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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窘事

2024-05-09 11:09:43 作者: 冬天的柳葉

  甄妙蹲在樹上,只盼著盛怒的老頭兒趕緊走人,卻發覺遠遠的有個小丫頭跑了過來。

  那小丫頭被懷裡抱著的大片荷葉遮掩了半邊臉,可不就是去采荷葉的雀兒。

  甄妙暗道一聲糟,看著越跑越近的雀兒,冷汗流了下來。

  雀兒抱著荷葉跑來,發覺樹蔭下的自家姑娘換成了個背對著她的老者,嘴裡還不停咒罵著,不由輕咦了一聲。

  建安伯聽到動靜,立刻回了頭,見是個發愣的小丫頭,立刻吼道:「小丫頭,是不是你打的阿貴?」

  「老,老伯爺?」雀兒迷惑的眨眨眼。

  「說,是不是你打的阿貴?」

  雀兒嚇得撲通一聲跪下,頭死死低著:「老伯爺,您,您說什麼,婢子聽不明白。」

  看小丫頭嚇得發抖的模樣,建安伯絲毫不為所動,怒道:「小丫頭,別嘴硬,若不是你打的阿貴,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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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雀兒小心翼翼抬起眼帘,飛快瞥了一眼,試探的道:「老伯爺,您說的阿貴,是,是您懷裡的白鵝麼?」

  「正是!看來阿貴確實是你打的了,說吧,你是哪裡的丫頭?」

  雀兒心中一緊,忙道:「老伯爺誤會婢子了,婢子才采了荷葉回來,您看這荷葉上水珠還在呢。」

  建安伯瞥了一眼荷葉,果然見到一顆一顆的露珠在脈絡分明的荷葉上滾動著,被陽光一射,閃著七彩的碎光。

  沒有找到真兇,建安伯有些泄氣:「這麼說,果然不是你?」

  雀兒拼命搖頭:「老伯爺明鑑,真的不是婢子。」

  建安伯擰了眉,不做聲。

  雀兒垂著頭,小心翼翼的問:「老伯爺,若是沒有別的吩咐,婢子就退下啦。」

  見建安伯半天沒有回答,似乎默認,雀兒鬆口氣,慢慢站起來,弓著身子小步倒退。

  「等等!」退出數丈時,建安伯忽然出聲。

  雀兒駭了一跳。

  建安伯眯了眼,看著垂首的小丫頭一字一句的問:「小丫頭,你剛剛說采了荷葉回來,來這裡幹嘛?這麼說,這裡是有人在等你了?」

  本來也鬆口氣的甄妙差點從樹上掉下來。

  祖父,您怎麼還能想到這麼高深的問題?

  雀兒也傻了,支支吾吾半天沒有說話。

  「說,原來誰在這裡?」建安伯沉下臉來。

  他還不信,一個小丫頭能無視他的威嚴。

  「是——」雀兒嚇得戰戰兢兢後退一步。

  甄妙心也提了起來,捏著樹枝的手不由發緊,樹葉沙沙作響,掩埋在風動蟬鳴之中。

  「快點說,不然把你賣到樓里去!」

  「是,是……」雀兒緩緩直起身子,眼一閉心一橫。

  看著雀兒的表情,甄妙絕望的嘆口氣。

  完了,她將會成為大周朝第一個因為打死了祖父的鵝,被祖父揍死的小娘子!

  建安伯滿意的翹了翹嘴角。

  就在祖孫二人各異的表情中,雀兒低著頭,站直了身子,然後,然後就轉了身,飛快的跑了。

  什麼!

  建安伯和甄妙一個樹下一個樹上,同時瞪大了眼。

  甄妙有些想笑,卻不敢,又有些不可思議,那丫頭,她,她哪來這麼大的膽子!

  換她……

  甄妙仔細的想了想,換她她也跑……

  真正覺得荒謬的是建安伯,他真的沒想到一個小丫頭,是真正的連等級還輪不上的小丫頭,居然敢不回答他的話,還跑了!

  這打擊,比發現阿貴的慘樣,似乎還嚴重了那麼一點兒。

  許久,建安伯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可雀兒早已跑得不見人影了。

  他氣得直跳腳,這一折騰,懷裡的大白鵝發出了微弱的叫聲。

  「阿貴,你,你還沒死!」建安伯欣喜地喊了一聲,抱著阿貴匆匆去找大夫去了。

  等了好久,甄妙確定建安伯不會再折返了,這才狠狠鬆口氣,坐在樹上,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見時候已經不早,不敢再耽擱,小心轉了身子抱著樹幹往下挪。

  這時她才發現因為上樹時太乾脆利落,腿上被劃了不知幾道血痕,一動就是鑽心的疼。

  無法,只得一寸一寸的往下挪。

  當甄煥和一位身穿月白直裰的十五六歲少年輕聲談笑著轉過假山,二人同時腳步一頓,看著不遠處抱著大樹緩緩往下挪的倩影對視一眼,從對方眼中同時看到了深深的震驚。

  甄煥死死盯著那背影,臉色一下子黑了。

  強行收回目光,抽著嘴角沖白衣少年道:「現在的小丫鬟越來越調皮了,宸表弟,我們走吧。」

  白衣少年目光在甄妙的碧色騎裝上停了停,隨後淡淡笑道:「嗯,煥表哥,請。」

  二人說話聲音很輕,又離著有一段距離,甄妙專心致志的爬樹並沒有聽到。

  只是人若倒了霉喝涼水都塞牙,正巧她一腳踩在朽了的枝杈上,腳一滑牽扯到傷口,鑽心疼痛襲來,手一松撲通一聲摔到了地上。

  甄煥二人已經抬起的腳就這麼僵在半空。

  甄妙掉下來時已經離地面很近,摔得並不嚴重,只是當她從倒著的角度看到憑空多出的二人時,腦中嗡的一聲,情願摔昏過去算了。

  甄煥大步流星的走來,俯下身壓低聲音,咬牙切齒的道:「回頭再找你算帳!」

  說著把甄妙背起來,走到白衣少年面前尷尬的道:「讓宸表弟見笑了,今日之事還望不要外傳。」

  少年保持著完美的淡笑,微微頷首:「那是自然。」

  目光從甄妙臉上一觸即走,卻含著不易察覺的促狹。

  甄妙什麼反應都沒有。

  人要是有點尷尬了會臉紅,再尷尬了會羞澀忸怩,要是還尷尬,可能會羞憤的哭了。

  可像她這樣尷尬到極致,只能是麻木了,也就是傳說中的死豬不怕開水燙。

  甄煥背著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甄妙與少年匆匆告辭,做賊似的專揀著偏僻小徑走。

  所幸這個時候人不多,總算有驚無險的把她送回了沉香苑。

  自從甄妙落水打發了一院子的丫鬟婆子,沉香苑目前的丫鬟並不多,都被大丫鬟紫蘇安排了事兒做。

  接甄妙進去的,只有紫蘇和雀兒。

  因為趕著與少年匯合,甄煥千萬句疑問只化作一句憤怒的叮囑:「家宴要是遲了,你給我吃不了兜著走!還有,讓你院子的人嘴嚴著點兒!」

  紫蘇面癱著臉,雀兒則是一臉純真懵懂。

  待甄煥甩袖走後,二人利落的服侍著甄妙沐浴更衣,動作一氣呵成,很快就把她從半殘收拾的煥然一新。

  PS:感謝梨雪雪童鞋的桃花扇,歡樂蹦躂的桔子打賞的平安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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