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那隻小手

  潮濕的空氣里，隱隱飄來一絲一縷的香味。

  像是混合了多種不同的花香，玫瑰，百合，桂花等等，夾雜在一起，反倒有了一種淡淡的苦味。

  她扭頭朝著香味飄來的方向嗅去，一抬腳便覺絆住了什麼東西，心裡一緊，手足無措地摔倒在地。

  下巴摔得火辣辣一片，雙手試圖撐起來，卻碰到了一個軟軟的物體。

  嚇得她迅速彈開手，生怕又是肉蟲之類的噁心東西。

  沙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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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覺到那東西似乎動了動，她趴在地上，不敢輕舉妄動。

  黑暗中，就在距離她趴在地上的腦袋不過十幾厘米的位置，一處陰影帶著一陣風探來。

  那是一隻冰涼的小手。

  那隻瘦小的手突如其來地從黑暗中伸出，一把拽住了她的頭髮，季雨娓只覺頭皮一麻，倒吸一口涼氣，條件發射地伸出手揪住頭頂那隻手，隨後將其反折，卻聽見「哇啦」一聲哭叫，嚇得她不敢動彈。

  雙手僵在頭頂，感覺到手心裡握著的那隻小手正瑟瑟發抖，距離她不到一米的範圍內，清晰地傳來啜泣聲。

  這是人還是鬼？

  季雨娓大氣不敢出，心砰砰直跳，額角的汗珠順著臉頰滑落，背上也汗濕了，她輕輕鬆開手，感覺到那隻小手嗖然抽回，啜泣聲漸漸平息了。

  她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朝著那未知的黑暗，輕聲問道：「你是誰？」

  黑暗中，空氣仿佛凝結了般，一片死寂，聽不到任何響動。

  只聽見自己的心正不安地跳動著，她吞了吞口水，加大了聲音：「你到底是誰？說話！」

  沙沙。

  似乎有什麼東西迅速在挪動，那聲音像是在地面摩擦而去的。

  「你是人還是鬼？不說話，我就過去抓你！我可不怕你！」季雨娓忍住內心的惶恐，虛張聲勢道。

  「不要抓我！」

  漆黑的四周，一個清脆稚嫩的聲音驚慌地響起。

  聽起來像是個小孩子。

  季雨娓的心稍微平穩了些許，鎮定地問道：「那你告訴我你是誰？叫什麼名字？」

  「我……叫穆赫。」

  那弱弱響起的聲音卻仿佛一聲驚雷在季雨娓心底炸開。

  穆赫？是穆醫生？穆醫生怎麼會是小孩子？

  「你叫穆赫？你……多大？」季雨娓遲疑地問道。

  他沉默了數秒，輕聲道：「六歲。」

  六歲？等等，這是穆醫生的夢裡，那這個小孩或許就是穆醫生小時候！

  六歲的穆醫生……為什麼會在這個地方？

  「你又是誰？」小孩的聲音依然輕柔卻不像剛才那般害怕了。

  「我……我叫季雨娓，你認識我嗎？」她試探性地問道。

  「不認識……」他的聲音淡然而陌生。

  季雨娓的心情很是複雜，原本以為順利找到穆赫就能想辦法逃出去，可是，他現在成了六歲的小孩，而且顯然已經完全不記得她，他現在擁有的就是六歲時候的記憶和身體。

  「你是來抓我的麼？」他再次發問，聲音帶著警惕。

  「抓你？我不是，誰要抓你？」季雨娓眉頭微蹙，好奇地問道。

  突然，漆黑的四周，不知從哪個角落飄來一陣八音盒般的旋律聲。

  這音樂只有單音階的幾個音符重迭循環，在這漆黑一片的密室里，飄蕩著詭異的迴響，不禁讓季雨娓聯想到了韓國鬼片裡《鬼來電》的音樂，聽得她脊梁骨一陣寒意。

  「來了……」小穆赫顫抖著低語道。

  「什麼來了？」季雨娓不解地四下張望，「你到底在哪裡？把手給我，我帶你出去。」

  一隻小手從黑暗中伸來，緊緊拽住了她的胳膊，輕聲說道：「快，快躲起來！沒時間了！」

  「躲起來？往哪兒躲啊？這裡到處一片漆黑，反正誰也看不到誰，原地呆著不動就是最好的隱藏了。」季雨娓無奈地坐起身來，試圖將他拉回到自己身邊。

  誰知，小手勁兒還挺大，死死摳住她的手腕，他聲音堅決地說道：「不可以！一定要躲起來！被找到就完了！」

  

  季雨娓扯扯嘴角，不解地問道：「被誰找到？」

  「噓！你跟我來……」小穆赫拽著她的手腕，朝前挪動。

  音樂聲還在繼續，幾個音符詭異地排列著，像幽靈般穿梭在黑暗之中。

  為了將就他的高度，季雨娓只好彎下腰，感覺到他的小手緊緊拽著她往前帶，心裡沒由來地一暖：穆醫生他也曾經這樣拉著她逃跑。

  即使他現在回到了小孩子，可還是會拉著她逃離這裡……

  一股溫熱的液體湧上鼻腔蔓延到眼眶，她吸吸鼻子，伸手反握住他的小手，大步跨向前，輕聲說道：「小赫，別害怕，有我在，我會保護你的！」

  「噓！你別說話！」他的聲音顯得十分緊張，拉著她的手也拽得更緊了，「你得趴下來，才能過去。」

  「趴下？去哪兒？」季雨娓不解道。

  「這裡可以到另一間房，但是要趴下鑽過去！」小穆赫焦急地說道，小手用力將她往下拽。

  「哦！好，那我趴下！」季雨娓已經忘了他是小孩，作為穆醫生說的話，一定沒錯的。

  她趕緊趴下來，匍匐在地，輕聲問道：「你先過去麼？我跟著你？」

  「嗯！」

  一片漆黑的眼前，只聽見地面傳來「窸窸窣窣」的摩擦聲，越來越遠離她的頭頂。

  「好了！你爬過來吧！」小穆赫的聲音更加空靈了，仿佛從洞底傳來般。

  季雨娓咬住嘴唇，雙肘迅速在地面磨蹭往前，不一會兒，便感覺到前面似有一絲絲涼風吹來，感覺像是一個缺口。

  在爬向那個缺口的時候，她能感覺到頭頂摩擦過堅硬的石壁，陣陣塵土灑落在她額前和鼻尖。

  就在她快要爬過那個缺口時，音樂突然停止了。

  黑暗中，那詭異的音符似乎還飄蕩著回音，一陣陣陰風從身後刮來，季雨娓只覺得自己雙腿嗖然一涼。

  「快！快爬過來！」小穆赫焦急地喊道，伸手抓住她的手肘，試圖將她拉過來。

  季雨娓雙肘撐地，剛想要將剩餘的膝蓋部分挪動過來，便覺一雙利爪緊緊掐住了自己的腳踝。

  「啊！」她尖叫道，雙腿死命朝後方撲騰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