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內心陰影

  白亦晨伸手拉著她往後退到大樹前，目光緊盯著不遠處那雙詭異的綠眸，小聲對她說道：「快，你爬到樹上去！」

  季雨娓瞪大了雙眼，怔怔地看看他，又望了望樹，距離她最近的枝幹也比她高出一米多的長度。

  綠眸似乎越來越顯眼，距離他們越來越近。

  白亦晨不由分說，猛然將她抱起，扛在肩上，咬牙切齒地說道：「快……上去！」

  

  季雨娓的心砰砰直跳，也顧不上多想，伸手攀住樹幹，奮力爬了上去。

  這枝幹足有碗口般粗壯，可以支撐她坐在上面，她左手環抱樹幹，俯下身子，焦急地伸出右手，低聲催促道：「快把你的手給我！我拉你上來！」

  白亦晨抬頭看了看，雖然他也許跳起來能夠上她的手，但他擔心會將她拖下來，而且樹幹還不足以支撐兩個人的體重。

  於是，他對她做了個別出聲的手勢，轉身跑向另一棵大樹的背後，躲了起來。

  季雨娓焦急地望著他，見他躲在樹後，依然對她示意別出聲，便也只好閉上了嘴。

  綠眸從樹影中閃現，一個黑影緩緩走了出來。隱約可見那應該是一個人。

  他僵硬地行走著，像木偶般挪動著步伐，緩緩來到了季雨娓所在的樹下。

  那人緩緩抬頭，借著月光，季雨娓清楚看到，那是一張似人非人的面孔！

  只見那張臉如雪般僵白，臉上的血管烏黑爆出，半張臉滿是血跡，那雙綠幽幽的瞳仁，竟然沒有眼白！

  他動作遲緩地抬頭望她，季雨娓大氣不敢出，一動不動地趴在樹幹上，額角的汗珠順著臉頰滑落下去，滴在了那怪物的臉上。

  他使勁嗅了嗅，似乎有些興奮，緩慢地朝樹幹走去，長滿墨黑色指甲的手，深深扎進樹皮里，試圖爬上樹。

  他竟然會爬樹？怎麼辦？要不要起來爬到更高的樹枝？

  季雨娓抬眸望去，只見距離她最近的樹幹在她左上方一米遠的地方，如果她站起身來，跳躍一下，或許能夠得著，但她怕這一跳，就掉下去。

  樹下的怪物四肢緩慢卻有力，雙腿也已經攀上了大樹。

  季雨娓咬咬牙，顫抖著從樹杆上爬起，試圖站起來。

  就在這時，白亦晨突然從大樹後跑出來，距離那怪物只有不到三米的距離。

  他大聲吼道：「喂！醜八怪！」

  聽見聲響，怪物緩緩扭過頭，幽綠色的眼睛直直地盯著他，看了幾秒，又繼續向上爬。

  季雨娓見狀，焦急地對白亦晨喊道：「你瘋哪！快回去！」

  白亦晨不理會她，更加大聲地挑釁道：「過來追我啊！我讓你吃！來啊！醜八怪！聽不懂人話是吧？那這樣懂不懂啊！」

  說著，他撿起地上的石頭用力砸向怪物，正中他那滿是血跡的側臉。

  「呼哧！」怪物張開血口，低聲嘶吼了一聲，似乎被激怒了，緩緩又從大樹上往下爬。

  「雨娓！你呆在樹上！不許下來！」白亦晨朝她大吼一句之後，一邊繼續朝怪物扔石頭，一邊轉身朝另一個方向的樹叢跑去。

  怪物氣急敗壞地加快了速度，朝白亦晨逃去的方向追去。

  「白亦晨！」季雨娓站在樹幹上，朝著他的背影喊了一句，見他再次消失在幽暗的樹叢之中，心裡有一股熱流湧起，堵得喉嚨澀澀的，隨即朝鼻翼和眼眶蔓延開來。

  上一次他為了救她，被人打暈丟進洞裡餓了幾天。

  這一次他又為了救她，隻身作餌，引誘怪物離去。

  他會每次都這麼好運麼？這次能逃脫麼？

  如果逃不掉……他會不會變得跟那怪物一樣？

  不行！我要去救他！

  季雨娓腦袋一激靈，抹了抹眼角的淚花，小心地抱住大樹，「刺溜」一下，從樹上重重滑落到地。

  手掌因為和樹皮的摩擦，脫了皮，滲出了血。

  她顧不得掌心的疼痛，起身朝白亦晨逃去的方向跑去。

  穿過一棵又一棵樹木，撥開層層迭迭的枝葉，耳邊不斷響起古怪而陰森的叫聲。

  她無視掉這一切，奮力朝前行進。

  不知走了多久，都沒有看到白亦晨的身影，明明從他離去到她從樹上下來，也不過就幾分鐘的時間，他們能跑到哪兒去？

  正想著腳底不知絆到了什麼東西，「啊呀！」她重重摔在地上。

  下巴磕在草地上，她懊惱地揉著腦袋，一睜眼，卻看到一雙腳站在離自己不遠處。

  

  她詫異地抬起頭，只見眼前站著一個女人，她圍著花圍裙，裹著頭髮，面色陰沉，雙目無神而空洞地看著她。

  這……竟然是她那死去已久的媽媽！

  「媽……媽媽？」季雨娓不可置信地望著她，慌忙從地上坐起，「你怎麼會在這裡？你不是……你不是已經……」

  她面無表情，陰沉的臉上籠罩著一股怨氣，光著腳，以一種詭異的姿勢，緩緩朝她走來。

  不對！這不是媽媽！這一定是夢！

  以往也在夢裡見過她的！這是夢！

  季雨娓甩了甩頭，驚慌地朝後挪動著。

  「我是被你害死的……你還記得啊……」她緩緩張開嘴，嘴裡滿是鮮血洶湧而出。

  季雨娓見狀，只覺觸目驚心，寒毛聳立，她奮然從地上爬起，胡亂找了個方向，跌跌撞撞地朝前跑去。

  眼角的淚在風中滑落，季雨娓強忍內心的恐懼與悲戚，不顧一切地朝前狂奔著。

  密密麻麻的樹林，像是在嘲笑她一般，搖曳著身影，發出怪聲。

  終於，她穿出了樹叢，靠在一棵大樹旁，喘著粗氣。

  穆醫生說過的，媽媽不是我害死的！不是的！

  她在心裡安慰著自己，仰起頭抹去淚花，眼前的景象，卻再次讓她陷入崩潰的邊緣。

  她又回來了！

  是的，這是剛才遇見白亦晨的地方，她靠著的這棵樹就是白亦晨讓她爬上去的那棵樹！

  怎麼會……她要被困在這裡一輩子了麼？

  季雨娓無力地癱倒在地，閉上了眼。

  死就死吧，真的跑不動了……好累……穆醫生……怕是再也見不到你了吧？

  「雨娓？」

  就在她絕望透頂的那一刻，耳邊突然響起那個熟悉而低沉磁性的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