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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破曉前夕(二)

2025-02-06 06:41:26 作者: 轉念成殤

  啟兒收好一葉夕,交給身後侍從,笑著與我說道:「母后你沒去木蘭圍場,兒臣與司寧也是滿載而歸。今日特意給母后送來一些兒臣親自獵到得獵物。」

  「難為你一番孝心,司寧獵了什麼好東西?」我轉頭看向司寧,司寧靜默著望著我,緩緩說道:「侄兒不如啟皇子那般,獵得之物多都送給父帥參將了。」言語一派自若。

  我問道:「可送了些回肅親王府?」

  司寧抬眸看著我,微微點頭,我心中欣慰,到底司寧還是願意接受李明顏的。繼而說道:「轉眼你也快十五了,再繼續留在宮中也不合適,是時候返回肅親王府,侍奉王妃。雖王妃並非你的親生母親,姑母知道你一向明義,定會厚待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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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寧點頭稱道:「倒是讓姑母為司寧擔憂,本該回帝都就應返回王府,王妃仁厚,待司寧很好。」

  正與司寧啟兒相談甚歡,半月不見,只覺得兩人又長成不少,司寧眉眼裡的悲傷之色也少了不少,殿外傳來焦急之色,只見靜姝的乳母匆忙入內,撲身跪在榻前,顫抖不已:「娘娘……靜姝公主高熱不退。」

  我回到合歡殿,還未來得及去看靜姝,去湯泉行宮,怕靜姝小小年紀挪了新地方,身子不適,便沒有帶她一同前去,只留下乳母與宮女照顧,向來乳母與宮女照顧妥帖,我也十分放心。

  「什麼?」一聽見乳母說靜姝從今日一早便高熱不退,焦慮不安,「可召見太醫了?」

  我匆忙扶著碧兒往靜姝居住的凝香宮而去,剛入凝香宮,滿殿的宮女醫侍已將凝香宮擠的人滿為患,我急忙往內殿而去,竟看見許子攸一身素色宮服,摟著靜姝小小的身子,輕聲安慰,靜姝安靜的躺在許子攸懷中,小臉因高熱泛著潮紅,一雙明亮的眼睛盯著許子攸一動不動,許子攸輕聲安慰著靜姝,讓靜姝將太醫熬好的藥喝下,靜姝吃藥向來與我一般痛苦,若不是乳母哄著決不喝一口,看著許子攸將藥一勺一勺的餵給靜姝,靜姝也聽話的喝下,可愛的小臉因藥味太苦緊皺成一團。

  我問道身後跪著的太醫:「靜姝公主怎會突然高熱?」

  「啟稟娘娘,前些時日乳母說公主食慾不好,微臣便開了健脾開胃的湯藥與公主服下,可這藥萬不可感染風寒,若是染了風寒定會高熱不退,近日秋雨纏綿,前幾日公主淋了些雨,所以今日才高熱不退,微臣已用藥給公主退熱,並無大礙。」太醫跪在身後,緩緩說道。

  「如此說來,便是乳母照顧不周,害公主淋了雨,染了風寒。」我冷眼看向跪在一側的乳母,乳母早已顫抖不止,口中不住的喊著:「娘娘饒命,娘娘饒命……」

  內殿依稀傳出許子攸安撫靜姝的聲音,我端坐在軟榻上,宮中婢女,醫侍跪了一地,靜姝服用了太醫的藥,已沉沉睡去,許子攸掀開帷幔輕聲走出,跪在我的身前:「啟稟娘娘,都怪臣妾,前幾日臣妾看見公主在御花園玩耍,便拿了紙鳶與公主玩耍,突然下起了雨,臣妾躲避不及,才累得公主淋雨受寒。」單薄的身影跪在面前,倔強的抬著頭望著我,眼裡儘是疼惜。

  我微微嘆了一口氣,緩緩說道:「既然如此,凝香宮上下罰俸三個月,乳母罰俸半年,安國夫人從今日起照料公主,待公主康復才許返回長春宮。」

  凝香宮上下皆鬆了一口氣,乳母感激的望了一眼許子攸,本以為是一場重罰,卻不想被許子攸這樣攔下,許子攸俯身回道:「臣妾定會好好照料公主,多謝娘娘不罰之恩。」

  我不理會身後眾人,起身進入內殿看望靜姝,靜姝安靜的躺在床榻上,小臉紅撲撲的,我將被衾替靜姝蓋好,輕輕的拍打著靜姝,剛聽說靜姝高熱不退,心裡可嚇了一跳,想著雷旭哥哥與魏淑琴只得這麼一個女兒,若有絲毫閃失,我如何對得起他們,如何對得起雷澤大地的百姓。

  我呆呆的看著床榻上的靜姝,也不知過了多久,許子攸端了熬好的藥入內,輕聲喚我:「娘娘……」

  我轉頭看向她,曾經紅潤的臉龐顯得蒼白,只著了單薄宮裝的她未施粉黛,一張素淨的臉上一雙明眸顯得空洞,轉頭看向床榻上的靜姝,才顯出神采,思及早歿的嘉禾,我心有不忍,微微點頭,接過她手中的湯藥,將靜姝喚醒。

  靜姝似睡得安穩,打擾了她休息,一醒來便哭鬧不止,我手足無措的看著靜姝在懷中哭鬧,我將手中的湯藥遞給碧兒,避免被靜姝打翻,許子攸俯身看著靜姝,柔聲安慰道:「公主不哭哦,可要羞羞了,公主該吃藥了,等到病癒了,臣妾帶你去看小兔兔好嗎?」

  懷中的靜姝聽見許子攸的聲音,漸漸安穩下來,依舊啜泣的從我懷中轉過小臉看向許子攸,仍舊掛著淚痕的臉上帶著童真的笑容,許子攸看了看我,對我說道:「娘娘,臣妾來餵公主吃藥吧。」

  我起身將懷中的靜姝小心的抱給她,她柔聲的安慰著靜姝,接過碧兒手中的湯藥,吹涼了遞到靜姝嘴邊,靜姝緊抿著嘴唇,許子攸繼續說道:「我們吃了藥才能好啊,才能一起去看小兔兔呢,公主不是可喜歡小兔兔了嗎,若是公主老是不好,那小兔兔可要逃走了。」

  靜姝睜著明亮的雙眼,看著許子攸,許子攸依舊一臉笑意的望著靜姝,在許子攸一聲聲的安慰下,靜姝終於將她手中的湯藥喝完了,我緩緩鬆了一口氣,如今這孩子我是越發沒有辦法了,只能無奈的搖搖頭。

  許子攸餵過靜姝喝完藥,將靜姝放回床榻,靜姝小手拉著許子攸,帶著鼻音奶聲奶氣的問道:「姨母要走了嗎?靜姝怕怕。」

  許子攸輕輕的拍了拍靜姝,側身坐上床榻,滿眼儘是慈愛:「姨母不走,姨母給公主唱歌好嗎?」一聲聲清靈的女聲柔和的從許子攸口中傳出,靜姝漸漸睡去。

  我看著許子攸與靜姝,自從嘉禾歿去之後,我從未在許子攸身上看見過這般神采,不忍打擾,吩咐乳母好生照顧,便帶著碧兒離開凝香宮。

  從凝香宮踏出,夜色已朦朧一片,草草用過晚膳,心中擔憂著靜姝,想著許子攸定能將靜姝照料穩妥,稍稍安下心來,躺在貴妃榻上,不知不覺的睡了過去。

  混沌中只覺得有人輕聲踏入內殿,看見我熟睡在榻上,嘆了一口氣,極溫柔的將我從榻上抱起,聞著熟悉的味道,我在他懷中尋了個更舒服的位置,沉沉睡去。

  一早醒來,只覺得脖子酸疼,碧兒掀開輕紗帷幔,見我醒來一臉喜色,打趣的說道:「娘娘醒了,陛下一早就上早朝去了,今早奴婢入殿,可嚇壞奴婢了,陛下朝服未脫,抱著娘娘在床榻上閉目坐了一夜。」

  我禁不住愕然,他竟不忍將我放下,抱著我在床榻上坐了一夜,難怪我一醒來脖子便有些酸疼,想著他挺拔的身軀,在床榻上呆坐了一夜,不禁有些心疼。

  碧兒極為貼心的為我揉著酸疼的脖子,聽她說道許子攸在凝香宮照顧靜姝一夜,今日靜姝高熱已退,不由的安下心來。對於靜姝,我只能說我將她照顧不周,幼時她十分親近我,可那時我太過繁忙,難免疏於親近,卻不想她****長成,看著她與許子攸親近,心中也難免落寞傷懷,愧疚不已。

  想著許久未去啟兒的慶雲宮了,便乘了鸞駕前往慶雲宮。

  慶雲宮一如從前,啟兒不喜歡太多侍從,慶雲宮便只留下幾個貼身伺候的人守在宮中,見我前來,紛紛行禮,我扶著碧兒的手問道:「皇子可下學回來了。」

  殿門口的內侍互望了一眼,點頭稱是。

  未及內侍高宣,我便扶了碧兒的手直入慶雲宮,正巧看著啟兒氣急敗壞的模樣,司寧在一側笑的嘴都合不攏。見我進來,啟兒連忙收住臉上怒意,與司寧一同向我請安。

  「兒臣還未去合歡殿與母后請安,怎麼母后親自過來了。」啟兒衣衫有些凌亂,未及弱冠,向來烏黑的頭髮只用一隻玉簪挽著,連頭上玉簪也微微斜了。

  司寧倒是一臉笑意,我看著司寧與啟兒的神情問道:「母后聽說你在武思堂出了點事,便過來看看,怎的搞得如此狼狽。」

  正思量著,殿外傳來陣陣腳步聲,我抬眸望去,竟是章敏姑姑與李明顏帶著婢女來了。

  章敏姑姑一身碧色錦緞,宮服雲髻,端莊華麗,她身為皇家女兒,向來容儀整齊,最狼狽之時,也不曾見到她有一絲不整,反觀李明顏,一身素服,珠翠盡除,自從大哥走後,她便獨自守著肅親王府,章敏姑姑勸慰過多次,讓她返回李府,她也沒有答應,執意守著肅親王府,為大哥守節。曾經我不喜李明顏桀驁跋扈的性子,待她也並不親熱,如今看來,她倒是個忠貞節烈的女子。

  「這下著雨的天,姑姑與王妃怎麼過來了?」我見她們進入殿內,俯身與我行禮,急忙讓她們起身。

  落座之後,章敏姑姑與我寒暄了幾句,李明顏只安靜的在一旁,望著窗外連綿不絕的秋雨,偶爾側過臉看向我。

  我知姑姑與李明顏雨天前來,定是有要事相商,看著李明顏偶爾抬起頭看向我,眼眸中儘是蒼涼,我緩緩說道:「司寧在宮中伴讀也有快十五了,等他滿了十五,本宮就讓他返回肅親王府。」

  

  李明顏眼中閃過喜色,章敏姑姑鬆了一口氣,說道:「只是小王爺性子隨著王爺,倔著呢。」言語中儘是無奈。

  雖大哥離去,對李明顏無疑是個沉重的打擊,而今,只有墨司寧,才能使李明顏有也許安慰,雖不是親生的,但按照李明顏對大哥的深情,定會將墨司寧視如己出,如今肅親王府已經沒了大哥,斷斷不能失去墨司寧這個世子。

  「司寧這孩子,雖性子倔強,卻明白事理,當初我讓他留在皇宮,一則是想他伴著啟兒,兩人一同讀書,相互勉勵,再則是不想他回到肅親王府,總想起大哥之事,免生悲懷,倒是本宮小瞧了司寧,他比我想的更堅強。」想起司寧倔強的性子,自從大哥離去,他雖沒透露出半分悲戚之色,但啟兒卻告知我,司寧常常夜不能寐,獨自望著西北出神。

  章敏姑姑聽我這樣說道,容色緩和,轉頭看了看李明顏,說道:「如今肅親王府也只得司寧一個子嗣,縱然明顏多不得王爺喜愛,終歸司寧是王爺唯一子嗣,定然明顏視若己出,也不枉我老來還操心兒女。」

  我看著姑姑眉角已有些細紋,心中不忍,檐下雨水依舊不停,我轉頭對李明顏說道:「王妃放心,司寧定會好好侍奉王妃。」

  碧兒送走章敏姑姑與李明顏,我獨自站在廊前,伸手接住檐下落下的雨水,秋雨微寒,落入掌中帶來陣陣寒意,看著掌中的雨水漸漸漫出,轉眼碧兒撐了紙油傘歸來,看我只著了單薄衣衫,趕忙將回殿拿出披風為我繫上。

  秋雨纏綿,一日的雨水竟落了一整天,蕭宸的木蘭圍場也因這場秋雨而興致懨懨,倒是啟兒與司寧冒雨秋狩,嚇得隨行侍從好一陣擔憂,蕭宸倒是朗笑著稱讚二人,興之所至,不畏風雨。

  我曾遣人送往木蘭圍場書信,讓蕭宸待雨停歇之後來湯泉行宮泡泡溫泉,蕭宸身有舊創,溫泉對他的舊創多有益處,他倒是遣人來告知我,難得拋開國事,待天朗氣清,定要盡興,國務繁忙,只能暫在木蘭圍場處理政事,如此一來,我與他雖隔著不遠的距離,卻也分隔兩地。

  難得有著這樣悠閒的時光,我就安靜的呆在湯泉行宮,與一同前來的命婦貴女閒時猜謎,泡溫泉,寫詩作對,反倒令我樂不思蜀。

  我斜臥在貴妃榻上假寐,三哥從前就老愛笑話我,說我一向懶怠,若是能躺著決不坐著,若是能坐著,絕不站著。我倒是覺得他剖析的十分精確,想到以前,不禁有些傷感,慵然的撐起身子,喚了兩聲碧兒,無人應答,這丫頭自從來了湯泉行宮,越發疏懶起來,殿外婢女聽見呼喚,匆忙入內,告知我,淨玄大人來了,碧姑姑說出去會兒。

  我嘴角含笑,起身赤足著了繡履,拖著長長的裙裾,繞過迴廊,遠處傳來一兩聲女子踢彩毽的嬌笑,我偏過頭望過去,看見一身淺碧色宮裝的碧兒與黑服勁裝的淨玄,碧兒緊抿著嘴唇,淨玄一臉漠然的看著前方,看見我緩緩而至,碧兒趕忙走向我,將手中的柔衾披在我身上,輕聲說道:「淨玄大人來了,奴婢見您在午寐,便沒有打擾。」

  我揚起頭,淨玄依舊站在原地未動,只轉頭看向我,沉默了片刻,走到身前,依舊冷漠的言語:「陛下遣我來告知娘娘,陛下明日返回帝都,娘娘是否一同返回?」

  不知不覺已在湯泉行宮呆了半月,我盯著他身後一叢木槿,不理會淨玄,繞過他的身後,俯身看著粉色木槿,低低喃語:「木槿也開了,二哥王府中的薔薇也該謝了。」二哥不喜其它花卉,倒是對薔薇獨獨憐愛,王府之內四處可見各色各式的薔薇凌然盛放。

  淨玄低頭看著我,碧兒望了他一眼,極快的收回目光,我起身看著淨玄,說道:「那就請淨玄大人替本宮回復陛下,明日鸞駕返回帝都。」

  小小的湯泉行宮因我帶著眾多帝都命婦貴女前來,擠得熱鬧非凡,昨日得了淨玄消息,便讓人告知各院今日返回帝都,待一早收拾好行裝,在碧兒的攙扶之下登上鳳車,身後長長的隊伍卻早已規整完畢,雖已入秋,放眼望去依然是一片盛裝錦繡,珠翠綾羅,掩蓋不住的喜悅,她們自帝都一路跟隨我來到湯泉行宮,若是我不言返回,她們也絕不敢先行離去。

  蕭宸率領文武百官皆輕騎返回帝都,我的鸞車自然不比他的行程快速,待我回到合歡殿,蕭宸已在宇玉殿處理朝政。

  啟兒與司寧踏入合歡殿,我正讓碧兒將在湯泉行宮尋得的一葉夕好好收起,待師叔回來時,可與他一同品嘗。

  啟兒入殿便驚呼:「好香的酒。」

  「你倒是好靈的鼻子。」一葉夕是湯泉行宮特有的好酒,得竹葉上清晨第一夕晨光露水所釀造,我將手中的一葉夕交給碧兒,讓她好生保管。啟兒快步走到碧兒身邊,拿過碧兒手中的一葉夕,轉身與我說道:「母后就是偏心,如此好酒,老是給師叔祖留著,也不分兒臣與司寧一兩點。」

  我笑著看著他,讓碧兒將一葉夕給他,說道:「你師叔祖就這點喜好了,若是知道你與他搶,可不得跟你拼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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