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晟國之險（五）

  只見雲慕白轉身哈哈大笑，眼光向我這個方向傳來，我卻感覺錐心刺骨一般的痛。

  「紫陽宸……好久不見。」雲慕白笑意盎然的望著紫陽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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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久違，雲公子。」微涼的聲音傳來，不帶一絲情感。

  雲慕白低頭看著蜷縮在他腳下的「我」，彎下腰抬起紅鸞的下巴，讓紫陽宸看得更加清楚，紅鸞微弱的發出：「不要……不要過來……」只見紫陽宸眉頭緊鎖，雙目帶著怒意，拳頭握緊，骨節分明。

  雲慕白帶著笑意說道：「聽說帝後向來情深，果然如此，紫陽宸居然為了一個女人深入晟國單刀赴會，真是讓本君佩服。」

  紫陽宸扯過一絲笑意：「本君既然來了，你就快放了她。」

  「來了，就別想走了。」雲慕白面帶殺意的說道，手卻極快的反手成掌向紫陽宸打去。掌心帶著凌厲的掌風，帶動紫陽宸的鬢髮肆意飛揚。

  紫陽宸身形絲毫不動，雲慕白一掌打在他的右胸上，紫陽宸悶哼一聲，一絲鮮血從口中流出，落在雪地上如同一幅紅梅傲雪圖一般。

  他扯過袖子將嘴角的血擦掉，帶著略微虛弱的聲音說道：「這一掌，當我還給少卿了。」眼裡划過懊悔。

  「你不配提少卿。」雲慕白嘶吼著，說完又是一掌劈向紫陽宸，紫陽宸揮動紫色長袍，穩穩化去他的一掌，霎時間風起雲湧，兩人在雪地中招式百變，雲慕白招招狠決，招招致命，看得我心驚肉跳，驚險萬分，每當雲慕白接近紫陽宸，我頓時心驚肉跳，雲慕白的招式卻總能被紫陽宸一一化去，紫陽宸受了雲慕白一掌，已受內傷，逐漸吃力，轉攻為守，極快的拔出身側的佩劍，手挽劍花向雲慕白刺去，雲慕白也拔出佩劍擋住紫陽宸的劍，兩劍碰撞，發出兵器的尖銳聲響，紫陽宸口中的鮮血噴在劍上，雲慕白藉機一掌劈向紫陽宸，紫陽宸轉身單膝跪在雪地上，手扶雪地支撐著自己，口中的鮮血不斷，雲慕白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我被劉勇挾持在岩石後面，心中劇痛不止，滿天地仿佛都被紫陽宸的鮮血染成紅色，我卻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在我面前承受著劇痛，我也不知哪兒來的力氣，將身子往後一躺，腰身直直抵住劉勇的短刀上，心中並無他想，只要紫陽宸死了，我便隨他去了就是了。一片濕熱伴隨著劇痛自腰間傳來，劉勇驚詫的看著我，禁錮被解開，身子能動了，心中暗喜，我按住腰間的短刀，我不顧疼痛咬牙向前衝去，劉勇卻一把將我抓住。

  「嗖……」不知從何處冒出著黑色勁裝的淨玄，我抬眼望去，淨玄手中的弓箭射出飛箭，直直的向雲慕白而去。

  此番變動出乎雲慕白的意料，他急忙翻身躲過直逼他而去的箭，他不可思議的看著紫陽宸，紫陽宸依然跪在雪中，無言自崖邊而上，扶起跪在地上的紫陽宸。

  淨玄抬手，勁服暗衛紛紛從崖下翻身而上，弓弩對準了雲慕白，藏於暗處的侍衛眼看雲慕白受制紛紛而出，湧向雲慕白身後，箭在弦上，刀劍出鞘，剎那間兩軍對壘。

  雲慕白凌厲的眼神看向紫陽宸，眼裡微微驚詫，他恐怕怎麼也會想不到紫陽宸居然讓淨玄等人潛伏在懸崖下面，危機時刻便可自下而上扭轉乾坤。

  「你怕是忘了，本君也曾從這裡跌落。」紫陽宸嘴角微啟，轉頭看向崖邊。

  雲慕白一聲令下，雙方廝殺成一片，無言將紫陽宸扶到一旁，紫陽宸冷眼睥睨著如火如荼的廝殺，頃刻間，雲慕白寡不敵眾，被淨玄等人團團圍在中間。

  紫陽宸抬起腳步走向紅鸞，我已看見紅鸞藏在袖中的手裡出現帶著寒光的銀針，眼看紫陽宸一步一步的靠近，我心中一驚，咬緊牙關向身後靠去，尖刀更加深入的刺入腰身，顧不上疼痛轉頭咬在劉勇的手腕上，劉勇吃痛放開我，我驚呼：「紅鸞，不要……」

  紫陽宸聽見我的呼叫，轉身看向我的方向，劉勇將我腰間的短刀拔出，頓時血涌如柱，我疼得直冒冷汗，牙齒止不住的顫抖，抵在我下顎：「帝後在此，誰敢妄動……」

  劉勇一聲暴喝，淨玄等人轉頭看向我，我被劉勇緊緊的箍在懷裡，短刀抵在下顎，眼裡酸澀不已，無言看向我，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紅鸞，我眼見著紅鸞手腕微動，銀針只需瞬間便可刺向紫陽宸，不顧疼痛：「紅鸞……不要。」

  紫陽宸怔怔的看著地上躺著的紅鸞，一臉不可置信，無言急忙將紫陽宸撲倒在雪地上，捲起層層雪花，紅鸞手中飛出的銀針撲了個空，沒有扎在紫陽宸身上，她暴怒的縱身躍起，無言一掌劈在紅鸞的胸上，一口鮮血自紅鸞口中噴出，紅鸞吃痛昏厥，一連串的變故只在轉瞬之間。

  劉勇將短刀抵在我的下顎，腰間的劇痛傳來，我只覺得呼吸都困難，劉勇厲聲長嘯：「紫陽宸，若想你的帝後活命，你便放了主上，自刎於此。」

  眾兵將萬眾目光投向紫陽宸，紫陽宸起身，仰首一笑：「放了帝後，本君留你個全屍。」

  他語氣淡定，蓄滿肅殺之意。

  我看著他沾滿鮮血的手微微顫抖，卻又拽成拳不動聲色的背過身後。

  我再也忍耐不住，脫口高呼：「寧為玉碎，不為瓦全，黃泉碧落，我等你。」看向他的目光，滿目燦意，似最燦爛的星空。

  「你敢……」雲慕白暴怒的聲音傳來，眼中是噴薄而出的怒意，惡狠狠的看向我與紫陽宸。

  紫陽宸靜默的報以我溫柔的笑容，仿佛一切就這樣歸於平靜，世間只有我與他……

  紫陽宸從淨玄手中奪過箭弩，瞄準。

  我緩緩閉上眼睛，帶著最燦爛的笑容，轉念想到我帶著人皮面具，也無法讓他見到我最後的模樣，心中不免有些遺憾，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

  劉勇將我挾制在他身前，厲聲高呼：「你若再敢上前，我定先替你取了她的性命……」

  話沒說完，身後之人挾制我的手一松，我跌入雪地中，紫陽宸的箭，百步穿楊，一箭封喉。

  

  射出那箭之人似用盡了全身力氣，看見我安然無恙，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我閉上眼睛，心有餘悸。

  身後傳來千軍萬馬的聲音，淨玄望了一眼，對紫陽宸說道：「帝君，晟國援軍已到。」

  無言扶著紫陽宸走向我，向我伸出一隻手，我將手遞給他，此時此刻，我還能握著他的手，他還活著，我也還活著，我還能感受到他掌心傳來的陣陣溫暖，我已滿足。

  「今日本君放你一條性命，就當彌補少卿，他日戰場相逢，定決勝負。」說完便抱著我踏馬而去。

  腰間的濕熱源源不斷的湧出，將白色輕裘染紅，紫陽宸的下巴摩挲著我的秀髮，我漸漸感覺體力不支，暈倒在他懷中……

  混沌中幾度醒來，又幾度沉沉的睡去，卻感覺無比沉重，眼前，手上，衣服上，仿佛天地間都染上了一片猩紅……

  呼呼的疾風颳過，我將身子緊緊的蜷縮成一團，身上寒意不斷，紫陽宸染血的臉，雲慕白宛如長蛇一般的劍，紅鸞手中透著寒意的銀針如同洪水一般湧向我，即將將我團團淹沒……

  我極力掙扎，只感覺身後有人將我緊緊的摟在懷中，全身酸痛不止，稍稍一動，腰間便傳來劇痛。

  夢中似有一雙溫暖無比的手，不時伏在我的額頭，又似乎有雙深邃的眼神，帶著陣陣暖意直抵心底，一雙唇覆在我的唇上，舌頭撬開我的牙床，苦澀的味道流入咽喉，朦朧中，熟悉而又讓我眷戀的聲音，低低的與我說話，我極力的想要聽清說的什麼，卻只見到一張薄削的雙唇一張一合，又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