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今夕何夕

  只是微挑了眉梢，君莫憂並沒有立馬回答，而是用一雙桃花眼仔細的打量著他，好似要將他的模樣深深刻進心裡，又好似要穿透他的靈魂一般。

  

  良久。

  君莫憂才蠕動了唇瓣，長嘆了一口氣，一臉惋惜。

  「我今晚來沒有什麼想說的，就是來看看你，也好記住你的音容相貌，免得明日朝會父皇下令將你圈禁後，我太久看不見你，就忘了你長什麼樣子。」

  說話的同時，仍仔細留意著君莫離的表情，面冷依舊，並未因為自己的話掀起一點點漣漪。

  君莫憂不禁有點沮喪，悶悶的看著他重新拿起書箋的冷淡，已無裝深沉的興趣，眸中乍現起了絲絲薄怒。

  「君莫離，你有沒有聽見我說的話？」

  「你不是只想好好看看我，我又何必在意你說的些什麼。」

  這一聲冷嗆差點讓君莫憂吐出血來，微微蹙眉，覺得已經不能和這個弟弟愉快的聊天了。

  「父皇都要圈禁你了，你還不在意，那我想問問你，你到底在意些什麼？」

  「……」

  君莫離抿唇不語，眉心蹙成一道淺淺的褶皺。

  「你要保著那丫頭的命我知道，可她被封做郡主去了封地，你一樣可以派人保護她，何必忤逆父皇的意思，非要將她留著你的身邊呢？」

  君莫離抬頭看了君莫憂一眼，視線又重新落回到手中的書箋上，不答反問。

  「你說，父皇明明已經答應了我的要求，同意了她待年媳的身份，卻又為何突然願意失信天下自毀諾言，要將她送去封地？」

  「這不都是因為大臣們聯名上書，要求父皇收回成命！你和二哥，三哥還有五哥，都是儲君的人選，二哥君莫豪娶了鎮國將軍家的嫡小姐，三哥君莫澤娶了兵部尚書最疼愛的女兒，五哥君莫瀾雖還尚未成婚，但他卻和祁丞相的女兒祁柔自小有婚約，成婚估計也就是這一兩年的事，他們這都是在拉攏朝臣，好成就以後的帝君之路。」

  「若不是你執意要養那孤女做待年媳，父皇也不會妥協答應了你，可是現在滿朝大臣都覺得這婚事不妥，聯名反對，本就不滿意的父皇，當然會順勢取消了這門婚事。說到底，父皇都是為你好。」

  君莫離纖長的睫毛顫了顫，凝望上燭火，「你就這般篤定他是為我好，而不是因為別的？」

  「別的？」君莫憂抬起茶盞，小吹一口，眸光緊鎖著君莫離，眸光好似在說，除了這個原因，他不覺得還能有別的什麼原因。

  君莫離無奈的瞥了他一記，抬手揉了揉眉心。

  他癟嘴，「你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了，要是父皇待我有待你一半好，我都感恩戴德，絕對不會像你一樣，成天惹父皇他老人家生氣。」

  接到君莫憂嫉妒的眼神，君莫離唇角勾起淡淡的笑痕，「可父皇應該不會想要對你好。」

  臥槽！這是在嘲笑他是不是？

  君莫憂憤憤然站直了身子，俊秀的臉上滿是打人的衝動，可想了想，又好像覺得哪裡不對勁，湊上前開始弧疑的在君莫離臉上看來看去。

  「阿離，我記得你以前不愛欺負人，也不愛笑，最近怎麼了？」

  君莫離眸光一怔，立刻冷淡了臉，偏轉開頭。

  君莫憂無語，又打量了一會兒後，悻悻的說道，「你既然不想和我多說，那我就先回宮了，明早朝會父皇肯定會當著滿朝大臣的面責罵你沒有規矩，到時候你可不能再跟父皇犟嘴，乖乖認個錯，以免被圈禁到皇陵，好好去學規矩。」

  君莫離頷首，目送君莫憂離開。

  同一時刻，慕晴染的閨房再一次受到不明人士的探訪。

  這一次，慕晴染沒有第一時間便發現有人進了房間，而是在來人躡手躡腳的來到她的床前，伸手把被她踢掉的蠶被重新蓋上的時候，突然被驚醒。

  感覺到床邊有人，慕晴染心頭一顫被嚇的不輕，剛想開口求救，便被人捂住了嘴巴，她本能的就要掙扎，卻在下一瞬，聽見一道似曾相似的聲音，乾淨爽朗。

  「你別怕，是我！」說話的同時，放開捂住她嘴巴的手，他深信她認得出他的聲音。

  她一怔，這才仔細看去，借著窗外一點贏弱的光線，看清楚來人。

  「祁言？」她輕喚出聲，語氣里滿是不敢置信。

  祁言微微頷首，才淡笑道，「你耳朵真靈。」

  輕柔的笑宛如夜間盛開的曇花，縱使夜色玄黑也掩蓋不了他別樣溫潤的美好。

  

  凝視著他的臉，慕晴染有一瞬間的痴傻，隨後甜笑道，「竟然真的是你，我不是做夢吧？你來看我嗎？你怎麼會這麼晚來找我，又怎麼知道我住在這裡？」

  他突然造訪著實讓她嚇了一跳，更多的卻是興奮，興奮到有些語無論次。

  祁言濃密的睫毛輕顫，沒有想到她會有這麼多問題，但不難看出她的欣喜，誘人的唇瓣漾起更深的笑容，耐心的回答她的每一個問題。

  「因為某些原因，我白天不好過來登門拜訪，但又想來見你，於是就偷偷潛進王府，打聽到你住在這裡，便這樣過來了，沒嚇著你吧？」

  他說話的語氣很是溫柔，溫柔的好似能滴出水來，柔化了她整顆顫動的心，卻又帶著致命蠱惑，蠱惑她本就混亂的神識。

  有些木然的搖了搖頭，輕聲回道，「沒有嚇到，只是覺得有些意外。」

  片刻之後，屋裡慢慢開始明亮起來。

  點燃房間裡的最後一根火燭，祁言轉身走向床邊，卻在瞧清楚慕晴染的小臉時，頓了下腳步，眼底儘是詫異。

  隨即快步上前坐到了床邊，情不自禁的捧起她紅腫未消的小臉。

  「你的臉怎麼變得這般嚴重了？」

  突兀的動作，讓慕晴染完全怔愣住，呆呆的看著眼前俊秀的少年，無數記憶重合，有點不知今夕何夕。

  「你都這般不懂的愛惜自己的嗎？」

  不待她回答，他拿出隨身攜帶的藥膏放進她的手中。

  而後，他還說了些什麼她都沒有聽進，只是心潮震撼，差點凝淚而出。

  心底有個聲音不停在問，你會不會就是我認識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