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醜事
2024-05-09 11:07:39
作者: 葉想
見杳杳面上露出詫異之色,那女子冷冷笑了一聲,抬起手來,露出她雪白的一截手腕,那如玉肌膚上,卻生了一個錢眼大小的孔洞,一個白色蟲子在其中不斷蠕動著。
「看到了嗎?」女子收回手,猛地甩了甩袖,似乎要甩去自己的慍怒似的,「這是咒術被破解後的反噬。」
「中了這咒術的反噬,如今我已是時日無多,自然不必再像從前那樣拘著自己。」女子傲然地抬了抬自己的下巴。
「當年周禹落魄,餓暈在我家門前。」女子瞥了一眼杳杳身後,緩緩開口講述道,「我不忍心見他這樣落魄致死,便讓僕人抬了他進府,養了他幾日。」
「後來聽爹爹說那落魄書生趕考去了,我也沒有在意。我當時……和柳郎兩情相悅,兩家甚至已經交換庚帖,就等著擇一良辰吉日舉辦大婚。」
「不料周禹那狗賊,早在我救他入府時便惦記上了我,得中榜眼後又入了官場,步步高升,又娶了高官的嫡女做正房,可謂是意氣風發。」
「可他……他偏偏是賊心不死。」說道這時,女子再掩飾不住自己的怒意和委屈,眼眶都微微發紅,聲線也逐漸發抖。
「他仗勢逼人,硬要柳家退了親,一頂小轎把我抬進了這周府。」女子她抬頭看了看周圍的精緻,假山流水,雕樑畫棟。再遠處便是花園,有鴉雀似是受了驚嚇,撲棱著在低空盤旋了一圈。
「可是,我的柳郎,他始終放不下我。」女子的眼淚終於決堤,她哽咽著,平復了幾下呼吸,才接著道,「他與家人決裂,隱姓埋名,進了這周府做一個無名無姓的暗衛。」
「你才來,怕是不清楚,在這周府的每一個角落,幾乎都遍布著周禹的眼線,他多疑易怒,意圖把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中。」
說到這裡,她又笑了,只是那笑意帶著悽然:「可他怎麼也想不到,他派來監視我的暗衛,就是柳郎!」
「姜氏,你這賤人,竟敢……」有中氣十足的怒喝從杳杳身後傳來,杳杳轉身一看,一個留著須髯的中年男子正滿臉慍怒地大步走來,正是聽了暗衛的稟報趕來的周家主人——周禹。
在他身後,周夫人端著溫雅的微笑,緩步跟著,一邊還溫聲勸著:「老爺莫要氣壞了身子,不值當。」
「哈!」姜荷卻是半點懼意也無,她柳眉一挑,又抬起自己那截手腕,「怎麼,你要來親自抓我進祠堂嗎?」
周禹見著她那截手腕上的蠕蟲,猛地停住了腳步,臉上怒意尤存,腳下卻紋絲不動,還沒有杳杳站的離姜荷近,可笑萬分。
「周老爺來的正好,我已醫治好了小公子,貴夫人承諾的府中至寶,什麼時候兌現?」
「姑娘無需著急,待老爺處理好家事,自會兌現。」周夫人慢條斯理地接過話。
「你可不要被這蛇蠍女人給騙了。」姜荷看了周夫人一眼,看著杳杳,說道。
周夫人聽到這話,溫雅的神色顯出了一絲裂縫。
杳杳看向姜荷,示意她繼續。
姜荷露出一個近乎挑釁地微笑,這才對杳杳細聲道:「從前,我還對周禹下過蠱……那段日子,見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真叫我心裡痛快。那時,他們便是說以府中至寶相贈引來了一位能人。」
「那人解了我的蠱,周禹夫婦卻是立馬翻臉不認人,給了些許金銀便草草打發了。」
「還不住嘴!」見姜荷不停地在外人面前抖落周府的醜事,周禹鬍鬚都氣的抖個不停,連忙呵斥,腳步卻是半點也不挪動。
姜荷也早已知曉他的貪生怕死,輕蔑地看了他一眼,繼續開口講著。
而這時,一旁的房門被推開,越月漫不經心地走出:「這麼熱鬧,在講些什麼呢?」說著,便邁著兩條大長腿,走到了杳杳身邊。
「關於愛是一道光的美妙故事。」
綠到你心發慌。
「周禹,我這輩子做的最後悔的事,就是當初發了善心救了你一命。」姜荷淒悽然笑著,「若是我讓你凍死在那年冬天,該多好。」
「而你!」她忽的怒意又生,柳眉倒立地狠狠瞪向周夫人,「如果不是你,使計讓我和柳郎的孩子沒了,我如何又會來和你作對!」
周禹臉色已然發青,手指氣得抖得不停。
越月看著周禹的臉色,直接不客氣地笑出了聲。
「周禹啊周禹,你這半生再風光又如何,終究落得個無子無後的下場,哈哈哈哈……」姜荷已經有些瘋癲了,語序開始混亂起來,「左右柳郎已經死在了外出的任務里,我早已無牽無掛。」
「你和我說夫人狠厲,不及我溫柔可人,哈哈。」姜荷唇畔的笑容滿是得意與……絕望,「你當然不知道了,那讓你絕嗣的藥物,是我一點一滴摻在你的飲食里的!」
周夫人的臉色驀地慘白。
杳杳瞠目結舌,周禹不孕不育,那周小公子是……這……這連環綠?
「你該多多感謝你狠厲的夫人吶……」姜荷嗤嗤笑了笑,「她幫你做掉了不少孽種啊……當然,周小公子,哈哈哈……」
「不,老爺,她已經瘋癲了,萬萬不可聽她胡說啊!」周夫人到底是從小在宅斗里長大的,很快就冷靜了下來,管理好了表情,滿是委屈地指著姜荷控訴。
周禹面色鐵青的回頭看了她一眼,什麼都沒有說。
而姜荷,她似乎是真的瘋了,雙手捂著面頰,仿佛她仍是待字閨中的少女。雙眼不知望向什麼地方,咯咯笑著,「柳哥哥,柳哥哥,你終於來找荷兒了。」
她在原地轉起了圈,湘紅色的裙擺如蝶翼翩飛,雙手張開,髮絲散落,黑色如瀑長發飄揚四散,幾縷髮絲遮住了姜荷的面龐。
「你們上去,殺了她。」周禹冷聲吩咐著侍衛。
杳杳看了那兩個猶豫的侍衛一眼,開口道:「我來吧。」說完,她走上前去,在姜荷面前停了一瞬,抬手,把細刃刺入她的胸膛。
姜荷一直沒有掙扎,她的大眼睛含著水澤,瞧著空無一人的前方,嬌嗔抱怨。
「柳哥哥,好疼……」
她的身子很輕,輕飄飄地倒在了草地上,雙眼仍睜著,似乎還在看著她的柳郎。
胸口的鮮血汩汩流動,沒入草地,浸潤泥土,棕黑的顏色越發暗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