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老婦

2024-05-09 11:07:26 作者: 葉想

  這個夜晚,杳杳睡得不好。

  她感覺自己在一團濃濃的,漆黑的霧氣中,漆黑霧氣翻滾涌動,她什麼看不清。

  杳杳試著張開嘴,嗓子卻像是被卡住了似的,發不出一絲聲音。她抬腳往前試探著行走,無盡的黑暗與恐懼,唯恐下一步腳下落空,墜入萬丈深淵。

  驀地,她感覺到自己的腳踝上被一隻冰涼的手緊緊攥住,杳杳來不及害怕,因為在那一瞬間,在那隻手碰到杳杳的那一瞬間,屬於那隻手的主人的情緒悉數湧入了杳杳的腦海中。

  隨之而來的,還有這樣的一副畫面。

  海浪輕輕起伏,鹹濕的海風吹過。

  遠處的海面上,有一艘大船,在夜色中燈火輝煌。

  這是海的女兒的那個副本中的場景,杳杳已經不記得了,現在……應該是菲絲希爾和瓊納斯舉行婚禮的那個晚上。

  而這是個浮在海面中的視角。

  她甚至能感受到屬於原主的強烈愛意溫情,杳杳繼續看下去。很快,她看到了自己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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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裝的菲絲希爾美貌驚人,她朝著甲板的另一側走去,卻被一個人叫住了。

  那個男人很眼熟。杳杳心裡不安地想著。

  畫面還在繼續,男人的聲線清晰地傳入耳中。

  「杳杳,你認識白寒道嗎?」

  菲絲希爾的面頰上出現恰到好處的疑惑,她睜大了雙眼,問道:「白寒……什麼?我不認識啊。」

  男人的唇角勾起一絲惡意的微笑:「他說他是你的前男友。」

  杳杳感受到原主心底不斷攀升的恐懼與痛苦。船上的菲絲希爾語調輕快:「哈,你在瞎說些什麼啊,我只交過你一個男朋友啊,哪裡來的什麼前男友?」

  痛苦翻騰而上,理智被侵吞,眼前的一切都化作光點消散,周圍再次歸於靜寂。黑霧翻騰,只有杳杳腳踝上那隻冰冷的手,越抓越緊。

  是痛苦,是絕望。

  ——不要,不要忘記我。

  ——他不是我。

  ——他不是我,不是我……

  這股情緒絕望而洶湧,杳杳的心神幾乎被這股陰暗痛苦的情緒擊垮,她只覺得心中一痛,她本該逃開。

  離開這個緊緊攥著自己的怪物。

  拿出劍,斬斷他的手。

  就像她曾經對其他的怪物做的那樣。

  可是她想拉起他,她想抱一抱漆黑霧氣中的那個渾身冰冷的怪物。

  終於,塵封的記憶被強勢地衝破封印,杳杳閉上眼,張了張嘴,無聲的說了三個字。

  那漆黑一團的怪物發出了嗚咽一般的聲音,緩緩地鬆開了自己的手。

  那三個字是——

  白寒道。

  杳杳從夢中醒來。

  她睜開眼睛,眼前是墨色帳頂。這是在周府的房間裡,而現在,躺在外間小榻上的那個男人……他不是白寒道。

  卻和白寒道長得一模一樣。

  那個給她設置了無窮幻境,又被她狠狠捅了一刀的男人。

  說起來,到底還是杳杳自己太過於天真了,竟然就那樣放鬆了警惕。杳杳心底恨意翻騰,卻不得不緊攥著雙拳按壓下去。

  現在還不能揭穿他的身份。

  杳杳眼中第一次有凌冽寒光。

  那麼,真正的白寒道現在在哪兒……杳杳心底不安,她的小白……

  天光漸亮。

  杳杳走出內間時,外面的男人果然已經消失不見。她低垂著眼帘,恨意一閃而歸,卻隱藏得很好。

  那個男人很可能就在周圍暗中窺視著自己。

  杳杳控制著自己的表情不露出破綻,像往常一樣自如地打開房門,四處看了看。

  她沒料到的是,房雲舟竟然還在外面。

  他似乎是站了一夜,眼下青黑一片,見到杳杳出來,也不說話,只是抬頭看著杳杳。

  杳杳倒是沒想到自己會在副本里碰到房雲舟,那他一直帶著那個少年,應該就是葉文的弟弟葉聞了。

  沒想到葉文還沒有跟他離婚呢。

  他倒是一如既往地謹慎,大概是用了什麼改變面容的道具,自己又失去了記憶,一時間沒有認出他來。

  自己進入這個懲罰副本是被封印了記憶的,想必房雲舟應該也是這樣,不過看樣子他只是被封印了一小段時間,接著就不知道用什麼辦法恢復了。

  不然在杳杳假裝新人的時候房雲舟不會表現的那麼自然,而接著他的行為,特別是送那個有問題的藥粉,就可以看得出來,這狗東西恢復記憶後賊心不死。

  杳杳沒有理會他,心想著這狗東西大概還打著換個身份刷自己的好感度的主意吧……要是他真的成功了,自己重新喜歡上一個人,然後發現這個人是自己的渣男前男友——

  杳杳可能會被氣的癲掉。

  原諒是不可能的,那大概就只能喪偶然後再找一個了。

  杳杳在周府里四處晃蕩著,看到劇情角色就湊上去聊兩句,意圖找出什麼線索來。

  可惜收效甚微,現在那些劇情角色都人人自危,連大丫鬟們的臉色也不是很好。她們原以為自己會是安全的,不想夫人為了小公子的病當真是什麼都做得出來……

  杳杳轉了一圈也沒得到什麼有用的線索,她嘆了口氣,正準備回去,突然聽到偏門那兒有喧譁之聲。

  杳杳立即走上前去查看。

  偏門處站著兩個高大的雜役,正呵斥著門外的一男一女。男的正直壯年,身形高大,眉目英挺,攙扶著身邊走路都顫顫巍巍的老婦。

  老婦嘴中細碎地說著:「我的小閨女說府里……放她出去,出去,這都好幾天了,還不見我閨女回家……」

  兩名雜役互相對視一眼,交換了一個明了的眼神,其中一個似乎是有些不忍,開口哄騙道:「說不準你閨女看老爺待下人好,想多做幾年再出去……你還是回去吧。」

  「這絕無可能。」這是是男子開口,他語氣堅定,「桃兒應了我的婚事,我們書信中都商定好了婚期,就在下月初,她不可能貪戀府里的好處。」

  桃兒的母親……杳杳記得,她說過,她的母親會些巫術。想到這兒,杳杳目光微閃,抬腳迎了出去。

  她面上帶笑:「桃兒托我來給二位帶些話,只是……不方便在這兒說。」

  說著,她抬手,露出桃兒送給她的那個手釧。

  看到手釧,二人幾乎是立即就信了杳杳說的話。杳杳走到另一邊,和男子一起攙扶著老婦朝僻靜處走去。

  三人轉進了一條幽深的小巷,杳杳放開老婦,後退一步,率先開口:「桃兒曾對我說過,你會巫術?」

  「是又怎樣?」老婦還沒開口,男子皺著眉頭看向杳杳,一臉警惕。

  「不必這麼緊張。」杳杳淡淡開口,「不過是想確認一下,或許你的巫術,可以救桃兒一命。」

  男子的瞳孔猛地收縮,老婦也急急地開口:「桃兒……她怎麼了……咳咳……」

  「想必你們也聽說過,周府獨子身染惡疾……夫人不知從哪兒打聽到一個法子,說是……」

  杳杳緩緩敘述著自己編造的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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