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9章 無處安放的情

  天氣晴好，春色盎然。

  一到公園，西妍和程家的兩個小子簡直就像是放飛的鳥兒一般，雀躍著往大廣場奔跑而去了。小念卻緊緊拉著秦曦的手，不願意和他們一起。

  秦曦轉頭看著尉遲駿，無奈苦笑。

  

  「小念，和爸比去盪鞦韆。」顧瑾文為了給秦曦和阿駿談話的空間，牽著小念，帶著他走開了。

  秦曦和阿駿並肩走一會，在一個小涼亭的石凳上坐下來。

  「阿駿，你打算頹廢到什麼時候？」秦曦看著尉遲駿。

  尉遲駿嘴角勾起一絲笑意，只是不再如從前那般不羈，如今他是帶著深深的滄桑。

  「也許是一輩子吧。」他淡淡地說。

  「為什麼要這樣？你這樣莎娜怎麼能安心？」

  「她什麼都不知道了，呵——」尉遲駿笑笑，那笑容，滄桑中又融入了幾分淒涼，「莎娜，什麼都看不到了，早知道人生如此無常，我該再多愛她一些。」

  「莎娜已經走了，你說這些還有什麼用？你把你的愛用在小念的身上吧，小念需要你來參與對他的教育了。」秦曦臉色嚴肅了。

  「小念他怎麼了？」尉遲駿回憶一下，他似乎已經幾個月沒怎麼管過小念了，把小念寄養在顧家，他非常放心。而幾個月前，他也沒怎麼管過小念，莎娜去世後，他便心碎了，頹廢了，孩子不是傭人看管，就是送去了新加坡爺爺奶奶身邊。

  「你看看，小念總是不願意和大家一起玩，他很內向，懦弱，沒有安全感，敏感自卑。」秦曦一口氣說了一大串。

  尉遲駿吃了一驚，他的兒子，怎麼會有一些這麼慫的缺點！

  「他怎麼會這樣？這可不像是我的性格！」他驚訝問。

  秦曦白了他一眼，惱火地說：「不是你的性格，那難不成還不是你的兒子了？小念出生後不久，媽媽就離開了他，爸爸也不管他，身邊的傭人不斷變換，又一時把他放在濱城，一時去新加坡，環境也穩定，他能有安全感嗎？」

  「現在在你身邊，你和瑾文都那麼愛他，環境也穩定了，他怎麼還會沒安全感呢？」尉遲駿被秦曦連珠炮似的吼得滿臉無辜，看著她問。

  「我們畢竟不是他親爸親媽，總是會對他沒有那麼嚴厲，比如西妍犯錯了我會懲罰她，凶她，甚至會揍她，但小念錯了我們不可能同樣去對他，就算你再怎麼說授權讓我一視同仁，我也做不到！」秦曦說。

  尉遲駿為難地皺眉了，「這麼嚴重嗎？那怎麼辦呢？難道你們要把他送回我身邊？」

  秦曦看著他，很嚴肅地說：「不送回去，但是我希望你能振作起來，給孩子做個榜樣，多抽出一些時間陪伴孩子，訓練一下小念的意志，讓他的性格變得堅強起來。」

  她補充：「我不想在看到你買醉的樣子了，你要表達你對莎娜的想念與愧疚，也不該用這樣的方式！」

  尉遲駿把目光移向旁邊，輕嘆一聲，「我心裡很痛，只有酒精能讓我麻痹，有些痛不僅僅只是因為莎娜，而是因為我這一生的……無處安放的情……呵，對不起，說太多了一點。」他自嘲地笑笑，打住了話題。

  秦曦有些許尷尬，她明白他的意思。

  「阿駿，別這樣，都過去這麼多年了……」她真的不知道該說點什麼了。

  尉遲駿卻突然雲淡風輕地笑起來，這個男人，總是上一秒這樣，下一秒又那樣了，誰也摸不准他的情緒。

  「小曦，好吧，我聽你的話，從現在開始戒酒，也全力配合你訓練小念。」他站起來，帶著微笑說。

  「真的嗎？」秦曦驚喜。

  「說到做到。」尉遲駿淺笑，已大步朝孩子們走去了。

  秦曦緊跟在他身後，走得有些氣喘，還要和他說話。

  「阿駿，我想帶孩子們去一趟龍國，你和我們一起去嗎？清仁和我說了，那邊有幼兒園舉辦訓練孩子們意志和團隊精神的活動，我已經讓他幫我給孩子們報名參加。」

  尉遲駿猛地停下腳步，害得秦曦差點撞在他背上。

  「幹嘛呀！嚇我一跳。」秦曦嗔了他一眼。

  尉遲駿勾唇微笑，看著她說：「我和你們去，形隻影單……」

  秦曦不好意思地紅了臉，她對瑾文，總是注意著每一個細節，在乎著他的每一個心緒，但是對眼前這個男人，她卻總是那樣粗枝大葉，一點也不記得要去顧忌他的感受。

  「我這些天會多陪小念，龍國我就不去了。」尉遲駿笑笑，轉身跑了，一邊跑一邊大喊在滑滑梯玩的小念。

  秦曦搖搖頭，抿嘴一笑，跑過去瑾文身邊。瑾文原本雙手在扶著滑滑梯上的小念，秦曦示意他悄悄地鬆開手。

  尉遲駿在滑滑梯下面，張開懷抱等小念下來，小念坐在頂端，盯著他看了好一會，才咧嘴笑了。

  「爸爸——」

  

  「下來呀！」

  尉遲駿鼓勵的目光看著他。

  小念的手緊緊抓著滑滑梯的扶手，不敢鬆手。

  「來，勇敢地滑下來，滑下來爸爸抱抱！」尉遲駿繼續鼓勵。

  旁邊的滑滑梯上，西妍小猴子一般爬了上去，坐好後朝小念大喊：「小念膽小鬼！只有西妍這樣勇敢，才能保護舅舅家的妹妹！」她話音沒落，已「嗖」地從高處滑下來，在草地上打了個滾爬起來了。

  「小念也勇敢！小念要保護妹妹！」尉遲駿看著小念，很鄭重地朝他點點頭，張著懷抱繼續等他。

  「小念膽小鬼！」程家的小傢伙們過來起鬨。

  「小念不是膽小鬼！」小念終於放鬆手，奶聲喊著滑了下來。

  「小念好棒！」尉遲駿一把抱起他。

  「小念好棒！小念不是膽小鬼啦！」大人們齊聲歡呼讚許鼓勵。

  「小念好棒！」「小念好棒！小念不是膽小鬼了！」

  西妍和程家的兩個小傢伙終於不再嘲笑小念，手拉手圍住尉遲駿和小念父子，邊跳邊叫。

  小念開心地笑了，他撐著爸爸的肩膀，要他把他放下去，羞怯怯地向程子軒伸出手。

  程子軒牽住他，西妍一把牽住他的另一隻手，幾個孩子圍城圈子，又蹦又跳起來。

  「小念終於走出了加入小夥伴們行列的第一步。」秦曦欣慰笑了，轉頭看著尉遲駿說，「是不是因為有爸爸在，所以今天格外堅強？若是平時，他一定大哭。」

  他們說笑之際，誰也沒有注意，在公園的樹木之後，悄然站著一個戴著墨鏡的男人，陰沉著臉已注視這邊很久，墨鏡之後陰翳的眼眸，閃過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