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九章 是異域還是故鄉

  好似無邊無量的神威將崔恆籠罩，猶如人神聖降臨到了這個時代一般。

  祂口中發出的聲音雖然沙啞，但充滿了威嚴，像是有著可以壓制一切生靈的力量，就算是仙祖當面，也會瞬間失去所有反抗意志，跪地俯首，大禮參拜。

  然而，這樣的壓制只限於根源來自人神聖所象徵的「生靈」概念。

  崔恆是從地球穿越過來的，而且是直接身穿，本質與這個世界的生靈概念毫無瓜葛，自然不會受到這種壓制力量的影響。

  「什麼大造化。」崔恆的目光打量著這個模糊的臉龐，微笑著問道，「不妨說來聽聽？」

  在這個模糊的臉龐顯現出來的瞬間，他就已經看清了這個臉龐擁有的力量層次，只比此時的他稍差一線而已。

  不過，這僅僅只是在力量層次上，在時光層面上則截然不同。

  由於過去的無盡歲月里，這十二份人神聖遺留的「饋贈」都在崔恆的手裡，其存在的時間線也就不可能被占據，所以這個模糊臉龐的狀態就只能存在與當前的時間點。

  只要崔恆對過去的時間線進行一點點細微的修改，就能讓這個模糊臉龐連誕生的機會都沒有，當前這個時間點的祂也將不復存在。

  因此，這個模糊臉龐雖然看起來十分強大，但實際上祂的一切都掌握在崔恆的手中，包括它能否繼續存在下去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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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生命形式真是奇特，難不成是來自異域之世嗎？」模糊臉龐察覺到了崔恆並不是來源於自己的生命，笑道，「你若是從異域之世而來，這個大造化就更適合你了。」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崔恆沉聲道。

  他確實不清楚這個模糊臉龐所說的異域之世是指什麼。

  從這個模糊臉龐的語境裡看，這個應該是在說他的「來處」。

  是指地球所在的世界嗎？

  還是說這所謂的「異域之世」只是另外一個與這個世界不同的世界？

  模糊臉龐聞言略微沉默，隨後笑道，「你是在擔心什麼嗎？放心就好，初始與終結早就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理論上來說通往異域之世的道路也早就應該關閉了。

  「不過，我在驅逐天地二神聖的道虛無之地的時候，偶然間發現了一道時空罅隙，竟是通往異域之世的道路。

  「我不知你如何來到我們這個世界的，也不知道你為什麼要來，但想必你並不知道應該如何回去，是嗎？」

  對模糊臉龐的這些話，崔恆並沒有太多的情緒波動。

  畢竟，他在地球的時候本就是孤兒，也沒有什麼可留戀的。

  因此，在聽了模糊臉龐的這一番話之後，崔恆的臉上都沒出現什麼明顯的表情變化，只是淡淡地道：「只是這個就算大造化？」

  「如何不算？」模糊臉龐微笑道，隨後又變得嚴肅，「異域之世有超脫的機緣。

  「作為從異域之世來到這邊的人，你應該很清楚，異域的修行上限，要高於這個世界，更有超脫的機緣。

  「如果你一直呆在我們這個世界，就永遠不可能達到真正的巔峰境界，遲早有一天你會發現，再也無法進步了。」

  「你的意思是？」崔恆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隱約猜到了這模糊臉龐的意思，但又不能確定。

  「我是這個世界一切生靈的根源，這並不只是在表述我的身份。」模糊臉龐沉聲道，「同樣也是在描述這個世界的生靈所能達到的最高成就。

  「生靈的根源也即是修行的根源，我所在的層次就是這個世界修行的上限，這並不只是生靈的上限，也是世界的規則。

  「如果你不能重新接觸到異域之世的規則與大道，就將永遠止步於我所在的這個層次，再無進步的可能。」

  「哦？」崔恆沉吟道，「這麼說來，通往異域之世的通道，對我而言就是可以突破修行上限的機會？」

  「正是如此。」模糊臉龐點頭道，「對你來說，這絕對算得上是一場莫大的造化。只要你幫我重塑形神，我就告訴你那條通往異域之世的通道在哪裡。」

  「你是不是漏說了什麼？」崔恆忽然似笑非笑地看著這模糊臉龐，「你之所以會陷入到如今的這個狀態，應該就是和異域之世有關吧。」

  剛才這模糊臉龐一直都在說前往那異域之世的好處，卻對自身狀態的事情避而不談，顯然是有問題的。

  「這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模糊臉龐面不改色地道，「我之所以會陷入沉睡的詭異狀態，確實是因為沾染了異域之世的規則與大道。

  「不過，這是因為我乃是這個世界的規則根源之一，才會受到異域之世的力量壓制，對你這樣的異域之人應當是沒什麼威脅的。」

  「應當？」崔恆聞言笑了起來，輕輕搖頭道，「我從來不會將自己的安危交付在『應當』這兩個字上。」

  「修行一途，總歸是要有一些冒險精神的。」模糊臉龐笑盈盈地道，「相比起收穫，這一點險是值得冒的，絕對是大造化。

  「你要知道，就連初始和終結離開這裡之後，都是前往了異域之世，去那裡尋找超脫的機緣。

  「以你出自異域之世的身份，再加上如今這身強大的境界修為，等回歸異域之世後，未必沒有爭一爭超脫的機會。」

  「何謂超脫？」崔恆皺眉道，只是這兩個字的話，意義太過模糊。

  「不知道。」模糊臉龐搖了搖頭道，「這對我來說太過遙遠，我也只是在剛誕生不久，初始還在的時候，聽祂講過。

  「說著這麼多，你應該也清楚了，通往異域之世的道路對你不會有什麼危險，還可以讓你超越這個世界的極限，稱得上是大造化，可否幫我？」

  「我不會幫你。」崔恆十分乾脆地搖頭道，「許多情況都只是你的一面之詞，我無法相信。

  「而且你對我的修行道路存在誤解，我接下來的進步與提升，並不會受到這個世界修行上限的影響的。」

  修仙者從化神巔峰突破到返虛期的過程就是自已演化出三千大道，四億八千萬法則，這是自成世界的基礎。

  返虛期的修煉過程要了解這個世界的一切奧秘，達到無所不知的層次，就是要將自身提升到無所不包，無所不有的境界，並不依賴外界的大道法則。

  即便外在的表現上存在回溯時光，占據時間線的情況，本質上也是因為越發接近無所不知，使得自身的大道光團本質提升，照耀了越來越多的時間線。

  因此，這個世界的大道法則上限對修仙者來說，其實是沒有任何影響的。

  自然也就不存在什麼需要前往異域之世才能突破上限這種事情。

  「……」模糊臉龐陷入了沉默，過了許久才又開口，沉聲道，「你究竟想要什麼，要如何才能幫我？」

  「我要你所知曉的一切。」崔恆淡淡道，「你如何誕生，你過往的一切經歷，你所知曉的初始與終結，你所知道的天地二神聖。只要是你所知的，都告訴我即可。」

  「這就是你的修行，或者說是異域之世的修行？」模糊臉龐明顯有些驚訝，也有些疑惑，最終嘆息道，「我答應你，但以我現在的狀態，無法回答你這麼多，只能講述一部分。

  「我如何誕生，我的部分經歷，我對初始與終結的部分了解，我對天地二神聖的部分了解，還有其他的一些隱秘，也都只是部分。

  「如果想要了解到更加完整的信息，還要等你幫我重塑形神之後，回溯到我還清醒的時代，親自問我。」

  崔恆聞言露出一絲冷笑，沉聲道：「你是想說，現在的你並不完整，不知道全部的信息，要恢復完整之後才能回答，是嗎？」

  「沒錯。」模糊臉微笑道，「正是如此，現在我形神有缺，殘破不堪，記憶也多有散失，自然不知道完整的事情經過，只了解部分信息再正常不過。」

  「正常？」崔恆臉上的冷笑不減，「既然這是正常情況，那就不必說了。」

  言罷，不及這模糊臉龐解釋，他就對過去進行了修改，阻止了那十二份人神聖遺留的「饋贈」聚合。

  於是，現在這個時間點的模糊臉龐直接消失不見，那十二份「饋贈」依舊在崔恆的掌中。

  對於這個人神聖部分遺留凝聚的模糊臉龐所說的大造化，崔恆並不在意。

  只是想從這個奇異生靈的口中探查出一些隱秘信息罷了。

  畢竟，他對自己接下來的修煉道路有著非常清晰的認知，根本就不需要什麼大造化。

  那樣只會徒增變數，還可能得不償失，不夠穩健，非崔恆的性格所為。

  因此，在確定那個模糊臉龐只會反覆糾纏讓他幫忙，還拿這個大造化做威脅之後，崔恆就果斷改變了那個模糊臉龐誕生的過去。

  不過，這個模糊臉龐終究是聚集了人神聖十二份「饋贈」的力量，十分強大，也能感知到時光的變化，並不是這麼容易消散的。

  祂剛一消失，竟又重新凝聚成型，再次化作了一張模糊的臉龐，以和先前完全相同的模樣，重新出現在了崔恆的面前。

  「何必動怒？」模糊的臉龐笑道，「都是可以商量的嘛。」

  「沒有必要。」崔恆淡淡道，又一次改變了過去，讓這模糊臉龐消失不見。

  與此同時，他還在過去時空施展了法術「捆仙索」，將人神聖遺留的每一個部分都用捆仙索禁錮了起來，讓它們的力量無法進行漣漪，徹底杜絕了模糊臉龐誕生的可能。

  「這樣有條件的造化，有不如沒有，況且我也不需要。」崔恆將人神聖的十二份「饋贈」托在掌中，目光深邃。

  「如果剛才那個東西說的是真的，人神聖遺留的這些『饋贈』里也應該有被異域之世的力量影響的痕跡。」

  念及此處，他的眼睛裡便泛起了淡金色的光芒，似是蘊含著可以看透世間一切事物本質的力量。

  靈明金瞳！

  在崔恆達到返虛後期時，靈明金瞳的效果自然也獲得了提升。

  就算無法探查清楚那所謂「血液」的情況，也應該看清楚人神聖這部分的「饋贈」究竟受到了什麼影響。

  其實剛才他就打算用靈明金瞳進行探查，只是被那個模糊臉龐的出現打斷了動作而已。

  在靈明金瞳的光芒注視下，這十二份人神聖遺留的「饋贈」開始顯現內部的深層構造，以及在過往無盡歲月中都曾經歷過什麼樣的變化。

  為了預防萬一，崔恆也做好隨時遁入洞天的準備，以免在這個探查的過程中驚動什麼強大的存在。

  起初的時候崔恆並沒有探查到什麼異狀，這些「饋贈」內部的情況一切正常，連受到外力壓制的跡象都沒有。

  可隨著探查的深入，他就感到情況有些不對勁了。

  靈明金瞳的光輝居然開始被排斥，這讓他的探索變得困難起來，但依舊可以繼續深入。

  漸漸地有一縷縷好似星輝一樣的光芒映入了崔恆的視線。

  在人神聖遺留的這些饋贈最深處，竟好似有璀璨星辰在其中。

  這讓崔恆感覺自己好像不是在探查人神聖遺留的「饋贈」。

  而是在探查一片奇異而古老的星空。

  「難道這就是讓人神聖陷入詭異沉睡狀態的異域之力？」

  崔恆心裡的警惕再度提高，探查的進程又放緩了一些，小心翼翼。

  只要有半點危機感出現，他就會直接遁入到洞天之內，以此來保證自己的安全。

  不過，危機感並未出現，崔恆施展了靈明金瞳的目光繼續深入，順著這一縷縷星光進行探查。

  最終，他感覺自己似乎來到了這些「饋贈」的最深處，也是最根源的部分。

  這裡確實盤踞著一團明亮的星輝，對人神聖遺留的這些「饋贈」進行著若有若無的壓制。

  隨後，崔恆看向這些星輝，嘗試探查其來源與本質。

  下一瞬，他只覺自己眼前忽然閃過了一段光影，頓時讓他全身一抖，整個人都僵直在了那裡。

  「怎麼可能？！」

  崔恆忍不住驚呼出聲。

  這光影之中的畫面他無比的熟悉，那是一顆懸浮在幽暗虛空中的水藍色行星。

  地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