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忘了我吧

  「韓大哥，你、你怎麼樣了？」這廂柳氏還沒想到挽救的辦法，那邊王秀英已經站了起來，步伐輕盈的朝著韓仲謙走了過去。

  清秀的小臉上洋溢著溫柔如水的笑容，眼內更是毫不掩飾對他的傾心。

  

  這種眼神對於韓仲謙來說並不陌生，這幾年來，雲樂便是用這種眼神一直追著他跑的，但奇怪的是，雲樂那麼看他的時候，他並不覺得難受。而王秀英這麼看他，他的心裡陡然生出來一絲不耐和煩悶。

  但一直以來習慣了溫潤的他做不來顧君白大郎冷漠，拱手朝著王秀英拜了一下，「我沒事，多謝關心。」客氣而疏離的謝過她的關切，不再遲疑，將視線投向了柳氏。

  「嬸子，采蕎去哪兒了？雲樂她，她沒事吧？」

  「沒有性命之危，可是也不太好，采蕎和采芸在廚房忙活，你去找她吧。」柳氏從菜籃子裡抬起頭，瞅著他蒼白的臉色，又瞅了瞅他身後王秀英漸漸暗淡的神色，心裡頭一陣神傷。

  真是……

  得了柳氏的告知，韓仲謙沒有做任何的停留，轉身就走，路過王秀英身邊的時候，就看到王秀英張了張嘴，想對他說點什麼。他忙低下頭，移開了不經意落到她臉上的視線，薄唇微抿。

  王秀英到嘴邊的話，愣是給咽了回去。

  等到韓仲謙走出了眾人的視線，李氏仿佛也看出了韓仲謙對王秀英冷淡的態度，心裡頭一下子冷靜了下來。這事兒，還真是不能操之過急了。

  不過她心底還是堅信上官雲樂與韓仲謙的雲泥之別會成為他們之間的阻礙，到最後，他還是要另娶她人的。這便是她家秀英的機會，腦子一轉，她心底有了更好的法子。

  屁股一動，滑下了長條凳，坐到了柳氏旁邊的矮凳上，伸手從柳氏的籃子裡抓了一把豆角，手腳麻利的幫著折了起來。

  「嫂子，我自己來就是了，你坐會兒吧。」她一靠近，柳氏就覺得心頭一緊，她真的是怕了她了。

  李氏白了她一眼，「這是咋啦？幾天不見，跟我見外起來了不是？好了好了，我不讓你去幫秀英問就是了，瞧把你嚇成那個樣子。不過，你還是得幫我一個忙，這井挖好之後，這攤子就要支起來了吧？家裡活多，我也不能來幫你啥，我就讓英姐兒和珠姐兒過來你這邊，幫著干點活，順便……」話說一半，點到即止，從她不停的朝著韓仲謙離去的方向瞄了又瞄的眼神，柳氏自然能明白她到底是幾個意思。

  柳氏嘆了口氣，將手裡折好的豆角一把丟進了另一個小籃子裡。

  「嫂子，秀英來我家幹活時可以，但是你別再張口閉口就把仲謙的事情掛在嘴上了，到時候真出點岔子，對誰都不好。」

  李氏眼眸一亮，「好好好，不說不說，那咱就這麼說定了。秀英啊，等攤子支應起來了，你就帶著珠姐兒到你嬸兒這兒來，好好學學你采蕎妹子那一身手藝，知道不？」

  王秀英本來有些失落，見柳氏同意自己過來，不由喜上心頭，又想到以後能經常見到韓大哥，那麼……臉一紅，低下頭乖乖的點了點。

  ……

  「吱呀」一聲，顧采蕎輕輕推開了自己的房門，領著韓仲謙進了門。

  「雲樂姐姐就在裡面，韓大哥你自己進去看看她吧，小白腳受了傷，中午沒出來吃飯，我這就要給他送去，就不陪你了。」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韓仲謙的身上有一股不同於以前的情緒飄蕩著，她猜測應該是這次進山遇險讓他對上官雲樂的態度發生了變化吧。

  「你……你……不如我一會兒再來吧，孤男寡女同處一室，傳出去怕是有損她的名聲。」為了他，她已經夠吃苦的了，他怎忍心她再受他拖累。

  「韓大哥，雲樂姐姐她昏睡整整一天了，就算沒有性命之危，一直昏睡著也不太好吧。我想，她應該很希望你陪著她，喚她醒來。」說完，不等韓仲謙再說什麼，轉身走了出去，替他們關上了門。

  韓仲謙在桌邊靜靜的呆了一會兒，腦子裡划過這幾年與上官雲樂的牽絆，對糾纏不休的她，他也有過困擾、煩惱、無奈等諸多不爽的情緒，卻從來沒有覺得厭惡和不耐過。這是他剛剛明白的，如果不是王秀英的出現，他還真的沒有認真的想過這個問題。

  為什麼？

  為什麼會容忍她一直跟著？

  答案，其實他心裡一直都清楚。

  只是……我身負血海深仇，如何給你安定的生活？

  趨步來到床前，抬手撩開了薄如蟬翼的床簾，就看到上官雲樂安靜的躺在床上，一床棉被蓋住了她的身子，只留下了一張紅痕斑斑的臉以及一雙滿是劃痕的手。

  

  「雲樂……」該死的，怎麼會這麼嚴重？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她竟傷得這麼嚴重，一張臉，幾乎可以說是全毀了！那一條條猙獰猩紅的口子，無一不在控訴著他的罪過。如果不是他，如果不是他，她該好好的待在潁川府里做她的大小姐，錦衣華服，美味佳肴，任卿選擇。

  「你怎麼這麼傻？我有什麼好，值得你這麼緊追不捨的？雲樂，你乖乖的，放手好不好？別再追了，傷好之後，就跟老夫人一起回潁川，再也不要來找我，好不好？」立於床前，他不敢坐下來，他怕自己忍不住。

  她一直安靜睡著，卻在他說完話之後，就皺起了那道原本舒展的眉心。

  唇，輕輕的蠕動著，也不知道在說什麼，反而是那唇上的慘景吸引了韓仲謙的注意力。

  那唇，三日前還嫣紅水潤，不過兩日功夫，就因為失血過多而泛白，又因為長時間喝不進去水而幹得皸裂，看著都覺得替她疼。

  心，仿佛一下子被什麼東西拽住了一樣，悶悶的，好難受。

  「忘記我吧，聽老夫人說那甄家公子人不錯，你嫁給他，你才會幸福。」老夫人活了六十多年了，雲樂的小心思她怎麼可能不懂？她故意在自己面前說起與甄家的婚事，無非是想讓自己知難而退。也許，他真的該知難而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