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大宅後事（三）

  楚氏眼裡全是滿滿的愧疚。她以為就算是陳賀夢死了，但是她的孩子還在的啊。楚氏將陳宣養起來，也算是給了陳賀夢一個交代。但是，陳賀夢這麼多年以來，從沒有一刻安心過。每看見陳宣一次，就想到陳賀夢的種種。於是楚氏狠心將陳宣送了出去。

  一步錯，緊接著的每一步都充滿了血腥。楚氏****夜夜都在擔心那個養著陳宣的嬤嬤說出實情。將來陳宣必定會對她的身份地位產生威脅。於是楚氏故意製造了陳宣記憶中的那場大火，將養著陳宣的嬤嬤活活燒死。她再出現，卻成了在陳宣心目中的救命恩人。

  「我錯了，我錯了。姐姐你原諒妹妹好不好？」楚氏嘴邊抽搐著，手也不住的發著抖。陳賀夢對她的種種好，又重新浮現在了她的腦海。

  但是，隨著那些美好的記憶褪去之後，陳賀夢忽然變成了一身血衣的女鬼站在楚氏的跟前。她的長髮披在眼前，眼睛裡全部呈現的是青白色，臉色石灰色，沒有一絲血色。她抬高了手，一步一步朝著楚氏而來。

  「我原諒你？」胭脂好像是聽見了什麼特別好笑的笑話：「明荷，你在做那些事情的時候，顧念這我們姐妹之間的情分了嗎？」

  「我錯了，我錯了。」楚氏不住的磕頭。她似乎要將這些年來心中存在的愧疚一下子發揮出來。但是胭脂確是絲毫都不為動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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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楚氏現在的模樣。她想起在柳府的這麼多年以來。她做過的那些事情，將一個活生生的女孩子鎖在西牆之中，甚至還心腸歹毒的將那些女孩子的變成啞巴。這是多麼可惡的做法。

  「姐姐，求你原諒啊。你要怪就怪在老爺身上吧。要不是他，妹妹我也不會做出那種喪盡天良的事情啊。」楚氏語無倫次，乾脆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到了柳洵的身上。

  「呵呵……」胭脂嘴角泛起冷笑。楚氏就算是在現在還想著怎樣為自己開脫。已經發生過的這些不堪的回憶，要不是楚氏的一時鬼迷心竅，又怎麼會呈現現在的這種狀態。

  「我是愛老爺的，真的很愛很愛。姐姐你知道的吧。我甚至還忍氣吞聲的讓他把我和銘岳的孩子毒死了。我甚至還天真的以為他是想有我和他的親生骨肉。但是之後我才明白，他是想給你和他的孩子最好的生活。我才會生出妒忌之心的。」楚氏一邊磕頭，一邊哭泣道。

  胭脂閉緊了雙眼，緊緊攥著自己手中的絹帕。這大宅中的事情，她不清楚。但是可以從楚氏的這番話中聽出來，她也曾是一個受害者。

  「已經遲了。遲了。我不會原諒你。」胭脂搖了搖頭。

  楚氏將陳宣作為了自己復仇的工具實則是讓胭脂感到太恐怖。大宅中的所有恩怨種種都讓她覺得好累好累。

  「明荷，把西牆裡的人放出來吧。還有，把啞藥的解藥交出來。或許我可以原諒你。」胭脂一步一步上前，語氣慢慢的和善了下來。

  楚氏驀然抬頭，眼睛裡充滿了恨意。她突然想起了那西牆中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人物，當年可是幫了她一個大忙的老婆子。如果她出來，勢必會讓楚氏栽一個大跟頭。

  」我絕不會將西牆裡面的那群人放出來。你做夢吧。陳賀夢，你是不是想著讓我栽一個大跟頭。我死也不會將西牆裡面的人放出來。你做夢吧。」楚氏對著胭脂吼叫道。

  胭脂聽了這句話，卻突然笑出了聲。她臉上的笑容顯得十分輕蔑，也是對之前自己還對楚氏有著一絲人性存在的想法的否認。

  楚氏覺得這笑聲就像是從地獄傳出來的聲音一樣。她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

  「你就在屋子裡吧。以後也不要出來了。至於西牆裡的人，我自會想辦法。」楚氏的存在對於胭脂來說已經完全沒有任何用處。就算是沒有楚氏，她相信憑藉自己的努力也可以將西牆的人讓他們重新獲得自由和聲音。

  楚氏就這樣看著那道白影漸漸的消失在門外。她眨了眨眼睛，趴在地上漸漸睡了過去。

  「小姐，怎麼樣了？」碧兒見胭脂出來，趕緊迎上去。方才候在門外的老婆子也趕緊上來問道。

  胭脂臉上帶著一絲淺淺的笑容，道：「夫人說了，她以後就想呆在你屋子裡面了。以後也不會出來了。所以，夫人在之後的日子裡如果想要出來，那就是她說的胡話。嬤嬤聽懂了嗎？」

  那守門的老婆子臉色唰的一下就白了。胭脂此時看上去冷靜無比，沉如寒冰的臉上，唇角還帶著一抹淺淺的笑容。可是那笑容卻顧是沒有融進那雙古井般的瞳孔當中。

  胭脂此刻就像是從黑夜裡走出來的鬼魅一般，帶著深冷的氣息。那老婆子反應過來，趕緊跪下，正色道：「老奴謹遵二奶奶的吩咐。二奶奶就請放心吧。」

  胭脂微微一笑，垂眸：「嬤嬤是個懂事理的。只要你守著這處地方，不要亂說話，就是最好的。」

  那婆子連連點頭，立刻道：「老奴明白。老奴明白。二奶奶還是請先回去吧。」

  

  胭脂點了點頭，目不斜視的走出楚氏的院子。她知道現在肯定有很多的下人看著她。她必須要做出一副女主人的姿態，才能在今後的日子將柳家女主人的位置坐牢坐實。

  一襲青色衣衫的碧月叼著一根蘆葦棒子，駕著二郎腿坐在房檐上看著胭脂。她輕輕的吹了口哨子，也算是對當前的變故做出了歡呼的姿態。正欲跳下房檐之時，她頓住了步子。

  在胭脂背後的一處陰影下，立著一身藍色衣衫的陳宣。他負手站在她的身後，雙眸一直緊緊鎖著胭脂的背影，直到看不見為止。

  碧月覺得他的主子真的好孤單。為那叫做慕容胭脂的女人做了這麼多事，卻不讓她知道。但是這又有什麼辦法呢？誰叫她家主子是一個死心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