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拜訪（三）

  「景曜也是，整天只知道喝酒，逛窯子，這成何體統。」凌氏咬牙狠狠的說道。「家有惡妻這般模樣，任誰都看不下去。你今日就留在府上吃過晚飯回去。等你十一公忙完，嬸嬸去跟他說，必定還你一個公道。」

  

  從前不知慕容胭脂好命如此，既然今日知道，便是死也不回放過讓自己丈夫再一步登天的好機會。

  胭脂輕輕蹙眉，聽見凌氏這麼說自己的哥哥，心中難免會不舒服。但轉眼一想，今日的狀況皆由他而起。這麼些年來，胭脂不知勸過多少回，皆是無功而返。

  凌氏費了功夫與她說起蘇氏的種種，和現如今慕容府上的不堪，不就是為了將她拉攏嗎？既然這樣，不正是應了胭脂心中所想，為自己和碧兒討回一個公道。

  「胭脂一切聽憑姑母的安排。」她起身，屈膝恭順的行了禮。凌氏見著胭脂的這副模樣，腦袋低垂，粉頸纖細，嬌軀盈盈，楚楚可憐，眉間那粒鮮艷的硃砂痣將其面容襯得更加的靈氣逼人。

  「胭脂這模樣，果真是生的極好的。」凌氏越看越是心中難忍嫉妒心理。自家的語兒出生之時左臉卻是有一指甲蓋的胎記。雖不是挺大，卻是足以毀了一女兒家的終生。

  「姑母說笑了。」胭脂輕柔的回答道，便沒再多說什麼。慕容語兒臉上的那塊胎記她是知道的，所以凌詩蘭才能如此坐在這府上，享受著慕容小姐享受的禮遇。

  正說著，便聽見花廳外響起一眾輕輕的腳步聲。一小丫鬟溜煙的跑進來通報導：「小姐和凌姑娘回來了。」

  「好，我知道了。」凌氏面上一喜，起身相迎。墨綠色的珠簾掀開，走進來兩位明艷動人的妙齡少女走進來，恭順的對凌氏行上一禮。

  左邊的正是慕容語兒，一身紫色的衣裳將其襯得仙氣逼人，一頭長髮整齊的梳在肩後，額間朱玉，細風微吹。留至左邊的長髮卻是將其左邊的臉頰全然遮住了，只剩下一雙靈氣逼人的眸子。

  旁站著的就是凌詩蘭，身上那件梅紅繡著大片羅蘭的長袖舞裙，裊裊婷婷的走上前去親切的喚道：「姑姑。」眉間的自信之色恰好是慕容語兒學也學不來的。頭上的那支暖玉步搖一看就是稀罕物。胭脂抬眉，隨意的看上一眼，便知在這府中，誰的地位要高上一些。

  慕容語兒先見著廳中還有一位小姐，便抬眉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番。瞧見其不俗的衣飾，和大氣的風貌也瞧的出事不凡之人。凌氏注意到慕容語兒注視著胭脂，便起身介紹道：「這個是你們七公家的女兒，名喚胭脂，是你們的姐姐。」

  果不其然，兩人的面色變了變。就連慕容語兒都往後退上一步，輕聲喚了句姐姐。凌詩蘭甚至是正眼都沒瞧過胭脂一眼，獨自一處，獨留清靜。

  凌氏見著凌詩蘭這般模樣，不禁呵斥道：「蘭兒，這可是你姐姐，怎麼不叫上一句。」

  凌詩蘭稍微抬了抬眼角，冷聲喚道一句姐姐。胭脂微笑淡淡答道：「好。」

  「恐是許久未見，這兩丫頭都記不住了。哎，若是早知如此，姑母也要讓她們與你多多說上幾句話。慕容家女兒家甚少，姐妹間應該多多交流才是。」凌氏面上尷尬，慌忙說道。

  「是啊。」胭脂溫和的笑笑。

  「姑姑，方才我見著湖中的魚成雙成對的游著，蘭兒心想，這古語有云，好事成雙。這可是暗示著姑爺的生意會紅火起來啊。」凌詩蘭暗暗的睥了一眼低眉順目的語兒，徑直向前窩在凌氏身邊，親昵的說道。

  「是嗎？」凌氏彎彎眼角，甚是驚奇。

  「是啊，剛剛語兒妹妹也見著了呢。」聽見凌詩蘭談起自己，心頭一喜，正欲說些什麼。凌氏只不過掃過她一眼，又轉向了凌詩蘭。

  「瞧你，這大夏天的跑去湖心餵什麼魚。」說著邊從袖中掏出繡帕，擦了擦她微紅的臉蛋。慕容語兒臉色一變，低下頭去。

  自己的親生母親不愛自己的女兒，竟是對自家的侄女疼愛有加。換做是誰，心裡都不好受吧。

  這凌氏絲毫不顧胭脂在場，如此對待慕容語兒，定是時間也長。這長久活在如此的環境之中，任誰都會更自卑。胭脂竟對眼前的慕容語兒開始擔心起來。

  「好了，好了。快下去坐下。」凌氏輕輕颳了下凌詩蘭的鼻尖，柔聲道：「快下去坐好。一個姑娘家這樣成何體統。」話說完，又是纏了片刻，才嘟著嘴不快的走下台階。

  慕容語兒垂首不語，左側的長髮遮住了她的側臉，讓胭脂看不清她的神色。便是換做胭脂自己，心中憤恨也是實屬正常。凌詩蘭擺明了就是想在胭脂這個外人面前給慕容語兒難堪。且凌氏也願意買她這個帳。

  慕容語兒瞪了一眼路過她時笑意更深的凌詩蘭，趁著凌氏低頭喝茶的一瞬，從裙底探出一隻高底的繡花鞋。慕容語兒眼底的恨意漸漸越發的濃厚。一個外姓之人，在自己府中作威作福。借著自己母親的地位，爬起來與自己平起平坐。若不是爹爹還在，她怕是要落得街頭乞丐的境遇。

  只要她有個好歹，最好是將那張臉撞出個什麼傷疤最好。她今日就是要給凌詩蘭一點顏色瞧瞧。

  

  「哎喲。」凌詩蘭急呼一聲，身體朝慕容語兒的方向倒去。胭脂一愣，方注意到凌詩蘭促狹的眸子朝她的方向看去。慕容語兒被壓在身下，卻是痛的動彈不得。

  胭脂也趕緊起身準備去扶，旁站著的丫鬟婆子早已上前將兩人圍了個水泄不通。胭脂站在外面也只有干著急的份。

  凌氏慌慌張張的的下了台子，一聲聲喚著的是卻是蘭兒，蘭兒。丫鬟婆子趕緊讓出一條道，方便凌氏的進入。

  凌詩蘭虛弱的躺在婆子身上，懨懨的沒力氣。見著凌氏一來，嘴角一抽，豆大的眼淚撲簌而下，如小貓的嗚咽聲傳來。俏臉哭的皺成一團，直嚷著腳痛。

  凌氏看到凌詩蘭這般，更是心疼的緊。慕容語兒坐在其旁，不哭也不鬧，只是一雙沉靜的眸子望著她，面色鐵青。凌氏掃過一眼，便又蹲下，細細的去查看凌詩蘭的傷勢了。

  「姑姑，蘭兒沒事。語兒妹妹也是無心之舉。」就在這時，凌詩蘭卻說道。凌氏一下黑了臉，轉身瞪嚮慕容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