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8章 值得(7)
2024-05-09 10:23:58
作者: 姒錦
領頭的中年男人走過來,客氣地做了個『請』的手勢。
「四少,我們家老爵爺等你很久了——」
權少皇微微一眯眼,「帶路吧!」
山頂夜宴。
一個絕對別具一格的地方。
在一群人的簇擁下,和上山的時候一樣,占色從這邊山到那邊山,也是一步路都沒有走。只不過,換了一個熟悉的懷抱,她不需要再彆扭,更不需要再故意找話題來調節氣氛,可以肆無忌憚地攬住他,閒話家常一樣,向他說著別後的想念,說著這些日子以來她的遭遇,說著楊梅對嚴戰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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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都是她在說。
權少皇在聽,並不怎麼插言。
「四哥。」
人還沒到達山頂,看到那璀璨奪目的燈火,占色心裡沉著,終於放棄了嘮家常,說起了正事兒。
「你剛才就是為了過來救我,才失去了主動權吧?」
「怎麼了?」權少皇低頭,眸底似乎映上了燈火,略略噙了笑意,「這樣不好嗎?衝冠一怒為紅顏,你占小麼多大的臉啊。」
占色哭笑不得,瞥了一眼山頂,若有所指地問,「上頭會有危險嗎?」
「你怕嗎?」權少皇反問。
「有你在,我就不怕!」
剛才那麼心驚膽顫的事情都經歷了,現在還有什麼可怕的?
不過是撿回來的一條命,現在,就當在過期使用了。
權少皇勾起唇,輕聲笑開,語氣還是像往常一樣,寵溺、從容、自信,根本就沒有半點兒身在狼窩裡的不自在。
「不怕就好,一會兒你就吃吃東西,聽聽人家講故事。要困了,就躲我懷裡睡睡覺,等你醒過來,我們就回,小十三還給你準備了接風禮物呢。」
他輕鬆的語氣,終於讓占色心頭生疑了。
這明明就是鴻門宴好不好?
怎麼權四爺,把它成了老朋友聚會?
山頂平台上,此時燈火輝煌。
這場景,與白天占色過來看見的,又略有不同。
一層層從高大的樹木上牽頭而下的紗幔,被各色燈光一點綴,迷離得宛如瓊宇仙境,美好得特別不真實。而平台上面圍成了一圈的桌子精緻而大氣,上面排滿的珍饈佳肴,還有美得帶著還露珠的桌花,無一不讓人暗自心驚。
都說談生意要吃喝,難不成談判也得吃喝?
而且,來吃喝的桌中人,又整齊又詭異。
除了zmi機關來的幾個人之外,占色還發現了面容憔悴不整的顧東川和林心紋,甚至還有被反剪著手綁在那裡的……權世衡?
自然,嚴戰也在座。他的桌位旁邊,還有一個老人。
說他老,其實不算太老。
只是如嚴戰之前所說,他的外貌確實讓人看了害怕。面部肌肉凹陷,骨瘦如柴,腮幫尖細,顴骨突出,好像身體曾經受過極重傷害一般,看上去長相凶戾又不太協調,就算坐在那裡一動不動,卻讓人由心底生出涼氣兒來。
他就是嚴正榮?
占色心裡暗忖著,突然目光定在了一圈桌子的中間。
——那不是擺設,而是一張寬大的祭桌。
祭桌上面,有著香燭紙錢和供品,在燭火的光亮下,可以看得十分清楚,上面有權家老爺子和權世鐸夫婦還有權氏五術及長輩們的牌位。白布鋪桌面,黑布鑲牌位,氣氛低壓詭異。
現場沒有一個人說話,一排排端著槍的迷彩男合圍了整個山頂,一個個地挺胸抬頭,帶著逼仄的氣勢,讓這一個明明稱之為「夜宴」的地方,生出一層肅殺之氣。
這個情況,是占色萬萬沒有想到的。
明明整個局勢一邊兒倒地都在這個老爵爺的控制之下了,權少皇帶過來的人質也已經落在了他的手裡。他們為什麼還要談,有談的必要嗎?
沉默片刻,嚴正榮打了個哈哈,率先開口。
「人都來齊了吧?」
他的樣子,十足的長輩樣子。
「來齊了。」嚴戰語氣清冷。
點了下頭,嚴正榮又望向了已經落座的權少皇,長嘆了一口氣。
「章家的小子沒了?」
一句家常式的問話,語氣很淡,情緒不明。權少皇牽著占色的手,揚了揚唇角,回答得竟然也十分平和。
「沒了。」
「可惜了!這章小子是有些本事的人,我一直很看重他,沒想到走歪了路。」嚴正榮無奈地搖了搖頭,說得好像他自己多『正直』一樣,「本來今天晚上將會是事過多年後,權氏五術最為整齊的一次會面了,真是太可惜。」
權少皇輕笑,「世事無常,嚴叔你也不必難受。」
睨他一眼,嚴正榮沒有接下去,而是將目光投向了占色。
「這位,就是占家的小女兒?」
占色對上他並無半分慈愛的面孔,淡淡說,「是的,嚴叔可安好?」
「不好啊!大概人老了。最近總是回想起當年,跟你爸爸一起的日子,那個時候,我們幾個可都是好兄弟啊。真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嚴正榮的言詞之間,似乎全是心疼和難受,還有對往事的追憶。
他這個樣子,占色只能說,這人真老成了精怪,表演得跟真的一樣。
不咸不淡地笑了下,她不再回答。
「餓了嗎?」權少皇替她攏了一下肩膀上的外套,又親昵地握住她的手來,語氣溫柔地問,「要不要吃點兒?」
「沒事。不餓。」占色笑。
「嗯,再等一會兒,我和嚴叔敘敘舊,咱們就回。」
權少皇順著她的頭髮,溫聲笑著,絲毫沒有做人家俘虜的自覺性。讓占色更加奇怪的是,就連嚴正榮的樣子,也搞得真就像在敘舊一樣,還配合著他的話點了點頭,差人給各家面前都斟滿了酒,才舉起杯來提議。
「為了久違的重聚,我們先幹了這一杯。」
除了被反綁了手的權世衡,其他人都站了起來,舉杯示意。
然後,每個人杯子裡的酒都沒有喝,不約而同地倒在了桌子前面,對準中間的祭台,將酒撒給了上面供奉著的權氏亡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