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山村

  這山林有崎嶇小道，兩側皆是繁茂枝葉，也有些許繁花異草，山林間寂靜無比，偶有山風從山腰襲過，吹動遠處婆娑密林。

  密林上就是那個小村莊。村莊內沒有多少人家，看房屋的數量就知道了。

  從半山腰看過去，這裡好像只有這麼一條道路可以通往山上。

  這一路寧美萱總是沉悶不語。

  我不知道為什麼寧美萱沒有讓寧小翠和寧浩一起來，也可能是為了他們的學習，反正她沒說，我也沒問，按照以前我會問，但是現在我不會了。

  我看著寧美萱，越靠近那山村，寧美萱越顯得緊張。

  儘管陽光明媚，可山林間還是陰涼一片，微風習習，既是如此，寧美萱額頭此刻也汗如雨下，打濕了長長的秀髮，和貼身的衣服。

  我問她有沒有事，要不要先歇息一下。

  她搖了搖頭，說她沒事，只要儘快辦完事就行。

  我不知道她為什麼這麼焦急，我只是跟在她的後面，我從來沒爬過山，落下了她一大截。

  

  她總是喊我快點，也不等我。

  我有點惱怒，衝過去蹬蹬的跑到她前面，撇下她一大截。

  我拎著兩個行李包，跑了這麼一段，感覺好累，就歇息了一會。

  這才發現我已到了村頭，不遠處有位大嬸個子不高，一陣寒磣模樣，滿臉風塵厚繭子，她正在拿個鋤頭在坡頭鋤地。

  我和寧美萱的打扮格外耀眼，那大嬸拄著鋤頭盯著我和寧美萱。

  而這時，寧美萱已經跟了上來。

  「哎呦！啊」突然那大嬸瞪大眼睛跳了起來，大喊大叫的跑了，鋤頭也不要了。

  「我草，見鬼啦！」我看到那大嬸滑稽的動作，不由得罵道。我四周看了看，什麼也沒看到。

  寧美萱推了推眼鏡看了看我，然後又轉身走了。

  我問寧美萱那大嬸跑什麼，寧美萱沒搭理我。

  難怪這裡的人這麼奇怪，原來和寧美萱一樣。

  再向前走，比較平坦了，人也漸漸多了，老少皆有，還有許多中年男子，有孩子在跳著馬，中年男子在溫和的陽光下三五成群的打牌、賭博，老大爺和老大媽在編寫竹筐。

  紛亂的嘈雜聲不絕於耳。

  「墨跡啥子呢？快嘍丟牌！」

  「催啥子催，可待讓俺好好捉弄下。」

  「恁弄這能弄多少錢嘞，恁老嘍，不好好過恁哩日子！」

  「俺孫待上學嘞，不弄點錢咋整！」

  「不用恁操心！」

  「俺不操心，娃都十歲啦，俺不操心！」

  ******

  有個人挺上進的，長得一臉憨厚模樣，他年紀不大，倒是長得很黑，他面前堆放著一堆木柴，他在那裡噼里啪啦的劈著。

  他旁邊有個二十歲的小伙，嘴裡叼著煙，流著哈喇子，一直盯著寧美萱這個方向看。

  等我們靠近時，那小伙興奮的拉著旁邊那砍柴的男子，對著我們賊笑。

  當那砍柴的男的抬起頭看向寧美萱時，頓時也愣住了。

  那男的突然扔下手中的頭，然後急忙的向著我們跑了過來。

  寧美萱當時估計沒注意，當看到面前站著那傻呵呵笑著的砍柴男的時候，明顯愣住了。

  這砍柴男一直傻呵呵笑著，哈喇子都流出來了，也沒感覺，就盯著寧美萱笑。

  他身後那吸菸男張大了嘴看著這邊，沒敢走過來。

  我一直站在寧美萱身後看著他們，這時，突然有個大嬸急急忙忙的跑了過來，還一直喊著：「狗剩~~~狗剩~~~」

  我放眼望去，是剛才那在坡頭看到的那個驚慌失措的大嬸，剛才她那麼慌張，難道她的狗跑丟了？當時我是這麼想的。

  誰料，她一直向著我們這邊跑來，一直跑到我們跟前，然後氣呼呼的瞪著眼睛，一下子把這砍柴南拉走了，還一邊喊：「狗剩哩，恁娘哩話您雜逗不聽哩。」

  他們說的話，我聽不大懂，但隱約我知道是什麼意思。

  原來這砍柴男叫狗剩，我不由得一陣無語，怎麼會有人叫這個名字，太嚇人了。

  那狗剩雖然被拉著，可頭一直扭向這邊，看著寧美萱，一直傻呵呵的笑著。

  狗剩他媽媽看到了，一直指著狗剩的腦袋罵：「說啥你豆不能喜歡這婆賊！」

  狗剩抓了抓腦袋，然後被那大嬸拉走了。

  那狗剩一直到走，都沒有說過一句話，不過，再怎麼笨，我也能看出來那狗蛋喜歡寧美萱。

  寧美萱皺著眉頭，看著周圍這些人，他們都躲得遠遠的，看著寧美萱，害怕寧美萱靠近他們。

  

  我不知道怎麼了，這些人太奇怪了，按理說，寧美萱這麼漂亮，又見過大世面，那大嬸應該很樂意狗剩娶到這麼好的兒媳婦，那又怎麼會是這個樣子呢？

  但是我沒有問，我知道現在不是問這些的時候。甚至於，我什麼都沒有說。

  寧美萱看了看我，然後轉身走了，一直穿過人群，想前方行走著。

  我連忙跟了上去。

  再向前走，一個顯赫特別的大院子座落在一旁，與周圍小房子間隔好遠，這個大院子周圍用石牆圍著，這石牆光滑發亮，甚至還有點色彩，大門處那紅色的大門，在古代堪稱豪府的象徵，上面有石砌的台檐。

  大院子內看不出什麼裝飾，但是可以看出這家在這裡絕對算的上大戶人家，有錢，有勢。

  寧美萱手中還捧著她媽媽的骨灰，站在那大門前，敲了敲門。

  等了一會兒，門打開了，出來一個滿臉鬍子的老大爺摸樣的老者，當那老者看向寧美萱時，愣了幾秒鐘，接著，慌張的關上了大門。

  接下來，無論寧美萱怎麼敲門，那門都不開。

  我等了很長時間，又煩又亂的，於是我跑過去喊道：「這家是誰家啊？這麼囂張？你在這搞什麼啊，幹什麼你倒是和我說一聲啊！別只顧著杵在這，也解決不了問題啊。」

  「這是村長家，我媽媽想要歸入祖墳必須經過村長的同意，而且，村長不同意的話，我們今天也就沒有地方住了。」寧美萱又敲了幾下門，沒有轉頭的說道。

  「那為什麼那些人看到我們好像看到鬼似的？這村長也是，嚇得屁滾尿流的。」我問道。

  「其實，我媽媽是被我爸爸拋棄的人，所以他們見了我才這樣。」寧美萱說著，哽咽了一下。

  「就算如此，那他們也不能這麼對你啊？你又沒做錯什麼？」旁邊有個石台階，我拍了拍示意寧美萱坐下來。

  「這裡的習俗就是這樣，祖宗留下來的規矩，女人一旦被拋棄，就要被趕出村子，不能再回來，她的子孫也一樣，誰若是靠近或者親近她，都會倒霉。久而久之，大家都以為，只要那女人被拋棄，她身邊的所有人都要被趕走，不然他們會以為自己要倒霉。所以他們像是避瘟神的躲著我。這個，誰都改變不了，這些習慣思想已經刻在他們腦海中根深蒂固了。」

  「不是吧？這個也有人信？什麼時代了？這些人腦袋燒壞了吧？」我頓時鬱悶到。

  「也不全怪他們，只怪他們出身在這個不幸的地方。你看這些人，從沒有見過大世面，沒去過大城市，所以他們不懂得什麼生計，只能砍點柴拿去賣，你看到那些中年大叔，全都閒著沒事打牌，他們每天都這樣。」

  「那也可以去大城市打工啊，總會有出路的。」我不知道對著外人為什麼這麼有激情和上進心。

  「這裡離大城市較遠，而這些人拖家帶口的，沒法去。也有很多受不了這種苦日子走的，所以，這裡的人只剩下了這麼多，捨不得這裡。」寧美萱看著遠方。

  我發現寧美萱也沒有那麼壞，也有可能是我現在與她站在一條線上，也是困在這裡，必須要同心，作為最起碼的朋友，我也要關係一下她：「你這麼理解他們，可他們卻不會領你的情，這村長不也是這態度嗎！」

  「那他們也無奈，我理解他們，我相信總會有辦法的！」寧美萱說道。

  「你太善良了，比我還善良，有辦法你還至於這樣麼？」我哼了一聲說道。

  「我有辦法！」何雨露看向我說道。

  「什麼辦法？趕緊說？」我期待的看著寧美萱，有辦法我們就可以儘快的離開這鳥地方了。

  「只是」寧美萱突然低著頭，掰著手指頭說。

  「只是什麼？你倒是說完啊！這麼墨跡急死人！」我有點焦急。

  「需要你的幫忙！」寧美萱突然抬頭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