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慧空大師抬頭，鮮血已經充斥了他的整顆眼球，遠遠的看去，他就像是一頭猙獰的雄獅。

  「呼哧呼哧。」

  一聲聲極粗的喘息聲從慧空大師的鼻孔噴出，現在的他，近乎可以說是癲狂。

  「啊哈哈，黑龍，想不到還會再次見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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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慧空大師猛地咆哮了一句，隆隆的聲音極為不尋常。

  原本的慧空大師在眾人的眼中應該是鎮定永遠不會慌亂的存在，佛法高深，對他來說，即便是死亡也能夠從容的面對。

  而此刻，慧空大師卻又像瘋了一般的在天地間竭盡全力的咆哮，這一幕，就連陪伴主持多年的方丈也是搞不清楚。

  「吼！」

  在眾人的注視下，天空上的黑龍搖晃了下粗壯的腦袋，滔天的妖氣撲卷過來，似乎是在回應慧空大師的怒吼。

  「呵呵，是你，果然還是你！」

  慧空大師桀桀的發出一聲悚然的笑聲，雙手猛地一拍，地面上的金粉盡皆匯聚起來。

  金粉匯聚起來，在慧空大師的手中凝聚成了一支金光燦燦的禪杖。

  是的，這支禪杖就是慧空大師師傅的，是他在當年寺廟的廢墟里挖到的唯一的東西，儘管那是已經變形而無法使用，不過終於在慧空大師的努力下將他鍛造成了一件法器，掛在胸前，日夜不離。

  誰也不知道，當所謂佛法高深的慧空大師從半夜驚醒的時候，這串珠子便是他心中最後的慰藉；在他的噩夢裡，是日夜的活在對黑龍的恐懼與憤怒之中，永遠難以忘懷。

  後來，他便重新化緣錢財，就在這個地方，曾經妖獸屠盡生命的地方，又建立了一座寺廟。他忘不了，忘不了那時的血海深仇，即便早已經入寺為僧，仇恨依舊是在慢慢的扭曲著他的心靈。

  只不過這一切，沒有人看出來罷了。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黑龍！當年我寺廟裡兩百七十條和尚的性命，你也該償還了！」

  慧空高舉禪杖，憤怒的面容里幾乎要硬生生撕裂開來。

  此刻，他的心也如之前清平打人時的一般，早已被仇恨所蒙蔽。

  「哈哈！老和尚，想不到當年竟讓你逃過了一劫！」

  黑龍睥睨大地，布滿鱗甲的面容上儘是不屑。

  現在，妖異的少年與妖獸大軍都已經退到了遠處，似乎是在黑怕這條僅僅由長槍所化的黑龍。

  「嘭！」

  「嘭！」

  「嘭！」

  黑龍還沒有說完，慧空便已經急速竄向天空，在劇烈的摩擦下，空氣里竟爆發出一連串的爆鳴聲。

  金燦燦的禪杖狠狠的敲擊在黑龍的鱗甲上，嗡嗡的聲響震得人頭皮發麻。

  「黑龍！」

  慧空大師被彈開，手握著禪杖死死地盯住眼前的這頭龐然大物。

  「老東西，你根本就打不過我，我看你還是早點滾蛋！」

  黑龍晃了晃龐大的身子，仿佛剛才的那一記對他來說完全沒有傷害。

  慧空沒有說話，依舊是死死的盯住眼前的黑龍。

  他有仇恨，不共戴天之仇！

  「三百年了，我可是整整等了你三百年，多少次我都在生死的邊緣徘徊，但我一想到你還沒有死，我便又挺了過來。」慧空惡狠狠的開口，像是在撕咬著黑龍身上的肌肉。「三百年來，我都在想著一件事，那就是你死，我要你死！我要你死！」

  濃烈的血光從慧空大師的身上散發出來，隱隱之中竟透露出一絲絲的妖氣。

  仇恨，已經將蒲團上講座的大師拉入了地獄！

  「轟隆隆！」

  一陣陣的震鳴聲從寺廟的下方傳來，仿佛在寺廟的下方有著一座機器，經過了數百年的靜寂後又終於開始了運轉。

  慧空身上的血氣也開始愈來愈強烈，已將他的全身覆蓋住，只留出一雙依舊鮮紅的眼珠。

  「不好！主持已經走火入魔了，快阻止他！」

  一位方丈猛地大喊了一句，從人群之中竄出，沖向已經面露痛苦之色的慧空。

  「嘭！」

  「嘭！」

  「嘭！」

  眾位方丈騰空而起，竟直接被慧空一張拂下了天空，殷紅的巴掌拍過，只留下了一道道血色的殘影。

  「咳……該死！」

  跌落在地面上的一位方丈開口，他的實力本就不如慧空大師，又豈料到入了魔的慧空是這般的強悍。

  「不要攔我，殺了這條孽畜後，我會自行了斷。」

  慧空低頭俯視了一圈地面上顫顫驚驚的眾人，猛地將禪杖插在地面上，兀自的嘆了一口氣。

  事已至此，無法回頭。唯有一念成魔，屠盡妖獸化冤讎！

  「佛祖，殺了這條孽畜後，可我打入阿鼻地獄，我甘願受罰。」

  慧空又抬頭，看向已經被血光印染成鮮紅色的天空，如此低喃道。

  「裝神弄鬼！」

  遠處的黑龍看見這一幕，猛地咆哮了一句，六翼一扇，就已經到了慧空的面前。

  

  慧空的身體靈活的在半空中翻滾了一下，躲過黑龍的利爪，然後側身，狠狠的一拳砸向黑龍。

  今天，就將新仇舊怨一併了結了罷！

  血色的拳頭擊打在黑龍的鱗甲上，濺起一陣的火花，黑龍扭頭，死死的抵在了慧空的胸口。

  砰！

  慧空倒退一步，遠遠的在空中站定。

  黑龍吃痛的扭了扭龐大的身子，九雙燈籠般大小的眼珠里漸漸浮現出了一抹兇狠。

  這老東西的身體，怎麼可能突然間變得這麼強悍！

  慧空的這一身血色，其實並非他入了魔道，而是他從別處尋來的一門極其詭異的功法，燃燒自身的血脈以獲得強悍的戰鬥力，這門叫《死魔變》的功法，不但會對身體造成無法挽回的傷害，而且也是罪孽深重，竟要求用活人的鮮血沐浴全身才方可以修成！

  不過這功法也正有著他的長處，它可以在短時間內硬生生的將使用者提升一個修為，就是說，若是普通的金色舍利的修為也可以對上不滅金身修為的修行者而不敗！

  「欠我的，你就全都還回來罷！」

  慧空猛地一聲怒吼，血色的拳頭再度擊出，縷縷的血色煙霧從他的頭頂冒出，遠遠的看去，甚是恐怖。

  「吼！」

  利爪對上血色的拳頭，咆哮的黑龍竟然也隱隱落了下風，不過在黑龍九個頭的圍攻下，慧空的身上也是布滿了一道道巨大的傷痕。

  鮮血從傷口裡滴淌出來，與全身的血色融合在了一起，模糊的，慧空的身上似乎有一個個小巧玄奧的血色功法在不斷的旋轉，發出一聲聲輕微的破空聲。

  血色的拳頭拼命的落下，慧空毫不顧及黑龍的攻擊，任由對方在自己的身上撕扯出一道一道的血痕，將自己的拳頭狠狠的砸在黑龍的鱗甲上。

  「嘭！」

  「嘭！」

  「嘭！」

  「……」

  沉悶的擊拳聲絲毫沒有停頓，如雨點般落在黑龍的軀幹上，捶打出一條條深深的溝壑般的血色傷痕。

  「咔！」

  突然間，黑龍的一個頭死咬住慧空的一條胳膊，慧空好不遲疑的回身一拳，擊在了黑龍的眼珠上！

  「噗！」

  「嘶啦！」

  慧空的一拳直接將黑龍的眼珠打爆，紅白相間的血污從黑龍的眼珠里不斷的冒出。不過他的另一隻胳膊卻被留在了黑龍的嘴裡，空落落的袖口在空中上下的飛舞。

  「嗷！」

  黑龍吃痛的發出一聲怒號，然後低頭，死死的盯住眼前少了一隻胳膊的慧空。

  袈裟獵獵，在空中發出咻咻的聲響。

  一隻胳膊換一隻眼睛，更何況黑龍又有九個腦袋，這樣的買賣實在不划算。

  黑龍死死的盯住不遠處的慧空，尖銳的牙齒將他的胳膊撕咬出咔咔的聲響。

  「老東西，今天我要血洗你這寺廟！」

  慧空也是死死的盯住了黑龍，布滿鮮血的面龐上，古井無波。

  突然間，他的嘴角妖異的向上揚了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