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小老虎有所不受

  《鄉下人進城》的演員們都聚攏在舞台中央謝幕，謝完幕，那鄉下人拿起架子上的烤羊肉串直接從台上跳了下來，手一揮，便有陣陣香味飄蕩在會場內，竟是真的羊肉串。

  台下的孩子們紛紛擁上前去，爭著搶著要鄉下人手裡的羊肉串，那鄉下人忙把手裡的羊肉串舉高，一邊說著「別急別急，每個人都有份」，一邊分發給小孩子們，看得一旁的于思妙口水直流。

  男主持上台報幕：「羊肉串真的是很受孩子們的歡迎，不過下一個節目，保證也會很受孩子們的喜愛。那個玩泥巴掏馬蜂窩的童年雖然已經過去，我相信，那些兒歌一定還烙在大家的心中，接下來，有請人事部的《兒歌大串燒》。」

  《叮噹貓》歡快的前奏響起，台下的孩子們揮舞著手裡的羊肉串，跟著節奏又是跑又是跳，半生不熟地跟唱著。

  「咚咚咚」，心臟好像要跳出來，于思妙緊張地一拍額頭，把額上的「王」字貼地更緊一些，又把尾巴粘粘牢，彎了彎手上的貓爪手套，順便順了順自己頭上的虎毛。

  調子一轉，變成了《兩隻老虎》，于思妙拉拉裙子，踩著小碎步上台去，向台下的觀眾揮了揮她的貓爪，合著節拍搖頭晃腦地開始唱歌，垂下的發和沾上的尾巴也跟著一顫一顫。

  「兩隻老虎，兩隻老虎，跑得快，跑得快，一隻沒有耳朵，一隻沒有尾巴，真奇怪！真奇怪……」

  

  透過麥克風傳來很軟很糯的聲音，簡單的音符在她嘴裡跳動著，和她的人一樣靈動，楊紀行斂眸。

  在台上晃完一圈，于思妙乖乖地站到舞台的邊邊上，時而拿爪子撓撓頭髮，時而學學招財貓賣個小萌。曲子換成了《葫蘆娃》，大娃頭戴大紅葫蘆加兩片綠葉，化了一個「葫蘆娃妝」，跳上台來。

  「葫蘆娃，葫蘆娃，一根藤上七朵花。風吹雨打都不怕，啦啦啦啦。叮噹當咚咚噹噹，葫蘆娃，叮噹當咚咚噹噹，本領大，啦啦啦啦……」

  還真別說，台下跟著唱的大有人在，人人都能唱上幾句，幾個小孩子們特別興奮。大娃唱完，「祖國的花朵」拿著一朵大號的向日葵，寸頭上硬是別上了粉色的塑料牡丹，化了一個「媚娘妝」，翹著蘭花指妖艷無比地走上台，兩隻手分放在下巴的兩端，對著台下做了一個小花臉。

  「我們的祖國是花園，花園裡花朵真鮮艷，和暖的陽光照耀著我們，每個人臉上都笑開顏。娃哈哈娃哈哈，每個人臉上都笑開顏……」

  台下一陣哈哈大笑，然後是響亮的掌聲，小花朵似受到了激勵，妖媚地扭著身子往台下拋了一個媚眼，于思妙在後面也忍不住笑出了聲。

  接下來是《小毛驢》，「小毛驢」大步跨上舞台，手裡的鞭子往地面一揮，表情嚴肅，好像在上演一場SM的遊戲，結果音樂響起，他一開口整個氣氛瞬間變掉。

  「我有一隻小毛驢我從來也不騎，有一天我心血來潮騎著去趕集，我手裡拿著小皮鞭我心裡正得意，不知怎麼嘩啦啦啦我摔了一身泥……」

  剩下的兒時小夥伴們陸續上場，雖然只是唱歌，卻因為帶了很多搞怪的動作，引得全場大笑。

  這個節目，非常適合她。楊紀行望著台上角落裡那個穿背心裙的姑娘，還有她脖子裡和耳環毫不搭調的灰暗的銀項鍊，給白美嘉發了一條簡訊。楊紀行起身，餘光瞥見桌上的蜜柚，猶豫了一下，還是把蜜柚留在了桌上，往會場外走去。

  于思妙下台來，扯掉額頭上的「王」字，頭一歪，過道那邊的座位上空著，一個人也沒有，桌上的蜜柚也一點動過的痕跡都沒有。于思妙扁了扁嘴，朝四下里望了一圈，還好燈光暗，做壞事不太容易被發現，她人湊過去，小手臂一揮，把蜜柚抱進自己的懷裡，放到腿上一邊吃一邊看台上的節目。

  台上是產品部的辣妹在勁歌熱舞，火辣辣的身材，看得于思妙艷羨無比嘖嘖嘖個不停，連身後靠近的人影都沒有發現。

  「於部長。」

  「嗯？」

  于思妙反射性朝左邊轉頭，白美嘉把一個藏藍色的小方盒放到她面前的桌上，于思妙疑惑地瞧瞧方盒，把目光放在白美嘉的身上。

  「這是？」

  「楊總讓我轉交給你的。」

  一聽是楊總，于思妙更加不敢接，正準備拿起來塞回去，誰想白美嘉掉頭就走。于思妙一臉黑線，把小方盒抬到眼下，借著舞台上微弱的光線，悄悄打開一條縫，往裡面一看，驚地又馬上蓋上，抓緊方盒轉身就往門口跑。

  「小毛驢」奇怪地看了一眼于思妙的背影，以為她急著上廁所，一聳肩又看向台上。

  叮——

  電梯到達36層，于思妙邁出電梯，快步筆直往最裡面的總裁辦公室走去。周圍的部室里都暗著燈，只有過道里的小燈亮著，這時候的于思妙，沒有一絲的害怕，眼裡只有那一個目的地。

  辦公室里只有檯燈發著亮白的光，半圓的月透過玻璃照射進來，灑在椅上架上地上，滿地的清冷月華將整個辦公室變成一座月光之城。

  

  楊紀行手插著口袋，背門而站，正從上俯視整個城市，「砰」一聲，身後的門被重重推開。這麼沖，他不用轉身，甚至都不用猜，就能知道是誰。

  手裡的東西太貴重，于思妙把小方盒輕輕地放到桌上，對著那個高大卻又寂寥的背影道：「楊總，這個還給你，我不能收。」

  楊紀行揚眉，緩緩地轉過身：「怎麼？」

  「還有這個。」

  她又將耳朵上的耳環拿下來，放到小方盒的邊上。無功不受祿，而且還是她一輩子都賺不到的價格，雖然她打從心底里喜歡這套項鍊和耳環，可是她不能拿，她不敢拿。她是有小小的拜金主義，但是她有她的原則，有她的堅持。

  君恩浩蕩，但臣有所不受。

  楊紀行淡淡地往桌上的東西掃了一眼，開口道：「那不如，把身上的衣服也一起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