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我會把錢還給他的

  次日清晨，從不早起的葉深深風風火火的拎著幾個袋子闖進了顧惜辭的家中。

  「她怎麼在這？」看見蘇黎瑾，葉深深詫異的問道。

  「沒地方可去，暫時收留她幾天。」顧惜辭任勞任怨的刷著昨晚用過的碗。

  

  知道勸不動顧惜辭，葉深深索性也不多說了，忙著把在超市瘋狂購物買的東西裝進冰箱裡，說道，「蘇小姐，你可真是沾了阿辭的光了。」

  「你又買那麼多東西。」顧惜辭嘴上埋怨，心中卻是滿滿的感動。

  葉深深很清楚她的情況，貧困拮据，偏偏還死鴨子嘴硬，不肯接受別人的物質幫助，既然如此，身為好朋友的她只能用強的了。

  「阿辭，好久沒去看外公外婆了，正好我買了東西，不如中午去看他們吧。」葉深深突發奇想的說道。

  好不容易跟碗筷戰鬥完畢，顧惜辭脫掉矽膠手套，拆穿道，「我看是你想念外婆做的飯了吧。」

  「瞞不過你的眼睛，好不容易回國趟，總要吃些地道的中國菜。」葉深深憨笑著說道。

  「嗯，好，蘇小姐正需要補充營養，整天喝我煮的麵條怕是不行。」顧惜辭摘了圍裙，擦乾淨手，說道。

  養老院內。

  宋嫻圍著圍裙在廚房裡忙來忙去，葉深深幫忙打下手，時不時還說些笑話逗她開心，頓時房間裡充斥著一片歡聲笑語。

  床邊，顧惜辭耐心的幫沉睡的溫維新按摩身體，蘇黎瑾同情心泛濫，結結巴巴的問道，「你……你外公……」

  「受了刺激，中風偏癱。」顧惜辭眼神柔和的望著溫維新，緊緊抓住他的手，似乎要傳遞給他力量。

  「那他這樣多久了，整天躺在床上，肯定很痛苦吧。」蘇黎瑾沒想到，顧惜辭的生活竟然這麼苦，聲音不禁低沉了許多。

  「沒什麼，不管怎樣，外公還有我和外婆，我們都會好好照顧他的。」顧惜辭用力的幫外公按摩著身體，聲音輕柔卻堅定。

  「那你的爸爸媽媽呢？」蘇黎瑾好奇的問道。

  顧惜辭的手頓了頓，低下頭去，沒再說話，正巧從廚房出來的葉深深連忙拉走蘇黎瑾，「你來外婆家白吃白喝，怎麼能連菜都不洗，快來廚房幫忙。」

  「本小姐十指不沾陽春水！」蘇黎瑾奮力掙扎著喊道。

  拉著蘇黎瑾到了角落，葉深深看沒人注意她們，這才小聲的囑咐著，「蘇黎瑾，你記住，以後千萬不要在阿辭和外公外婆面前提她爸媽的事。」

  「為什麼啊？」蘇黎瑾疑惑不解。

  「讓你別問就別問，哪有那麼多為什麼。」葉深深很沒好氣的說道。

  「深深，黎瑾啊，在嘀嘀咕咕的說什麼呢，趕緊來吃飯了。」宋嫻親切的聲音響了起來。

  「別忘了我的話。」葉深深還是很不放心的向蘇黎瑾再次囑咐，隨後高聲喊道，「外婆，做了什麼菜，好香啊。」

  顧惜辭動作輕柔的將溫維新叫醒，小心翼翼的把他架到輪椅上，很是吃力的模樣。

  而溫維新望著顧惜辭的眼神，自始至終充滿了疼愛，宋嫻細心的給他掛上餐布，一口一口的餵他飯吃，「老頭子啊，阿辭和她的朋友們來看你了。」

  「外婆做的菜還是那麼好吃，比我媽酒店裡的星級廚師強多了呢，外公你也多吃點。」葉深深最會討長輩開心，笑的眼睛都眯成了縫。

  蘇黎瑾也嘗試著咬了口，飽滿的汁液充斥著她的蓓蕾，她發自內心的喊道，「哇，真的好好吃啊。」

  一頓飯吃的有聲有色，兩位老人滿是褶皺的臉笑成了朵花，沒什麼能比跟兒孫相處更幸福的事了。

  午飯結束，葉深深強拉著蘇黎瑾收拾碗筷，這從未乾過粗活的大小姐總是一驚一乍，兩人鬥嘴的聲音時不時的傳來。

  宋嫻安置好溫維新，便拉著顧惜辭的手坐在沙發上，苦口婆心的說，「阿辭啊，原本外婆還擔心你受了打擊，不願與人交際，會孤單一人，現在看到你身邊有這麼好的朋友，我也就放心了。以後的日子，你就好好去做自己的事，好歹你爸爸也顧念著過去的情分，每月定時打來生活費，足夠我們用的了，千萬不要擔心我和你外公，都是一把老骨頭了，可千萬不能再成了你的負累。」

  「外婆，阿辭現在沒有能力贍養你們，要你們靠著他的救濟而活，您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努力，將來會把這些錢都還給他的。」顧惜辭拉著外婆乾枯的手，承諾般的說道。

  

  「我當然相信我的阿辭，只是不想你小小年紀就這樣辛苦。」宋嫻眼中淚光閃現，張了張嘴，還想再說什麼，終於還是沒有說出口。

  「外婆，我不苦。」不想再談論這麼沉重的話題，顧惜辭撒嬌般的躺在宋嫻的肩膀，貓咪般的蹭了蹭，「你和外公是我僅剩的親人了。」

  飯後的時光很愜意，幾人圍在一起，磕著葉深深買來的瓜子，聊著些有的沒的事，一個下午便安然度過。

  送走顧惜辭幾人後，宋嫻一如既往的打水給溫維新擦拭身子，她臉上的笑容被愁雲取代，嘆了口氣，說道，「老頭子，我最終還是不忍心把這件事說出來，阿辭身上已經背負了太多了，她還只是個孩子啊。」

  溫維新歪著頭，說話極其費力，「是啊，就由我們兩個老不死的來承擔吧，不能再給我的阿辭壓力了。」

  宋嫻清淺的笑，連皺紋都舒展了許多，感嘆的說道，「這一路走到現在，跟你度過了這麼多的美好時光，我也知足了，只是可惜了我們的女兒和孫女……」

  「人各有命啊。」溫維新無奈的閉了眼，眼角滲出滴渾濁的淚。

  *

  葉深深開著車，突然想起什麼「阿辭，你覺不覺得外婆外公有些怪怪的，好像有話對你說，卻又在最後關頭咽了回去，看的我好著急啊。」

  「著急什麼？外公外婆無非就是對我說些讓我不要太把過去的事情放在心上，儘快展開新的生活之類的，大概是覺得我聽不下去，也就索性不說了吧。」顧惜辭望著窗外飛逝的景色，漫不經心。

  車後排，完全被埋沒在陰影處的蘇黎瑾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