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爭執

  香雨這樣一副諱莫如深的神色，任何人都知道她在說假話，於是，納蘭月認真的問道，「香雨，我和雲兒即使已經不是夫妻，但是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情誼還在的。」

  聽到納蘭月這樣說，香雨替葛雲難過了起來，她說，「皇上，在您的心裡，小姐就真的只是一個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那麼簡單？你知道嗎？這兩年多以來，小姐是怎麼過來的嗎？」

  納蘭月目不轉睛的看著香雨，道，「我和雲兒，只能是有緣無份。」

  香雨有些生氣，站起來就說道，「如果皇上是因為這樣才關心我家小姐的，我想沒有必要了，因為我家小姐要的，皇上你給不起，既然皇上你給不起，那麼就不要再問了。今天是奴婢多話了，先告退了。」

  香雨轉身就離開了，她覺得，葛雲真是所託非人，而且，男人的心好痛實在是太善變了，以前納蘭月那麼的愛葛雲，可是最終還是因為常相依，不顧念夫妻之情。

  在香雨開門的那一刻，納蘭月說道，「我可以去看一看雲兒嗎？」

  香雨一喜，可是納蘭月的下一句話，卻是讓她覺得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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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說，「不要告訴她我來過，我只要遠遠的看一看她就好。」

  「皇上，你知道現在，小姐到底怎麼樣了嗎？如果你知道了，會不會愧疚，會不會後悔當初這樣對我家小姐？」香雨傷感的說道。

  愧疚，他是很愧疚，可是他並沒有後悔，因為他愛的是相依，如果葛雲和他在一起，是在浪費青春。即使沒有當初相依的決然相逼，他想，他和葛雲的夫妻關係是維繫不了的，因為葛雲不是其他的女人，給一個名分放置在一旁不聞不問就可以過完一生。她是特殊的，他做不到這樣子對她，如果她只是一般的女人的話，他完全不會介意她留下來。

  因為她是葛雲，是那一個陪他走過最艱難痛苦的時光的葛雲，所以她是特殊的。她是他看著長大的，他在她的身上，投擲了哥哥對妹妹一樣的情分，有那個哥哥，不希望自己的妹妹幸福呢？所以，在他知道他給不了葛雲幸福的時候，他才會放她走。或許當初，他就不應該娶她。

  聽到香雨這樣說，納蘭月突然想起了賣花燈的老闆說的話，他不敢置信的，悲痛的看著香雨，「她的眼睛………」

  「皇上，小姐被你休棄之後，整日以淚洗面，她的眼睛，已經哭瞎了……」

  納蘭月跟在香雨的身後，來到了花宵院。這裡，是文洲最有名的妓院…

  在香雨的引路下，他來到了葛雲的房間。

  即使是在這種煙花之地，葛雲也還是清麗脫俗的，就像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聽得開門的聲音，葛雲轉過身來，尋著聲音的方向望去，「香雨，我的花燈取回來了嗎？」

  「小姐，對不起，花燈壞了………」相依低頭，愧疚的說道。

  「壞了？」葛雲的聲音不自覺的揚起來，面上浮現出悲涼，她的雙眼很美，卻是空洞沒有聚焦的…………

  但是轉瞬，她又微笑著對香雨說道，「沒有關係的，壞了就是壞了，就像是我和他，過去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香雨淡淡的看了站在門口的納蘭月，搖頭道，「小姐，是我不小心，對不起。」

  葛雲淡然一笑，道，「不會的，你怎麼會對不起我，一直以來，都只有你沒有拋下我不管。」想了想，她又說道，「香雨，你知道為什麼我喜歡兔子花燈嗎？」

  「為什麼？」葛雲看著納蘭月，示意他進去，但是納蘭月的腳，就像是灌了鉛一樣沉重，就連那麼十幾步路，他也走不過去。

  「那時候，我們淪落街頭，做了乞丐，什麼也沒有，有一頓沒一頓的，可是那時候，卻是我最幸福快樂的時候。」葛雲的嘴角浮現了淡淡的笑意，臉上也浮現了憧憬，就好像她回到了過去一樣。

  「我和月，什麼都沒有，但是我們有對方，我們相依為命，他寵著我，護著我，得到了什麼吃的，都給我，他從來都不讓我去乞討。」

  「你知道嗎？有一年的元宵節，我看到了一個小女孩的手裡有一隻漂亮的兔子花燈，我很喜歡，也很羨慕那個小女孩。可是我們沒有錢。月他很聰明，一早就看出了我的心思，那時候，他就跟我說，以後他會送我很多很多的。可是後來，他都忘了。其實每一年的元宵節，我都賣了像那樣的兔子花燈。」

  「後來，他步入朝堂之後，就沒有多少的時間陪我了，我就想，沒關係的，我願意等他得償所願的那一天，最後他終於當上了皇帝，可是他比以前更忙了。那時候，我就知道了他的宏圖大志。」

  「香雨，你知道嗎？他做的決定，無論我怎麼反對，他都不會妥協。他從來都沒有為我妥協過什麼，那時候我就這樣告訴自己，他註定了不是一個平凡的男人，所以他有自己的想法。為了一步一步走上去，他擁有過很多的女人，我表面上做的很大方，可是心裡卻是像刀割一樣的難受。」

  「我做不到大方，因為我愛他，希望他永遠只會愛我一個人，擁有我一個女人。可是我知道這是不可能的，所以我才讓自己努力的不要去在乎。可是在常相依出現的時候，我就害怕了。因為那麼美麗的一個女人，又是一個高高在上的公主，有那個男人抵得住她的魅力？」

  「就是到了那個時候，我也還在自欺欺人。我心裡這樣告訴自己，月他愛的，從來都只有我一個，對常相依不過是覺得征服這樣的一個女人可以滿足男人的自豪感。可是事情卻不是我想像的那樣，他為了常相依做了一些他根本不會做的事情。那時我就害怕了，我害怕自己有一天會失去他的愛，可是他還是對我一如既往的好，只是從來都不讓我干涉他的事情，他說他愛的永永遠遠都只有我一個，而我，就這樣的相信了他。」

  「可是我沒有想到的是，他還是愛上了常相依。他為了她而休棄了我，讓我成為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話。」葛雲痛苦的閉上眼睛，「我根本不可以沒有他，我離不開他，可是他還是不要我了………」

  說著，她痛哭了起來，香雨走到她的身邊坐下安慰她，她哽咽的說道，「他怎麼可以那樣的狠心？我已經是他的人了，全天下都知道我跟他的關係，被他休棄了，我根本沒有顏面再活下去。可是，我不可以對不起我的父親…………」

  「小姐，你不要哭了………」香雨忍不住的也哭了起來。

  納蘭月僵硬的站在門口，看著她們抱在一起哭做一團，他的心裡好難受，是他害了葛雲，是他害了她！

  慢慢的，葛雲的情緒穩定了下來，說道，「香雨，為我梳妝，今天晚上，我還有三支曲要唱。」

  

  葛雲緩緩的閉上眼睛，看到他愧疚難當呢神色，她知道自己做的一切都進行的很順利，只是他只是覺得虧欠了他，這讓她覺得好難過，難過到連呼吸都變得困難了起來。

  以前，她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她會以這樣的方式奪得他的同情。她要的，從來都不是他的同情，而她現在卻是在賺取他的同情。

  這一切都是常相依造成的，如果不是常相依，她和納蘭月的感情就不會走到油盡燈枯的地步。

  突然，一雙溫熱的手掌握住了她放在膝蓋上的柔荑，葛雲微微一怔，她知道是他，他已經向她邁出了第一步了，她的心裡很激動，但是她又很快的鎮定了下來了，睜開眼，柔聲說道，「香雨，我沒事的。」然後，她的一隻手覆上了納蘭月的手，佯裝一驚，厲聲道，「你是誰？」然後，重重地將納蘭月的手甩開。

  她渾身顫抖，香雨放下梳子，將她摟進懷裡，說道，「小姐，你不要害怕，是皇上。」

  「不會的，月怎麼可能在這裡，怎麼可能！」葛雲厲聲說道，「香雨，你不要騙我…」

  看著葛雲近乎崩潰的樣子，納蘭月走到她的身邊，將她摟進懷裡，不顧她的掙扎，柔聲說道，「雲兒，是我………」

  聽到納蘭月的聲音，葛雲才停止了掙扎，伸出雙手，探尋著納蘭月的臉，他的下頜，嘴唇，鼻子，眼睛，嘴巴…………

  然後，她頹然的倚在了他的懷裡，就像是沒有了生命的布娃娃一樣。納蘭月的手，輕輕的撫摸著她的發，溫柔的說道，「雲兒，跟我回去吧……」

  納蘭月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了，相依一宿沒睡，這時候見他回來，她立即就坐了起來，目光灼灼的看著納蘭月，說道，「我們好好的談一談。」

  納蘭月點了點頭，就旁邊的凳子上坐下，看著相依一步一步的向他走來。

  「你打算怎麼處理葛雲的事情。」相依一坐下，開門見山的說道。納蘭月要怎樣處理葛雲的事情的這個問題，困擾了她一個晚上，她一定要得到一個答案，肯定的答案。

  「相依，雲兒為了我，吃盡了苦頭，甚至淪落風塵，她的眼睛已經瞎了，我不可以丟下她不管不顧的。」納蘭月看著相依，認真的說道，他希望相依可以理解他，可以答應他帶葛雲回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