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白領

  第159章白領

  凌紅沒有想過會見到王浩東，雖說深圳不小，又或者說不見得有多大，但從兩個認識的人相遇的可能性有多大？還是在大馬路上。

  

  「阿紅！」

  看著車窗里露出一張熟悉的臉，凌紅有陣恍惚，幾乎已經不記得兩個人有多久沒見面了。

  「王總？」

  「去哪裡？」

  「準備回公司。」

  「上來吧，剛好順路。」

  凌紅想了想，還是拉開了後車座車門坐了進去，【明誠】名聲在外，凌紅毫不懷疑王浩東知道公司所在地址。說起來，凌紅剛去聽完一場講座，正準備回公司，無奈這邊沒有公交車只能打車，沒想到沒等到出租出而等來了王浩東。

  等車子開始行駛之後，車內的沉默讓凌紅有些不自在，於是開口：「王總來這邊有事嗎？」

  「嗯，有點事。」

  其實問出口凌紅就知道自己這麼問有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思，不過好在王浩東並沒有不給面子。

  因為不小心說錯話，凌紅只好沉默，不能怪她，兩人太久沒見面了，即便以前是上下屬的關係經常有接觸，可那僅僅只是以前而已。再相熟的人，時間久了也會變淡，何況凌紅和王浩東從一開始就不是普通的朋友關係，而只是工作上的上下屬的關係。

  看了看後視鏡里看著窗外的凌紅，王浩到開口問到：「新工作還習慣嗎？」

  凌紅幾乎是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回答道：「嗯，還好。」

  王浩東笑了笑，說：「沒想到你會選擇室內設計這行，如果不是聽說我還真不敢相信。」

  後面的話王浩東沒有點名，好歹身為凌紅曾經的上級，對於凌紅的身世和學歷自是比較清楚。如果記憶沒有出錯的話，王浩東記得很清楚凌紅連初中都沒有畢業，然而這樣的人卻成為了【明誠】的設計師，說出去怕是也沒人信。

  像是聽懂了，又想是沒聽懂，凌紅笑了笑不置可否。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咋看之下凌紅和之前並沒有什麼變化，至少穿著上變化不大，若說惟一的變化怕是只有髮型吧？在餐飲行業，眾所周知長發都必須要盤起來以保持整潔，此刻的凌紅卻是把頭髮放了下來，長髮披肩而下。王浩東覺得這樣的凌紅似乎變得更加有氣質了，也更加有魅力，之前在第一眼看到的時候幾乎有些愣住。

  時間能夠改變一個人不假，只看變化大小而已，才經過一年左右的時間，凌紅就有這麼大的變化，以至於讓王浩東第一眼起差點以為自己認錯人了。若不是心中一直對凌紅有著不一樣的感覺，怕是王浩東真的很可能會認錯，自然也就不會叫住對方。

  凌紅仍是穿著一身幹練的正裝，並非那種古板的，而是正裝中帶著休閒。上身一件長袖白襯衫，下身一條及膝的包裙，腳踏一雙坡跟皮鞋，這樣簡單的裝扮穿在凌紅身上更顯氣質。可能是天氣的緣故，長袖上折了一些，襯衫比較休閒，領口鬆開了一粒扣子，即便如此，也絲毫沒有那種不入流的感覺，相反有著某種不可忽略的韻味。

  白領，這是王浩東見到現在的凌紅腦中第一時間想到的詞彙。

  王浩東是驚訝的，雖然不否認他對凌紅一直都有好感，可眼前凌紅的變化給人帶來的感覺還是讓他十分驚訝。王浩東想起第一次見到凌紅的模樣，儘管一開始就知道凌紅出自農村，可第一眼看去，王浩東就沒有從凌紅身上看到那種出自農村人身上的俗氣，相反他覺得凌紅有些像書香子弟。

  然而，誰又能想到，出自鄉村的凌紅，在短短的一年時間裡完全融入了社會，不僅正式成為社會中的一員，更成為了都市白領中的一員。

  不認識凌紅的人或許覺得是在天方夜譚，不說別的，就憑學歷而已凌紅完全不夠踏入白領的資格。唯有那些認識凌紅的人便知道，凌紅獲得這樣的成就並不意外，因為她是那樣的努力。

  凌紅當然不知道王浩東的想法，或許因為最後離開時的不歡而散，即便凌紅並沒有覺得不快，但不否認這始終是衡量在兩個人之間的一道隔閡。

  「聽說你前幾天去了【竹香園】？」王浩東再次開口時便轉移了話題。

  「嗯。」

  「如果知道你要去的話我一定會讓他們給你打個對摺。」

  對摺什麼的在凌紅記憶中不曾出現，所以對王浩東的話是真是假也不做評論，只是笑道：「王總客氣了。」

  「我是說真的，就沖你之前為【竹香園】所付出的，就算終身享受這樣的權利也不為過。」

  「王總說笑了，我終究不過一個外人而已，實際上我也沒有王總說的那麼好，比起那些那些比我資深的人來說我始終做得不夠。」

  「你總是這樣見外。」

  凌紅不置可否。

  「雖然有一年多不見，但你終究對我還是那麼見外。」說這句話的時候，王浩東的聲音裡帶著隱隱苦澀。

  凌紅自是沒有發現，而是說：「我——」

  話只是開口，凌紅就沒有再說下去，仿佛有什麼難言之隱，又像是有些難以啟齒？

  王浩東苦笑：「你就真的那麼怕我嗎？」

  「不是！！」凌紅下意識反駁。

  「可你表情不是這麼說的。」

  凌紅當即語塞。

  這時候王浩東又說：「難道你離開【竹香園】之後我們就連朋友也不能做嗎？」

  凌紅沒有再說話，因為這個時候說什麼都是多餘的，反而說多錯多。而事實上，凌紅也不知道為什麼覺得自己也許並沒有想像中那麼大方，至少她不否認當初離開【竹香園】的理由讓她十分的無奈，所以她不確定這是不是也影響到她對王浩東並沒有想像中那麼熱情呢？

  說起來，凌紅才想到，自己好像從來都和王浩東之間都有種不可跨越牆，以至於讓她除了工作上把王浩東當做上級之外，私下她也下意識的把她當做自己工作地方的老闆，因此不曾敢跨越那堵牆。凌紅當初之所以會抱著這種想法，完全是因為她明白這個社會有多麼險惡，稍不注意就會做錯事，就好比她到如今都不明白余英為什麼會那樣對她？

  不過，或許現在看來凌紅還是有些想感謝余英，不說她當初本來就有意離開，畢竟在那個行業年齡是硬傷。如今工作有了，又是自己所心儀的，不說成就有多好，至少仍有一份穩定的工作不是嗎？

  和凌紅一樣，王浩東直至現在都因余英讓凌紅離開【竹香園】的事耿耿於懷，雖不至於母子反目，卻也在這一年多來母子間的情分真真切切的淡了許多。王浩東甚至曾多次想要向凌紅嘗試彌補的機會，只是卻從來都沒有勇氣而已。

  凌紅的反應和王浩東想像的一樣，其實不難想像，因為在凌紅仍在【竹香園】任職的時候，他傷了她多少次心呢？

  紅燈亮起，王浩東停下車子，然後說：「我只是想和你交個朋友，就像普通朋友那樣也可以。」

  凌紅沒說話，因為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也因為她也不知道該怎麼看待與王浩東的關係，是朋友嗎？撇開工作不談，他們完全就像是陌生人一樣。

  沉默中，綠燈再次亮起，王浩東再次發動車子。

  「對不起。」

  

  這是車子剛駛出沒多遠凌紅的聲音。

  「你不需要道歉，因為你從來都沒有做錯什麼，而是我們，也是我總是傷害你。」

  這些話在其他人聽來或許會覺得兩人的關係不一般，只有他們自己知道，僅僅只是字面上的意思而已。

  「我說過我不在意是真的，」頓了頓，凌紅又繼續道：「雖然我曾經的確感到難過，可我不想一直停滯不前，而且你們有你們自己的立場我能夠理解。」

  王浩東不像懷疑凌紅的話，只是兩人這麼久都不曾聯繫過，想要讓他不懷疑都難，若非如此，難道他們不應該早就已經是朋友了嗎？是朋友會這麼久不聯繫？

  凌紅的聲音還在繼續：「我道歉只是因為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或者說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你，我實在有些不明白我們之間到底是什麼樣的關係，以前是僱主和員工的關係，但若你說是朋友，我以為也是這樣如此，可總有種莫名的因素讓我沒辦法這麼認為。」

  王浩東沉默，換個立場的話他又何嘗不了解凌紅的心情？不，應該說在這種立場上沒有人會不這麼認為，凌紅這種想法也不過是正常反應罷了。

  王浩東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卑鄙，竟然利用凌紅的心善而逼迫對方，至少不應該逼迫對方想起的那段不好的回憶。

  「我很抱歉。」

  再次聽到王浩東的道歉時凌紅沒有再拒絕，倒不是說她知道對方的想法，而是不願意在這個話題上繼續糾纏下去。

  接下來，兩人一路沉默著，直到車子停在了【明誠】的大門前。

  「阿紅——」

  王浩東叫住準備下車的凌紅。

  「還會再見面嗎？我是說休息的時候。」王浩東快速說完自己的想法，畢竟他原本就不是那種拖泥帶水的人。

  「嗯。」

  凌紅的同意就等同認同兩人之間的友誼，這讓王浩東很是欣慰，於是又說：「說起來我前不久剛買了房子，還沒裝修，有時間的話不介意幫我設計一下吧？」

  「可以，但需要公司同意。」

  「我知道，過兩天我會親自到你們公司來的。」

  「嗯。」

  「到時候你可別藉口不見，我可是先說好了。」王浩東笑著說。

  「當然不會，公私分明我還是知道的。」

  「那就好。」

  「還有事？」

  「沒有了。」

  「那，再見。」說完凌紅就下車了。

  想了想凌紅還是走到副駕駛座車窗旁道：「開車小心。」

  「去吧。」

  得到回應後凌紅也不墨跡，轉身就朝公司大門走去。

  陽光下，凌紅的背影讓王浩東眼前一陣恍惚，他覺得凌紅好像變了，變得有些遙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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