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競爭

  凌紅和李沐陽用餐的地方是一家湘菜館，為此凌紅稍稍有些意外，不管有意無意，她都覺得是個不錯的機會，下意識就想拿他們和【竹香園】對比，這也是所有相同行業的職業病。

  

  「味道好像比不上你們【竹香園】。」李沐陽說。

  「還好，就是稍稍淡了些。」凌紅表達的有些委婉。

  從某方面來說，凌紅和李沐陽是同一類型的人，話不多，所以直至吃完飯後，兩人才開始重新交談起來。

  「感覺如何？」李沐陽問。

  「會展嗎？嗯，感覺設計那些作品的人都很厲害，尤其，你們明誠的讓人看了很喜歡，也很新潮。」

  「這算是讚美？」

  「當然。」

  「那我就收下了。」

  「聽說明誠的作品大部分都是你設計的？」

  「還好，突然心血來潮而已。」

  如果只是心血來潮就能設計出那種高難度作品，估計那些用心的人聽了怕是會自卑吧？凌紅聽得出來李沐陽語氣中帶了些笑意，不管真相如何，凌紅對李沐陽還是十分敬重的，尤其是看了那些作品之後。

  「李先生主攻室內設計這一塊嗎？」凌紅問。

  「算是吧。」

  凌紅聽得出李沐陽話中有話，稍微細想一下便知道話中含義，既身為明誠的設計總監，實力自然毋庸置疑，而室內設計這一塊，恰巧範圍廣，難度係數也高，怕是不光只是室內房屋設計，李沐陽還應該擅長其他的吧？當然，這只是凌紅自己的猜測而已。

  「聽說明誠的設計已經被開發商採用了？」凌紅突然想到之前工作人員所說的話便問。

  「嗯。」對凌紅的了解李沐陽並不感到意外，也沒有隱瞞的意思。

  「那麼好的設計，一定會有更多人喜歡。」

  「但願吧，對明誠來說這只是個開始而已。」言下之意，明誠後期還會有更多更好的設計發布。

  「明誠真的很有名。」想到在展覽館時，時不時聽到旁人議論，三句不離明誠，凌紅就想到明誠威望竟是如此之大。

  「應該算是吧。」

  凌紅不傻，更不遲鈍，有些話即使沒有說出來或去證實，她也清楚，像明誠這樣的公司，會欣賞的又豈止她一個人？群眾的眼光永遠都是雪亮的，因為好才被大家喜愛，才被大家接受，明誠之所以能有今天的地位，完全依賴於他們穩紮穩打的精神和雄厚的實力派為基礎。

  「怎麼樣？有沒有考慮過拿到資格證後來我們明誠工作？」自從知道凌紅正在學習設計，再加上從和她的交談中，如果什麼都沒發現那就是假的，李沐陽知道凌紅是嚮往明誠。

  凌紅苦笑，有些不切實際的夢，她不想過多的奢求：「如果可以的話，我會爭取的。」

  「那我期待那一天的來臨。」其實明誠來說，要什麼樣的沒有？偏偏李沐陽對凌紅抱有了不一樣的期待，也只有凌紅才能夠讓他期待一下。

  下午的參觀的作品也都十分出色，當然，如果不出色也不會拿到檯面上來，但終究，說是私心也好、偏愛也好，凌紅唯獨只看好明誠的作品，但不可否認，這一次的會展讓她大開眼界。

  回程的車上，凌紅不是的發表自己的觀點和看法，李沐陽便會在旁糾正和指導，讓凌紅重新認識了李沐陽不為人知的一面，那是應該只會出現在工作上的一面。

  「其實會展就是個最好的展示平台，只要你有實力便可展現出來，不過，運氣也很重要。」

  「是啊，看得出能夠展示的平台空間是有限的，如果不具備足夠的運氣，說什麼都沒用。」凌紅在感嘆的同時就覺得這個社會的殘酷，各行各業競爭都是激烈的，而能夠把握到機會的卻寥寥無幾，如此則有人會職責上天的不公平，其實公平與不公平又能怎麼樣呢？現實還是殘酷的。

  「這就是這個社會的規則，只有強者才能往上爬，弱者只能等著被淘汰，想要在現今的社會裡站住腳，就必須要不斷努力的前進。」

  對李沐陽的這些話，凌紅自然是贊同的，卻未曾想過，原來像李沐陽這種高高在上的人也會有這種感悟，可見社會的哪一個階層競爭真的很激烈。可嘆，人生就是如此，想要生存下去，想要活的更好，就必須要更加的努力和付出，沒有誰為誰停下，只有誰踏著誰往高處爬。

  這次來參觀會展對凌紅來說收穫頗多，主要的還是人與人的距離和人與人之間的競爭。

  「害怕嗎？」專注開車的李沐陽突然這麼問了一句。

  凌紅一愣，然後搖頭，雖然李沐陽看不見：「沒有，害怕的話就什麼都做不了，我還有家人需要養活，沒時間也沒有精力去害怕，我不要求最好，只希望家人能夠溫飽就足夠了。」

  「人與人之間就是這樣，有人拼死拼活為了往上爬把人踩在腳底下，有人拼死拼活卻只夠溫飽，會不會覺得不公平？」

  「不會，沒什麼公不公平，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有能力往上爬未必不是好事，可能是像我這樣的人，只需要家人的溫飽就心滿意足了吧。」

  「我以為你會想要過的更好些。」

  「有能力誰又不想呢？」

  「至少你現在所做的都在為以後做打算。」

  「為了生活而已。」

  「有人為了事業而活，而你是為了家人？」

  「沒有他們我什麼都不是。」

  

  沉默半響，李沐陽才開口：「上進是好，但是也要量力而行，努力過頭怕是會生出不必要的事端，時刻要記住，你有家人。」

  凌紅沒有說話，只是直視前方。

  「說句你可能不愛聽的話，你不適合現在的工作。」在這之前李沐陽其實已經提到了，不過這一次比較正式些。

  凌紅雖然沒念過多少書，可不笨，聽得出李沐陽的意思，不可否認，不管李沐陽說這些話是基於哪一種理由，凌紅聽得出對方都是為了她好，就好像朋友那般給出善意的建議。想到朋友，凌紅不禁目光一暗，她想到了白天的會展，雖然李沐陽之前說過交個朋友，凌紅卻發現兩個人的距離是這麼大，她真的可以和李沐陽這樣的深處社會上層的人交朋友嗎？她不敢奢望。

  「怎麼了？」無意間瞥到凌紅神色中的異樣，李沐陽淡淡的問。

  「不，沒什麼。」回答的語氣比較平常，凌紅很好的掩飾了自己內心的自卑感，對別人凌紅從未有過，可不知道為什麼，面對李沐陽這種感覺讓她油然而生。

  李沐陽沒在說什麼，在送凌紅回家前，兩個人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

  「今天謝謝你。」解開安全帶準備下車的凌紅向李沐陽正式道謝。

  李沐陽評價的看著凌紅說：「……我以為我們是朋友。」

  凌紅動作一僵，但很快，她朝著李沐陽揚起一抹笑容：「當然，我們是朋友。」

  「在我面前你並不需要偽裝。」

  這句話讓凌紅整個人愣住，笑容在她臉上慢慢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從未有過的防備，愣愣的看著李沐陽，一時沒了語言。

  「我沒有惡意，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太累，工作上需要偽裝是不得已，任何人之間也一樣，但只有在我面前，我希望你能放鬆些，並不需要有所顧忌，這就是朋友。」李沐陽迎著凌紅的目光一個字一個字的說。

  凌紅眼中的防備慢慢消退，或許因為那句『沒有惡意』讓凌紅選擇了相信，又或許僅僅因為對象是李沐陽，曾經不是沒有相信過，只是相信的代價太大，讓凌紅學會偽裝，讓她學會用偽裝來保護自己。在很多人眼裡，凌紅是個很隨和的人，很好接觸的人，但沒有人知道在這背後她都時刻在防備著，別人怎麼樣凌紅不知道，可她知道，想要在這個社會生存就必須要懂得保護自己，時刻戒備著，否則只會屍骨無存。

  「如果有什麼事需要幫忙就來找我吧，我會儘量去幫。」已經說出口的話自是無法收回，知道凌紅可能一時間接受不了，李沐陽也不勉強。

  「嗯，謝謝你。」凌紅本能的道謝。

  「回去吧，你媽和小虎還在等你吧？」李沐陽笑著說。

  「總之今天太感謝你了，真的。」

  李沐陽只是笑笑，然後目送凌紅離開，才把車開走，他不知道在他把車開走時，凌紅回過頭來，看著車久久都沒有離開，直到車子消失在視線里，她仍站在原地，良久。

  凌紅看了看夜空，好像無論哪裡的夜空都是一樣的，可凌紅又覺得不一樣，大都市的天空並沒有鄉村那樣乾淨、空曠讓人覺得清爽，又想到或許這就是大都市吧？今天的經歷讓凌紅對大都市有了進一步的了解，她不求別的，只求和家人能夠在一起生活的更好，為了這個願望，再苦再累她都願意扛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