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各懷心事

  從蒼逍家出來，蒼逍用車送種璇種曦回去了，只留下齊燁和孚嘉兩人堅持散步回去，但是兩人各懷心事，一路上都不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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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孚嘉想的是蒼逍今晚上表現得太平靜，果然那麼多年，什麼都變了，連人心都能變得面目全非，深不可測。她已經迫使自己冷靜，目的是想看看蒼逍究竟會怎麼表現，他一整晚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眼裡全是女朋友，對孚嘉正眼都沒有多看，他是太相信自己還是太相信孚嘉？

  還有方依然，那個說什麼都不在乎的女人，是不是內心也修煉得像銅牆鐵壁，任憑蒼逍怎麼腐蝕破壞，都屹立不倒。孚嘉很想去嫉妒種璇，哪怕不是為自己，是為方依然，但是不管她怎麼讓自己變得小氣嫉妒，卻發現她都再也融入不了以前自己的那個角色。

  「孚嘉，我們去郊外走走？」齊燁停下腳步，誠摯的看著孚嘉，眸子裡落滿了星光。

  「呵呵，難得那麼有興致，去逛逛也好，這叫『秉燭夜談』？我們要買點蠟燭麼？」

  「蠟燭到沒有，買點電子菸花倒是可以。」

  11月的夜晚濕潤陰冷，但是天幕的淡淡月亮卻在輕柔的冰鎮著夜空。孚嘉心情慢慢平復下來。她做了個深呼吸，涼涼的空氣帶著泥土味，深夜宛如海底。和齊燁走了一小會就來了一片梯田。風的吹動下地下還堅挺的草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稻子早已收割完畢，留下一叢叢的麥茬，堅定的留守在田裡，遠處的山上，墨黑的樹浪讓風清晰可見，那是使人屏息靜氣的美麗。孚嘉停下了腳步，雙手插在大衣的口袋裡，一時出神的望著這風景。

  齊燁拿起包裝得很細緻的煙花，點燃了引線，嗖的一聲冒出藍白色的火焰，白色焰火哧溜哧溜一直響，如雨點般傾瀉而出，發出一陣刺鼻的味道。

  「焰火也沒那麼美好嘛。」齊燁說。

  望著噼噼啪啪的藍色煙花，孚嘉說，「我還是喜歡電子焰火，有安心感。」

  孚嘉轉著圈揮舞著自己的電子菸花，轉著圓圓的圈，煙花的餘光拖著長長的尾巴融入夜空。

  一陣涼風席捲而來，空曠的稻田裡連著路邊的樹林發出沙拉沙拉的聲音。

  啊！

  孚嘉發出的聲音幾乎連自己都沒聽到。風好像一瞬間把她的身體裡的東西掠走，內心一下空蕩蕩，只剩一副空皮囊，然後，她覺得一切都清晰的暴露在這深秋的月夜下面，簡直就像靈魂徹底游離出軀體，沙拉沙拉落在這片梯田裡。

  空蕩蕩的孚嘉又大聲的「啊」了一聲，在靈魂返回之前像傻瓜一般佇立著。極其強烈的衝動讓她想哭，但是又只是空蕩蕩的，眼淚也流不出來。

  想起凌風，全心全意的想。

  又想起蒼逍。

  於是一切緩緩崩塌，開始變形、融合、重組。

  再見了，蒼逍，再見了，孚嘉。

  齊燁默默走過來，從身後用手繞過孚嘉的腰部，把頭輕輕靠在孚嘉肩上，眼睛緊跟著緩緩閉上。

  「還是忘不了他麼？」溫柔的聲音在孚嘉耳畔響起，濕熱的氣息讓孚嘉感到一陣酥麻。

  孚嘉知道齊燁說的是凌風，她只是搖了下頭，慢慢把頭往齊燁頭上靠了靠，說「已經決定忘了」，但是這句話，卻是說給自己聽的。

  齊燁感受著孚嘉靠過來的頭，細細的髮絲隨風飄動，幾縷頭髮頑皮的撓著他的眼睛，心裡一醉，他不由得更抱緊了孚嘉。

  「我會等你，一直。。。。。。」

  孚嘉想面對著齊燁寬厚的胸膛，緩緩轉過身，額頭輕輕擦過齊燁的唇，還沒定下心來，齊燁已經一個俯身，重重壓住了她的唇。他的火熱咄咄逼人，一直在貪婪的吮吸她的每一寸唇邊，孚嘉沒有反抗，反而已經情不自禁的配合著齊燁，讓兩條舌頭溫情的交纏在一起。齊燁開始覺得自己身體越來越輕，但是感情卻越來越重，快要**，帶著孚嘉的溫柔和馨香，正慢慢陷入永無邊際的溫柔中。

  「齊燁，等到我以後呢？我們將會怎樣？」孚嘉突兀的掙脫開齊燁，眼裡布滿了驚恐和茫然。

  「孚嘉！你要相信我。」

  「齊燁，我們回去吧。。。。。。」

  「你愛我嗎？」

  「那你愛我嗎？」

  孚嘉沒有等到齊燁回答，已經快速跑掉，來到了梯田邊的大道上。煙花很多，夜晚無盡漫長，今夜的煙花不可替代，連著這燈，這月，這麥茬，都是不可替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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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狄，為什麼你手機上也會有這個騷擾電話？而且通話記錄那麼多！你不要跟我說你跟這個人很熟，或者說這是你媽的新號碼！」杜藍咬著牙把章狄手機扔在章狄身上。

  章狄身子一弓，接住了手機。

  他剛剛從浴室走出來，光著身子，水滴濕漉漉的往下滴答，還來不及擦乾身體，杜藍就已經對他發難。

  他一手拿過桌上的眼鏡，看了眼杜藍扔過來的手機，發著白光的屏幕上赫然顯示這幾天一直在跟自己糾纏的那個人的號碼。

  他心裡打著鼓，臉色一沉。

  「你為什麼要看我電話？能不能讓人有點隱私。」章狄狼狽的說。

  「你這是倒打一耙？還是惱羞成怒？只是剛剛電話響了，我準備幫你接，一看這號碼我就被嚇了一跳，合著我天天被騷擾的電話號碼主人，你認識啊。」

  「不是你想的那樣，你聽我解釋好不好？」

  「說吧，你瞞著我做什麼了。」憑著女人敏銳的第六感，今天章狄要是不承認在外面沾花惹草，杜藍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雖然是在屋裡，但是南方的魔冷不是在室內就能躲避的，而且渾身赤·裸，掛滿了水珠，冷空氣霸占了整個房間，溫度在沒有保護的情況下只能迅速示弱消失，章狄不由得打了好幾個噴嚏，杜藍一臉厭惡，捂住了鼻子。章狄要是感冒了，她也毫不心疼。

  拉過一條浴巾，章狄邊遲鈍的擦著身子，邊整理思路，杜藍窩在床上，頭髮蓬亂，雙目圓瞪，看起來就像一隻蓄勢待發的母獅子，他不想把矛盾擴大，只能避重就輕的把事情經過告訴杜藍。

  本來說好的溫存之夜，竟然被一個電話給毀了，章狄心裡不免一陣厭煩。

  「女人，是不是？學妹，是不是？我們學校的？你們班的？」

  「是女人，但是不是我們學校的……」章狄低著頭囁嚅道。

  「怎麼認識的？到了哪個地步了？見家長了？上床了？」杜藍聲音越來越尖銳，大到開著窗的鄰居都能聽見。

  「……我沒有你想的那麼隨便。」章狄氣鼓鼓的穿上睡衣，掀開被子的一角，準備上床，杜藍一個飛踢，把他踹了個後仰。

  

  「不說清楚還想上來？你把我當什麼了！你不隨便？哼哼……你好意思說這句話麼章狄，臉不臉紅？」

  「好吧，你想知道哪些？」章狄坐在床邊，埋著頭不停咬著下嘴唇，冷冰冰的說。

  「所有。」

  「那幾天你跟我吵架，我又很倒霉，你知道我身子弱，偏偏患了感冒，嗓子疼得話都不能說，還一直咳嗽，我就到小區旁邊的診所吊鹽水，她是診所醫生的女兒，我吊鹽水的時候無聊她就經常跟我聊天。很奇怪，她媽媽居然很喜歡我，還經常逗我們，說她女兒沒有談過戀愛，讓我跟她女兒談談戀愛，試一下合不合適……」

  「停！她沒有問你有沒有女朋友麼？」

  「……問了，我說有，這幾天在吵架。。。」

  「呵呵……很精彩，你繼續！」杜藍發出一陣徹骨的冷笑。

  「然後我就把她當成妹妹相處，她在醫學院上學，比我小几個月。我們就相處了那幾天而已。」

  「相處得真好，我電話都給人家說了，就是準備讓她來跟我談讓我放手？」

  杜藍冷哼了一聲，讓章狄覺得毛骨悚然。「你覺得我是傻子，還是你自己是傻子？要是就這麼平淡的相處，一個女孩子會這麼死皮賴臉的粘著你？粘著你就算了，還來試探我，對我各種好奇。我看你的手機，好像經常在晚上通電話嘛，這幾天你回來了，不敢在我面前接她電話，她也不罷休，你掛了她繼續打，來來回回你手機都要給她打沒電了吧？如果，照她媽媽那麼說，她沒有談過戀愛，沒有戀愛過的女孩子臉皮就那麼厚？沒做過什麼就跟你破了她處似的死活要你負責一樣，太好笑了吧？你要麼老老實實的說，你們發生了什麼，要麼，我們今天就分手。」

  好像隱瞞什麼都會被杜藍一眼看穿，章狄開始緊張起來，雙手不停搓動。

  「我們真的沒什麼，我就帶她逛過街，爬過山，晚上打打電話，聊聊天，還送了她一本書，別的我發誓什麼都沒有。」

  「沒有牽手？沒有擁抱？沒有接吻？沒有上床？這些都沒做？我就不信你魅力那麼大，僅僅做了這些，人家一沒有談過戀愛的大閨女要這麼瘋狂的追著你，章狄，你是不是需要自己照照鏡子？」

  此刻的杜藍就像一隻渾身通紅的朝天小辣椒，渾身散發出辣死人不償命的刺鼻味，章狄被嗆得眼淚直往心裡灌。

  「真的沒有，杜藍，你怎麼不相信我呢？我也不知道她為什麼會這樣。那麼執著，這個性格太恐怖了，要知道她是這種性格，我真不敢招惹。」

  「得了，我知道你也喜歡她，沒有一點點感覺你會跟她逛街，爬山，打電話，送書？你自己給人家發出了信號，現在還來怪人家纏著你，要不要臉？」

  「你說話怎麼那麼刻薄呢！要講道理好不好？你這樣一頓瞎猜，是來跟我吵架的還是好好談談的？」

  杜藍斜歪著頭，眼睛眨巴眨巴，笑著對章狄說道：「嗯，好的，好，我不刻薄，那你告訴我，你打算怎麼辦？拖著人家做備胎，還是把我甩了，扶正她？」

  「我會處理好的，你相信我。我只愛你一個。」章狄沉默了一會，緩緩抬起頭，一字一句的說，像是在發誓。

  被子裡很暖和，杜藍卻手腳冰涼，還好，還好心是暖和的，很奇怪的暖，不是由內心散發的，而是從大腦而來，在心裡積聚成一團能量一樣的暖。章狄見杜藍不說話，逕自上床關了燈，默默想著心事。

  唉！同床異夢。章狄沉沉地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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