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自投情網

  這幾天天色鉛灰，陰沉沉，脹鼓鼓的憋足了好幾場暴雨。天氣極度悶熱，不懷好意的悶熱。蒼孚嘉是如此想念陽光，G城就是這樣，因為在西部高原，酷暑的時候便是一片清涼，但是極少能見陽光，讓本來心裡抑鬱的人更加不能舒展。

  從那天到現在，孚嘉都沒有跟凌風聯繫，凌風更是破天荒沒有來糾纏。

  他改變了戰術，每天默默的掛在QQ上，仿佛在溫情款款地注視著孚嘉。不語，也不吵，不鬧，就連電話也不主動打，只是每天按時掐著點，發幾條關心和認錯的簡訊。

  必須承認，凌風真是個厲害的感情外交家，懂得如何在各種情景下跟小女生斡旋。作為他「外交」選中的對象，他心兜兜里有千種主意，萬種手段，你是怎樣的人，最難防備怎樣的蠱惑，他都信手拈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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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綿長的簡訊，甜柔又恰到好處的話語，逐層把孚嘉細膩的從四面八方包裹起來。

  孚嘉每天泡在凌風為她打造的，裝滿甜言蜜語的蜜罐子裡，對他的反感越來越弱，不快的記憶竟然也配合起心，開啟模糊模式。

  記憶會給你耍各種花招，你的心要什麼，它就給你什麼。對你的無禮索取全然不負責。

  凌風有把握，蒼孚嘉到最後肯定要服軟，攻破她只有以柔克剛，要主動認錯，敢於認錯。對了，要是能發起洗腦，說動她，讓她覺得整件事裡，自己也有錯，也要為此負上一點責任那就更好，更成功了。

  是的，是成功，凌風喜歡在孚嘉身上得到征服的感覺。

  到今天，凌風的計劃已經快得逞了，因為孚嘉已經開始無法抑制對凌風的思念。

  才壓抑了幾天，思念已經把她捆得無法自控。

  她的心每天拋給她凌風身上清冷的味道，他帶給過她的快樂，浪漫，還有讓她沉醉的熱烈。

  孚嘉完全忘記前幾天還在惡狠狠的罵自己窩囊。

  所有這幾天對凌風惡毒的揣度，無盡的謾罵，鄙夷的獰笑也全然被她拋到九霄雲外。

  凌風的戰術對她蒼孚嘉太有用，她現在唯一記得的，只有那事件本身，那只是一個存在的死物，死物附帶的任何情緒和感情都消失了，對著死物有什麼好生氣的呢？跟死物鑽牛角尖又有什麼意義呢？所以，孚嘉放棄了死守的將士，自己劈開了一條路，任由思念如洪水決堤。

  「你不是聶魯達的粉絲，你不是很贊同他的觀點麼？你既然那麼灑脫，為什麼要執著於反感凌風『婚前選擇』的權力呢？你覺得有什麼權力干預？」蒼孚嘉到現在滿腦子都是這句話，她感謝邵誼淵，是他提醒了她，她曾經是這樣的人，應該是這樣的人。

  其實，這只不過是讓孚嘉找到了一個說服自己放下尊嚴，降低底線的理由。

  她樂於如此。

  收拾好東西，孚嘉決定去凌風的學校找他複合。用邵誼淵的話來說，給凌風一個機會，其實也是給自己一個機會。凌風這幾天一直在說，緣分得來不易。

  是啊，得來不易。長這麼大這是自己的第一次戀愛，為什麼不寬容一點。自己可不想以後有所遺憾。

  當時高考結束時填志願，作為優等生的孚嘉跟凌風的分數足足相差三百多分，她的分數可以上重點了，而凌風卻只能守株待兔，窩在家裡等待家人的安排。

  當時凌風說，他只能在本省的地級市上個專科，那個城市也就是孚嘉和凌風家所居住的城市。而孚嘉表示，自己願意為了凌風選擇本省的大學，後來沒想到凌風在他爸的幫助下上了G城的二本預科，而孚嘉則選擇了在同城的G大。

  當然孚嘉爸媽一直想讓孚嘉去沿海城市上重點大學，自己撫育了十幾年的女兒，家裡自然希望她成鳳。

  但是孚嘉斬釘截鐵的表示自己想留在本省，而理由居然是捨不得爸媽。親情，對於視自己女兒為掌上明珠的父母，這真是個殺手鐧，孚嘉爸媽果然是屈服了。

  自己當時為了維護愛情做的選擇，孚嘉也不想就因為這樣，讓當初的這個決定失去價值，所以這次再給凌風一個機會，在孚嘉看來，從大局上來說是很正確的。

  一切的感情都是這樣，付出多了，就會更加捨不得。其實任何事何嘗不是這樣，付出的心血越大，越多，就越有感情，後來就會糾纏自己，成為自己最大的不舍。

  來到Q師院已經是黃昏。

  凌風看起來瘦了很多，眼睛有些發青，就算是菜色的臉，也毫不影響他那副看起來有些壞壞的英俊皮囊。他牽過孚嘉的手，在掌心的溫度觸及到她的一瞬間，孚嘉突然從心裡發出一道痙攣，這痙攣讓她癱軟，她忍不住主動緊緊抱住了他。

  那個懷抱是熟悉又令孚嘉陶醉的，她才缺失了幾天，根本就受不了了，這一次擁抱像是要把這幾天的缺失全給惡補回來。

  「都過去了，以後我們誰都不要提起這件事好麼？」孚嘉心疼的說。

  「。。。。。呵。。。。泡沫破滅了，一切就都變了，孚嘉，摔碎鏡子就算重圓也會有永遠抹不掉的裂痕。」凌風的語氣帶著幾分痞氣。

  「什麼？」

  孚嘉趕緊抬頭，不可思議的望向凌風，他這句話讓她覺得不可理喻，怎麼風向標在這時候變了？按著邏輯發展，現在不應該是這樣的。不是應該是凌風帶著十二分的歉意，把她緊緊抱住，然後告訴她「謝謝你的原諒」麼？

  孚嘉不知道凌風變幻莫測的內心又想到了什麼。但是她卻清楚的知道，她剛剛不應該主動給他那個擁抱。擁抱預示著她的妥協，她像是在急不可耐的告訴他，她對他的愛情有多麼渴求。

  「你怎麼說這話？」她裝出一臉無邪，表情自然得自己都忘了在裝蒜。

  「就像一杯水，你總是往外面倒水，而不往裡面加，水總有一天會變沒了的。」

  孚嘉看到凌風眼角掛著一滴淚。

  「怎麼了，我回來你不高興嗎？凌風，不管怎樣，這道坎我們都算是跨過去了，以後我會當什麼都沒發生過，不再提起。」她這是在提醒凌風，犯錯的是他，要擺譜的也只能是她蒼孚嘉，他要搞清楚主次。

  凌風臉上掛著痞笑，沒有說話。

  有些東西是骨子裡存在的，就算是暫時抹掉，時間一久還是會暴露出來。比如那個凌風從沒緣得見的真實的蒼孚嘉。

  那件事的發生，正在導致被她一直粉飾的自我，開始逐漸顯現。

  「得找個地休息啦！」凌風覺得此時只有去干另一件事才能成功轉移話題，他拉著孚嘉走進了學校旁邊的賓館。

  從外面就可以看出這家賓館是大學裡的標準設施。廉價的簡單粉刷，還有幾處牆凹凸不平，玻璃大門倒是乾淨，裡面設施簡陋，但是供應齊全，能滿足基本住宿要求。

  「我同學說這家旅館是我們學校周圍最好的，現在晚了，到處在街上找住處也不好，你就將就一下吧。」凌風給孚嘉選了一間正被夕陽普照的房間。

  氣氛有些怪異，孚嘉覺得這次見到凌風，凌風的反應讓她猝不及防，現在的情況，好像凌風才是受害者，而自己則變成了給他施加傷害的人。還有他臉上的痞笑，孚嘉很是討厭。

  「我有點累，先洗個澡。」從進來開始，凌風的眼睛就一直看著地板，不肯直視孚嘉。

  孚嘉越來越覺得尷尬，這算什麼？我現在到這來表示我的原諒，願意跟你重修於好，你什麼態度，話不願多說，就連親吻也沒一個。

  浴室里傳來嘩嘩的淋浴水聲，聲音在光禿的牆壁與地面上飛濺，回音十分喧譁。這時候好像有電話鈴聲在浴室響了起來。

  

  「餵。」凌風在浴室里接起了電話。

  孚嘉頓時一震，隨即惱羞成怒打開浴室門。

  「你什麼時候有把電話帶進浴室的習慣了！偷偷摸摸幹什麼？」孚嘉怒瞪著雙眼大吼。

  凌風不慌不忙的掛掉了電話，赤·裸·著身體走出浴室，隨便擦了下身子，瀟灑的把毛巾一扔。看到凌風這副目中無人的樣子孚嘉更是怒火中燒。

  「我今天一直在等這個重要的電話。哈哈哈！恭喜我吧孚嘉，廣播站錄取我了。」凌風高聲大叫，緊繃的臉頓時舒展開笑容，他一把抱過孚嘉，對著她的額頭，給她響亮一吻。

  「就是因為這個，你一路上才對我冷冷淡淡？」

  「心裡一直憋著事。。。我緊張嘛，好了，小乖乖，不要生我的氣好不好？」

  孚嘉覺得自己有些可笑，居然因為一個電話就小肚雞腸的懷疑凌風。

  不知不覺她已經被凌風完全左右了情緒。她現在敏感到只要凌風有一點點反常，她立馬會西斯底里。可是這一切她並不覺得累，緩和過來以後，她還覺得很幸福，她甚至認為這樣才是真正的深入了凌風的內心。

  愛情，要麼讓人成熟，要麼讓人墮落。孚嘉心想，這次算是墮落了吧。

  她墮落成了自己以前最討厭的女人類型，而且還越來越嚴重，她不知道這麼失去自我結局會怎麼樣，是地獄呢還是幸福的伊甸園。

  但是自己剛剛的反應讓她意識到，自己對凌風已經做不到完全信任了。。。。。。

  凌風抱著孚嘉，他已經安靜的睡著，孚嘉卻睜著眼，毫無睡意。

  黑暗的角落凌風的手機屏幕一閃一閃的，發出藍色的光。因為是靜音模式，並沒有把熟睡中的凌風吵醒。那幽藍的光，給睜著眼無法入睡的孚嘉帶來了挑釁，她看了下自己的手機，現在已經是凌晨2點，估計是騷擾電話，孚嘉想，這麼一想，卻是帶有些自我安慰的性質。

  很快手機暗了下去，不一會又繼續亮起來，這樣來來回回好幾次，孚嘉被這來電的執拗弄得害怕起來。她不希望是自己一直擔心的結果。

  有完沒完！孚嘉輕輕起身，踮手踮腳的下床拿起凌風的手機。

  「佟彤？」孚嘉頓時一肚子醋意，這麼晚了還打電話來，關係不淺呢。

  要不要接，要不要接，孚嘉就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時拿不定主意，就這樣接了電話不太好，到時候凌風肯定又要責怪自己不信任他，可是女人准得要命的直覺卻在操縱著她的好奇心。

  還是算了吧，孚嘉不想節外生枝，於是把手機放回了原處繼續上床睡覺。

  夜好長啊，孚嘉心癢難耐，睡眠中途不斷醒來，凌風在旁邊發出均勻的呼吸聲。

  孚嘉抑制不住的想，是不是佟彤也曾在凌風旁邊躺著，聽著凌風的呼吸聲，聞著凌風身上的味道，甚至，抱著凌風呢？

  啊，自己到底是怎麼了，再亂想就去沖冷水澡，孚嘉極度無語自己。想像力太豐富了，也會自討苦吃。

  掙扎了很久之後，孚嘉才慢慢睡去。

  凌風輕輕一個翻身，向著放手機的角落蹙起了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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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池這下雪了，好久沒見到這樣的大雪，姐妹們那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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