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鳳兮求凰

  三十一、鳳兮求凰

  而此時被孔方拋下的李棄卻看見門外黑氣騰騰，轉眼之間，帶著深紅色血團的瘴氣從天邊撲面而來，李棄大驚，連忙用皇天結護住了自己，此時她已心知這是藥毒生在暗中搞鬼，而然憑著藥毒生這一點點魔頭的力量又能將李棄怎樣？李棄冷笑了一下，卻突然覺得胸口一悶，嘴上一甜，正在錯愕時突然口中噴出一口血來，就是在自己的皇天結裡頭，藥毒生的力量似乎已經滲透了她的全身。

  「怎麼會這樣，難道是我的血嗎？為什麼，他不是要蠶食我的力量嗎？為什麼，為什麼如今要毀了我？！」李棄的想法火石電光般的閃過，隨後身上猶如烈火焚身一般，李棄嘶聲慘叫，意識突然見從靈魂中脫離而出，就好像撕裂了一般，一切在巨大的痛苦中朦朧了。

  「怎麼回事？」

  「在下真是大意，害了李棄，該死！」

  「李棄不是鬼官嗎？怎麼會中了魔咒？」

  「他說了，要讓我心愛的女人的意識墮落地火冥溝，忍受著跟灰飛煙滅的魔頭一樣的痛苦，永不自拔，意識永遠會不到自己的靈魂之中，他要讓我生不如死，直到把她治好的那一天……」

  「你說過你不再行醫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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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她即使五雷轟頂又有何妨？哼，反正在下怎麼也死不了的……」

  朦朧中，李棄模糊地聽到了有人的對話，那寧可五雷轟頂也要救她的決心，還有最後那無奈地一笑，這是孔方嗎？為什麼，他的話語這麼的讓李棄心痛，為什麼？

  迷濛之中，周身包圍著的是熊熊的烈火，身上猶如深入骨髓般的疼痛，然而這種痛苦不論持續了多久，都依然存在，就像是永永遠遠也甩不掉，逃不了。這一回，李棄終於嘗到了什麼叫做生不如死，聽到了周圍與自己一般慘烈的吼叫，意識在紅蓮的獄火中消失而又重生，反反覆覆，周而復始，永無止境，不知過了多久多久，時間好似過了一千年一萬年，然而自己，依然不能擺脫地火冥溝的深淵。這裡就是地火冥溝，就是喪將所說的那天地的縫隙啊。

  這一回，李棄終於絕望了，然而正在這個時候，遠處一個淡淡的光影越來越接近了，走近的是一個頭髮一半是黑的男人，像是這個人被生生剖成兩半一般。

  李棄心裡一揪，這是多麼熟悉的感覺，這是兒時這個時時陪伴著自己的身影，沒想到，他在灰飛煙滅之後，在地火冥溝里，居然還有機會重逢，即使是烈火焚身，灰飛煙滅，李棄也覺得值了。

  「你怎麼會在這裡？」夜的聲音還是如此的冷漠。

  「老鬼……」然而自己如同啞了一般，不管如何的努力，根本無法開口，李棄心中興奮卻又絕望了，淚水止不住地留著，卻在烈火中消失殆盡。李棄覺得自己在這個世界裡是虛無的，飄渺的，因為夜根本看不見自己，聽不到自己的聲音，甚至連呼吸都是不存在的，然而他依然堅定的能感覺出李棄存在的方向，就像是心早就和李棄連到了一起。原來，血緣的關係，不管在天涯海角，依然是永遠存在的。

  「你怎麼也來了，你不屬於這裡！」夜面對著熊熊的烈火，似乎在自言自語。

  「老鬼，老鬼……」李棄一聲一聲地嘶嚎著，但是這一切的一切，夜都不知道，看不見，聽不著。這個世界裡，似乎所有人，都感覺不到對方的存在，但為什麼夜還是找到了自己，難道，這是李棄的幻想而已嗎？

  慾念萌生，烈火焚身，李棄痛苦的嘶叫著，似乎要把自己所有的痛苦都吼出來一般。

  「別怕，我在這裡。」依然還是冷漠的說話著，然而夜卻現出了原型，用自己的身軀擋住了李棄方圓一里內的烈火。

  「老鬼，你……」李棄心中默然說道，眼淚早就已經哭幹了，也許，這就是他們最後的重逢了吧，李棄抱住了夜巨大的身軀，緊緊地將臉貼在了冰冷的鱗片上，「就讓我最後一次撒嬌吧。」李棄心中默默地想到。突然，李棄頭頂出現了一絲光亮，那是人間的光芒，是通往活下去的道路，白光與李棄身上的鱗片交響輝映。

  「去吧！」只聽見夜的一聲長嘶，就在這一瞬間，李棄被什麼東西推動了一般，湧向了光芒……

  「不要離開我！不要在離棄我了！」李棄哭喊著，然而夜巨大的身影卻越來越遠，漸漸地消失在李棄的視線之中……

  炙熱的感覺消失了，李棄先是聞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之後，周圍嘈雜的人群不知在說些什麼，感覺被人摟在了懷裡。這是人間嗎？我回來了嗎？李棄睜開了雙眼，卻見孔方居然單手抱著自己，右手指向了天空，像是一種儀式，在孔方肅穆的表情之下，這種儀式，更像是一種死亡。

  「你在幹什麼！」李棄莫名其妙地問道。

  沒想到話音剛落，只見孔方全身一抖，突然低下頭，用一種不可思議地表情錯愕地望著李棄，竟是呆了老長時間才回過神來，幾乎是用一種哭腔想說些什麼，卻怎麼也開不了口。李棄莫名其妙地看著孔方，感覺這個成天裝模作樣的男人這時好像眼淚都像要掉出來一般。

  「我醒過來你有這麼詫異嗎？」李棄奇道。

  

  「你，你……」一向話語連珠的孔方這世間好似啞了一般。然而他的興奮溢於言表，最終他終於緩神來，一下子死死地將李棄抱在了懷裡，在生死離別的一瞬間，孔方終於說出了深深埋藏在他心底的話：「太好了，太好了，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李棄，不要再離開我了，讓我永遠陪著你！」

  李棄望著語無倫次，不知在說些什麼的孔方，這是他第一次在李棄面前用「我」來稱呼自己，李棄知道，這時的孔方很激動，一向裝腔作勢的孔方終於在生死的瞬間脫去了層層的外殼，因為，李棄知道，眼前的男人是這樣的愛著自己，一時間，李棄湧上了一股很幸福的感覺，就在他的懷抱里找回了曾經的安全與溫暖，似乎只有眼前的這個人，才會長長久久的陪著自己，或許，自己是被孔方撿回來的。

  「這是我的歸宿嗎？」李棄猶豫了，她抬起頭，看見自己對面的牆上一直掛著的風吳月暗的畫像，一時間，他變得是那麼的遙遠，那麼的不真實，那麼的死沉冰冷，然而他的眼神卻是那樣的心痛，那樣的絕望，那樣的神情，他把李棄的心都揪住了，李棄恍然，感覺自己的身心好似被撕扯成了兩瓣，身體上她享受著孔方的愛，可是自己的心早就被風吳月暗給奪去了，然而很快李棄又恢復了冷靜，「這只是感動，只是感動吧。」李棄不住地為自己開脫，最終，她脫開了孔方的懷抱，望著這個離自己心目中差距很大的孔方，李棄心中的答案更加堅定了，她嘆了一口氣，捧著孔方並不好看的老臉，道：「別這樣，你會讓我很為難的。」然而話音剛落，李棄的心中卻不住地吶喊：「真的嗎？真的不喜歡他嗎？」

  「……在下知道了。」孔方渾身打了一個激靈，失落地放開了李棄，似乎，這樣的結局，他早就猜到了一般，然而即使他猜過、想過、甚至回想了很多遍，然而此時聽到了李棄這樣的拒絕，他仍然還是無法接受，也許，現在的孔方很後悔講出了剛才的話，假如他還一直忍著，不捅破這層紙，他還能李棄繼續說笑的在一起，然而有時候，一旦說出口的話，是收也收不回來的，但是孔方後悔嗎？孔方捫心自問，然而答案依舊是沒有後悔，也許就像浩瀚說的那樣，他的確也要像一個男人，即使知道了結局，也要勇敢的說一次。只見孔方驀然回首地看著遠處風吳月暗的畫像，忽然一笑，這一笑包含著不知是喜怒還是哀樂，似乎很多的話，都被他埋藏在了心底，就這樣，最後他什麼也沒說，黯然離去。

  望著孔方遠去的背影，看著他失魂落魄的樣子，李棄好不忍心，遠處，風吳月暗的畫像依舊掛著，他用那雙如水的雙眸神情地望著李棄，那樣的傷感，那樣的失落，那樣的心痛卻又那樣的迷人，恍然之中，李棄感覺那眼神好像孔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