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碾滅

  哧……啦……一聲詭異地脆響處，空氣似乎被瞬間燒焦一般，發出了悽厲的呻吟，赤血劍已傾斜著向下劈出，劃出一條泛動著詭異波紋的軌跡，挾裹著一道長達三丈有餘的血紅色劍氣，自半空中由左上向右下疾劈而下，空氣似乎都被劃開了一道口子，不斷地隨著劍芒扭曲翻動著，那道炙熱如火的劍氣，挾著剛猛無匹的威勢，如閃電般狠狠劈落，下方數百名士兵，哼都沒哼一聲，就瞬間被強猛炙烈的劍氣全數碾滅！

  噗……啦啦，一陣陣地白煙密集地騰起，劍氣劈落的地方，所有近衛騎兵，他們的身體連同戰馬就象泥人一樣，被無形的炙熱劍氣瞬間斬成兩半，撲通通地堆滿一地的人馬屍體，他們的傷口如同被技藝純熟的刀手精心切割般整齊平滑。

  幾百具人馬屍體，一瞬間便堆滿了這方圓十丈之地，腥紅而炙熱的土地上，流滿了人畜的各種腸臟腑器，其中還混和著白花花的腦漿組織，鮮紅的血液如小流般汨汨而出，很快便浸濕了大地，染紅了野草，陽光下閃爍著分外妖異而慘烈地光芒！

  整個戰場霎那間靜了下來，時間在這一刻再次靜止，數以萬計的近衛士兵皆圓張著嘴，驚駭欲絕地望著眼前難以置信的恐怖一幕，唯有藍宇身後的黑騎軍只是稍稍一征，隨即變得更加瘋狂，如同注射了高倍興奮劑似的，瘋狂嚎叫著催動戰馬，更加兇狠地揮舞著雪亮的唐刀勇不可擋地衝殺過來。

  

  張天順的心此刻已經完全沉到了谷底，唐王的武技已經突破了體能和武力的極限，甚至突破了人類認知的范籌，真正進入了天人合一之最高境界，這種可比擬天地之威的驚世武功，絕對非人力可以抗衡，除非這世界上真的有神仙存在，或許方可與其一較高下！

  看來今日一戰，自己是必敗無疑了！張天順心中莫名的升起了一絲恐懼之意，那是自領軍征戰以來從未有過的惶恐而又患得患失的挫敗感覺，他甚至開始後悔冒然簽應太尉劉協的勸說復出領軍出征，以致現在陷入了進退兩難的谷底，失敗並不可怕，死亡也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昔日的郝郝戰功和一世英名，也會隨著這一戰之後而煙消雲散，歷代將門世家的榮耀，難道就要葬送在自己手中，永遠的終結？！

  張天順眼前似乎又顯現出自己一家老小親切而熟悉的身影，無窮的眷戀瞬間湧上心頭，抬起頭來，陽光依舊那麼燦爛，世界依然那麼美好，麾下的十萬將士，除了中軍的千餘親兵無所畏俱的護衛自己，其餘所有的官軍，無論軍官，還是士兵，無論騎兵，還是步兵，他們眼中都充滿了無窮的恐懼，那遲緩的步伐和顫動的雙臂，怎麼看都象在隨時準備轉逃跑或者跪地請降。

  唉！三軍士氣已奪，則戰則必敗！張天順長長嘆了口氣，精通兵法謀略的他，又怎會看不出十萬勞師遠征的近衛將士，已被剛才唐王那鬼神皆泣的驚世一劍嚇破了膽，試問士氣盡喪，又疲憊不堪的士兵，如何對抗黑騎軍這支士氣如虹，又視死如歸的虎狼之師？呵，真的是戰神降世，也難挽敗局　 看]<書（『網歷史kanshu,com ！

  天意！天意呀！向來不信鬼神之說的張天順慘然一笑，激動的心情反而靜了下來，淡淡地看著眼前的血色狼籍，橫在胸前的劍也輕輕放了下來，平置在馬頸上，他默然無語，似乎在等待著什麼，覺悟！是覺悟！是戰死的絕悟！他早就已經有了戰死沙場，馬革裹屍的覺悟！披上戰袍，嘶殺疆場的第一天，同帳的伍領就告訴過他這個道理！殺人者，人恆殺之！

  將軍的歸宿，自古以來都是兵破身死，慘澹收場！這是亘古不變的規條，任何人都無法逆轉，就象是受到了上天的詛咒！越是戰功郝郝、殺氣無雙的世之名將，他們的下場就越淒涼悲慘！也許這就是上天對他們屢造殺孽塗炭生靈的最好的懲罰！

  征戰沙場數十載，經歷大小上百戰，立下郝郝功勳，位列天下名將之首，死在張天順劍鋒兵鋒之下的各族亡魂，又何止千萬之數？說他是雙手染滿血腥的兇殘屠夫甚至是殺人魔王，也不為過！殺戮過重，有傷天和，有損陰德，日後必遭天遣，不得善終，且禍延子孫！這是一位江湖相師，給他面相後，批出的評語！張天順原本不信這些江湖術士的話，認為他們不過是在招搖撞騙，借鬼神之說，妖言惑眾！因而，還痛斥了那相師一番！

  這些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久遠的他似乎都已經忘記了！但現在，那相師的話卻又迴蕩在張天順的耳邊，那一雙深陷的盲眼，好象正微笑著注視著他，原本毫無光彩的瞳子，此時卻變得那麼深遂，深遂地可以看破世間所有喜怒哀樂，那微笑象是憐憫，象是提示，又象是在嘲弄，嘲弄張天順不聽勸諫，不積德行善，終有今日之禍，天理循環，報應不爽！

  張天順神情的變化，藍宇並沒有注意到！此刻，他也為剛才劈出的那一劍之威而深深感到震驚！雖然這一劍凝聚了自己大部分的真元，威力自然應該格外強悍，但卻完全沒有預料到，竟會有如此驚天動地的威勢！不過，雖然心中震驚，但藍宇手中卻毫不含乎，收臂斜舉，赤色的劍氣再次溢出，撕襲空氣，扭曲的波紋帶著焦糊的嘯氣斜劈而出，整個過程一氣呵成，行雲流水般，驚天動地的一擊，再次射出！

  血色依舊在，劍氣別樣紅！

  炙熱剛猛地赤色劍氣，在劈出的過程中，再次暴漲三尺，如飛蛾撲火般湧上前來保護張天順的數百親兵，如雪遇驕陽般瞬間消融，再次殆滅當場，劈天的屍身堆滿了一地，腸臟腑器散發著梟梟白煙，滋滋的異聲中，一股股焦臭的肉味再次飄蕩在充滿血腥的空氣中，這些勇敢的親兵再次以忠誠和身體護衛了他們心中愛戴敬畏的統帥！

  鮮血已匯聚成河，屍體已堆積如山！

  中軍前十丈方圓，此刻已被近千具戰馬及騎兵碎裂的屍體所堆滿，如猛虎下山的黑騎軍也在劉海的率領下沖至中軍陣前，而後迅速一分為二，筆直的插入兩側的中軍兵陣，寒光閃閃的刀鋒落下，一顆顆血色的頭顱濺起一蓬蓬血雨，在地上不停的翻滾著，瞪大的雙眼中充滿了無窮的恐懼和深深的絕望。

  陷入恐懼與震憾之中的中軍士卒，垂死的抵抗是如此的蒼白無力，手中同樣鋒利堅硬的兵器，此刻卻如同燒火棍般軟弱無力，以致於突入陣中的黑騎軍就象狼入羊群般，毫無阻礙，大砍大殺，猶如秋風掃落葉般無可阻擋！

  唐刀在此戰中的強悍威力也顯現無疑，尋常的官軍手中的馬刀、長槍，一硌一擋之下，無不鏗然斷裂，刀鋒卻余勢不減，狠狠地劈入近衛步兵那非常脆弱的肩甲，咯……咯的透骨聲中，一名名士兵無力地萎頓在地，血如泉涌，慘嚎哭叫聲此起彼伏，整齊堅固的中軍兵陣，一瞬間便支離破碎，千瘡百孔，士卒的鬥志在迅速的瓦解，慢慢地走向崩潰的邊緣！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兵精甲利，士氣如虹，則戰無不勝！兩軍交兵，在兵力、戰力和士氣比對大致相等的條件下，兵器裝備的精良程度，就成為決定戰爭勝負的關鍵要素。這個道理，張天順明白！不過此時，戰鬥已經打響，逆軍士氣如虹，兵精甲利，當真是銳不可擋，而官軍卻士氣已喪，節節敗退！正所謂兵敗如山倒，就算是威武大將軍也是無力回天！

  黑甲騎兵越殺越勇，洶湧的殺意鋪天蓋地，高昂的士氣如長虹貫日，翻滾起伏如潮如浪，奔騰地戰馬如虎嘯山林般在混亂不堪的中軍兵陣中縱橫馳騁，所向披靡！

  兩支黑騎軍分左右穿插於敵軍兩翼陣營之中，如游龍如海般揮灑自如，五千把雪亮的唐刀耀著閃亮的刀花，兇狠而準確的一次次劈落，滾熱的鮮血噴濺而出，噴滿他們的戰甲，卻更刺激了他們的凶性，一片片失去頭顱的官軍慘叫著栽倒在地，鮮血不停的湧出，不停的匯聚，匯聚成一條條小河，四處流淌，生命在這一刻是如此低賤，如此脆弱！

  近衛軍的中軍兵陣，已經被徹底打亂陣形，被分割成十數個戰圈，被少量黑騎軍包圍剿殺的官軍臉色慘然，步步後退，雖人數占憂，卻如同螞蟻綿羊般被黑騎軍追擊砍殺，絲毫也發揮不出他們原本戰力的十分之一，遠處早已列陣完畢，隨時可以投入戰鬥的近衛騎兵心中也是惶恐不安，看著眼前那一幕幕殘忍恐怖的幾乎是單方面的大屠殺，他們握刀的手在顫抖，他們的鬥志在迅速崩解，他們戰戰兢兢地等待著中軍衝鋒的號角，也許，也許立刻脫離戰場才是他們最想執行的命令！

  

  眼見敗勢已成，中軍一團混亂！張天順長嘆一聲，眼中一片蕭瑟淒漠，真是英雄遲幕，欲哭無淚！罷了！即然天意如此，要我今日亡於此地，那我也只好盡人事，聽天命了！只要自己已竭盡全力，便無愧於心，無愧於皇上，無愧於跟隨自己拼死血戰的萬千將士！就算是兵敗身死，能死在沙場之上，能與同袍部屬同赴黃泉，也雖死猶榮，死得其所！

  好！大丈夫死則死矣，老夫今日就與你決一死戰！劉秀！張天順在心中大叫著這個名字，他要牢牢記住這個名字，記住這個將會擊敗自己的人，這是他一生中所遇的最強的對手，能敗在這位出身皇族的當世名將手下，也算是敗得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