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遂知天命

  「噯……」魏琰亦頗感無奈，緩步走向小亭里，蕭乾慕給他和自己各倒了杯茶水，輕輕道「謝謝。」魏琰亦愣了一下，笑了。

  謝謝，謝謝肯做我的朋友，謝謝肯跟我開玩笑，雖然是給自己找堵。

  「呦，謝謝？我沒聽錯吧？你要果真謝我，就把你上次你壇千日香送我吧，反正你也不是多好酒。」

  這下連蕭乾慕都淡淡地笑了，魏琰亦最好好酒，上個月新得了一壇百年的千日香，被魏琰亦知道了，纏著他要了好酒，倒真不是不捨得給他，不過是想吊吊他的胃口罷了。魏琰亦什麼都不甚在意，倒是好酒，千日香酒香醇厚，遠遠飄香，酒香千日不散，因此才得名千日香。

  「真想要？」

  

  「你不會小氣得連壇酒都捨不得了吧？」

  「可能麼？爺賞你了！」蕭乾慕頗豪爽的揮揮手。

  「酒呢？」魏琰亦急不可待的問，想要一品千日香的甘甜。

  「得了吧，沒這麼急吧？都是你的，待會再附送兩壇香泉總成了吧。」蕭乾慕笑著搖了搖頭，頗感無奈，怎的這般愛酒？

  魏琰亦一看蕭乾慕的表情就明白了，嘿嘿一笑道「酒可解百愁，難過時可喝，高興時可喝，美酒為伴，勝過千萬美人為伴。」

  「琰亦按你如此來說，不知多少姑娘怕是要傷碎了心。」

  「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我是有原則的，不愛羈絆，她們要是識事務就不會。」魏琰亦端起面前的茶盞喝了一口，微微蹙了下眉，頗有些嫌棄的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怎麼了？」

  「真比不上你沏的，差去了十萬八千里。」

  「你還挺挑剔，宮裡這麼好的茬讓你喝，不要太浪費了才是。」

  「那還不是因為上次喝了你沏的茶，從那之後我再喝其他人沏的，就跟喝泔水一樣，真真是浪費了我不少好茶。」魏琰亦頗有些惋惜的樣子，越說越感覺以前喝了不少泔水。最先開始他以為是茶葉的問題，直到有一次看到蕭乾慕用一種極其普通的茶葉泡出來的茶也比他府上用好茶葉泡出來的茶味好，頓時覺得之前的人生白活了，從那以後再喝茶，就喝不進其他人沏的了。

  「難道你喝了二十年泔水？」蕭乾慕悠悠的說出了這句話，然後特別淡定的嘗了一口茶，差點沒噴出來，的確難喝。不是王公公沏的，那就是——小牧子！他可不記得上次自己叫牧子綽泡的茶有這麼難喝，而且，明明就是在浪費茶葉！不過，蕭乾慕為了不掉面子，很淡定的喝了一大口，然後硬吞了下去，優雅的把茶杯放在石桌上。看著蕭乾慕無比順暢的做完一系列動作的魏琰亦盯著蕭乾慕看了好一會兒，終於相信了蕭乾慕沒有任何異常。可，這不可能，蕭乾慕對茶味的要求太高了，怎麼可能會嘗不出了這杯茶極其難喝？還是用了蕭乾慕最愛的茶種君山銀針，最後又盯著看了幾眼，依舊沒什麼表情，魏琰亦才訕訕的偏過頭去。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大口。

  「我說你智商為什麼那麼低，原來是因為喝了那麼久的泔水啊！」蕭乾慕的聲音不高不低，姿態悠然，魏琰亦聽到這話突然睜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隨後嘴裡還未來得及吞咽下去的茶水盡數噴了出來。

  「咳咳咳咳……」魏琰亦憋紅了臉，不住的咳起來「你……你你你！」

  「把你爪子拿開，我發現你不僅智商低還很噁心。」蕭乾慕嫌棄的看了面前的石桌一眼，上面全是茶水，裡面參雜著魏琰亦的口水，蕭乾慕不動聲色的站了起來，過了好一會兒魏琰亦才止住咳。

  「沒想到，你也有毒舌的時候，平日裡都是翩翩如玉的模樣，我當真是小瞧你了。」

  「過獎了。」蕭乾慕挑眉，眼中滿是笑意。

  「算了，不跟你爭了。」魏琰亦突然收斂起了玩世不恭的模樣，蕭乾慕也不再鬧他，又在石凳上坐了下來。

  「她可還好？」

  「她……淵王爺把她帶走了。」魏琰亦欲言又止的模樣，讓蕭乾慕微微有些疑惑，不知道蕭乾淵會跟她有所交集。

  「但說無妨。」蕭乾慕淡淡道，他相信魏琰亦，不然也不可能會跟他開這些講這些事情。

  「前天你來魏國公府我沒在，後來老爺子跟我說了，而且你前腳走了沒一會兒淵王爺就來了，不知道為什麼蘇姑娘暈倒了，然後淵王爺就抱著她離開了，老爺子說不能帶她走，可當時淵王爺的臉色不是很好看，什麼也沒說，堅持帶她走了。」魏琰亦面色有些凝重，他一直沒告訴蕭乾慕其實蘇夢若的出現，還有那天在祈星台的事，如果沒猜錯就是蕭乾淵指使的。對於好友，魏琰亦略帶歉意，如此隱瞞，著實不好，當初也只是覺得蘇夢若長得像宮菁姝，而且才情品性過人，如果真的能讓蕭乾慕走出孤獨那樣也是件好事，祈星台的事是他始料未及的，他還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那種地步的。

  「他把她帶回了王府？現在還在？」蕭乾慕若有所思的問，不緊蹙起了眉頭，沒想到蕭乾淵會牽扯進這件事裡。

  

  「是，至今未回。」

  「這事你暫時別管，明日我親自去趟淵王府。」

  「嗯，你也別擔心，不會有事的，畢竟淵王爺他是在老爺子眼皮子低下帶走的人，雖說沒什麼關係，但總的有個交代不是？倒是你，我可聽說了，太后下個月選秀為你選妃，你想好怎麼辦沒？」

  聽到這件事，蕭乾慕默默地嘆了口氣，這件事他不想同意，可他知道沒有子嗣，太后不會罷休的，而自己後宮的那兩個人，一個不想碰，一個不能碰，如果當年宮菁姝那個孩子沒有胎死腹中的話，如今也有一歲多了。他一向把生死看得很通透，這是天命，也許註定了他孤獨一生。

  選秀之事，避無可避，無非就是冊立誰的問題，雖說後宮不可干政，可古來後宮都和前堂牽扯在一起，帝王的妃子也都往往是大臣之女，而這種犧牲幸福的政治聯姻是他最不喜的，偏偏以他的身份必須得這樣。

  「這次的秀女，我希望能看到她。」蕭乾慕的話說的很明白，魏琰亦也聽得很明白，蕭乾慕希望蘇夢若也在秀女之中。其實，如果按蕭乾慕心裡的想法，他不願蘇夢若進入這吃人不吐骨頭的深宮裡，但他更不願看她一個人在外面艱難存活，他一定會守在她身側護她周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