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新的消息
2025-02-04 03:44:30
作者: 行走的葉子
「葉姑娘說的很對,小城的悲劇,上官貪腐是導火線,但主因卻是因為這支宗族的離開,帶走了當地最中堅的那股力量。因為當年同時遭受這樣旱情受災的地方還有好幾個,也同樣有上官救災不力的,但沒有一個象小城那麼慘。」
周懷山喃喃念出一段話,「那已經不是人間,而是真正的地獄,最可怕的不是有那麼多的屍體,而是活著的人已經沒有了人性。他們是披著人皮的野獸,就是佛祖也救不了他們。」
這段話非常出名,不光周懷山知道,元殷書也同樣知道。
「我到今天才明白這句話的含意,難怪你會那麼的喜歡她。」
元殷書生平第一次被人說破心思,不自在的假裝咳嗽了幾下,立刻轉移話題。
「周大人,我們現在說的事,關係著上百條的人命……」
周懷山嘆著氣,他也在糾結,關了這些人這麼多天,他心裡的氣其實已經平復了不少。但他有些話卻不能對元殷書講,因為將軍和師爺堅持要立威是有原因的。
士紳們歷來都是騎牆派,因為只要不是泥腿子造反,皇家內部的爭權奪利,都要籠絡這些人。靠著這些人來宣揚自己正統的地位,安撫民眾,這點還真是和葉青蕊所說一模一樣。
「皇上病重了,很嚴重……」
周懷山終於還是說出來了。
樊城的位置太重要了,將軍借著這個機會立威,就是希望恐嚇當地的士紳,趁機除掉一批不聽話的,再讓剩下的好好當幾年縮頭烏龜。
而不是上蹦下跳,最後搞不好拿了點什麼好處,把樊城給賣了。
對於這些士紳,朝廷也是又愛又恨,即離不得他們,又討厭他們。
後頭的話,不用說,元殷書只聽到皇上的病情加重,什麼都明白了。
將軍之所以堅持,是因為他已經把現在當成了戰時,在用戰時的標準行事。那就是把所有有可能的苗頭,扼殺在搖藍里,哪怕雞什麼也沒幹,也要殺一隻給猴看,更何況,他們還幹了一件天大的錯事呢。
「我知道你們的心情,這樣吧,先讓他們把六十歲以上的老人,十歲以下的孩童放了。其餘的人,讓我再想想。」
元殷書不等他話音落地,已經是一個長揖到地。
葉青蕊沒等到最好的消息,但也算等來了好消息,至少周懷山已經開始鬆動了。
他不僅鬆動,還親自跑去見了將軍,表示馬上就要秋收,如果這個時候造成太大的動盪,對樊城不利。
「皇上已經下詔讓大皇子進京。」
將軍的一句話讓周懷山呆住了,他還沒有得到消息,說明是最近發生的事,軍營的消息肯定比民間郵路要來的快。
不到最後一刻,皇上是不會這麼做的。看樣子,最後的時間快到了。
「樊城的士紳商人都不可信,他們常年去北地進貨,大量的皮毛藥材都壟斷在大皇子手上,能拿到貨的,誰知道是不是已經成了內奸。他們沒錯我都要給他們挑點錯處出來,更何況,這次是他們自己找死。就是想鬧事,他們也沒個理由。」
古人講究師出有名,如果周懷山無緣無故將這些人下獄,怕告狀的人早就擠滿了陵州甚至京城。但這會兒,卻因為他們有錯在先,無人覺得周懷山有錯,只是四處求情希望輕判。
這一點,也是將軍樂見其成的,即站在了道德的制高點,又達到了目的。
「你可別因小失大,忘了你父親讓你來樊城的目的。」
將軍輕拍周懷山的肩膀。
「我明白。」
周懷山低頭,他明白自己的任務是什麼,配合將軍的部署就是最重要的一條。縣官雖小,卻是他得到的第一個實缺,也算是為政一方。
在來之前,他也曾幻想過自己成為一個得百姓愛戴的好官,將治下整理的井井有條,還能配合將軍達到目的。
可這一切,現在看來,簡直就是一個笑話,笑話他的天真和簡單,世事豈能兩全其美。
葉家的門坎再次被踏平了一層,而劉家的家主剛好超過六十歲,被放了出來。這是他第一回上葉家的門,也從未想到,有一天自己會去求一個小小的商女。
但情勢比人強,多少人盯著葉家的一舉一動,她前腳送了封信到縣衙,後腳他們這些老弱就被放了出來。要說這中間一點關係也沒有,誰會相信?
劉家的原家主已經死在了風老的家中,他是原家主的親弟弟,又因為年紀可以被提前放出來活動。自然劉家的所有資源包括家主之位,都交到了他的手上,讓他便宜行事。
他大概來之前做過很多的功課,並沒有說太多虛套的客氣話,先是道歉說自家親戚心急辦岔了事兒。又道謝她能在這種時候,救大家於水火之中。
葉青蕊自然說自己什麼也沒做,對方雖然沒有糾纏這個話題,但顯然是不信的。
「我們知道周大人是個愛民的好官,這件事是我的兄長做的不對,可我發誓,除了他其他人根本不知道此事。如果我知道,就是拼了命也要攔住他。」
這些話,葉青蕊都信。綁架朝廷命官,瘋了才會四處宣揚。當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加上動手的,也絕對是心腹。
可接下來這位家主所說的話,就叫葉青蕊目瞪口呆了。
接下來的幾天,放出來的人家陸續都來過葉家,不管開頭是什麼,說到最後,幾乎和劉家所說的話是一樣的。
那就是互相攀咬,希望藉助告密,將責任推到別人身上,而把自己摘出來。
人性中惡的一面赤,祼,祼展現在葉青蕊的面前,讓她頗花了一些時間消化。
她剛剛寫信強調這些士紳的作用,他們在樊城是承接上下,中間的那層減震帶,不可或缺。可馬上就被現實給擊敗了,讓她不得不撫額,自己是不是又做錯了。
等等,周懷山一直關著他們卻不判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呢?堂堂一個將軍,為什麼會管在她看來完全和他無關的事呢。
她生平最討厭朝堂,討厭政治,討厭算計人心。可每到關鍵時刻,她便發現,想處理好棘手的事,永遠都逃不開這三樣。
生活在這個時代,誰也沒辦法獨善其身,任何事物的發生都有前因後果,都有背後的利益糾葛,絕不是簡簡單單一個孤立的事件。
她忽然明白了,她從一開始就想錯了,她覺得自己已經知道了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