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三世：問鼎 48

  （「你上來，取我一件法器，可保你順利穿過雪凰山神獸。」聞言，雪嫻立即飛身向幻姬。）

  幻姬把自己的護額從頭上取了下來，此法器是她出生之後女媧娘娘賜給她的第一件神器，若是由它護體，輔以她的神訣，可將雪嫻平安的送到雪晶宮去。纖細的手指拿著護額從金輪佛靈圈內伸出，準備為雪嫻戴上，忽然一道讓人心驚膽顫的鶴戾聲傳來，兩人循聲看去，一尾白色的長鞭從高空里橫掃過來。

  有著金輪佛靈圈護身的幻姬急忙對著雪嫻道：「你趕緊避開雪凰山神獸的尾巴。闕」

  「嗯。」

  幻姬和雪嫻避開劈下的雪凰山神獸長尾，不想它竟然反覆劈掃，讓雪嫻防不勝防。幻姬修為比雪嫻高不少，連續避開雪凰山神獸的長尾亦不覺有何吃力，聽到雪嫻的呼救聲，連忙飛身過去救她孤。

  大約太害怕自己被雪凰山神獸劈到，雪嫻看到幻姬飛近，忙不迭的伸出手去抓她，不小心揮掉了幻姬抓在手裡打算給她戴上的護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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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幻姬一手拉緊雪嫻避開雪凰山神獸的尾巴，急忙飛身去撿她的護額。底下是全部融化的玄雪，像一片無邊無際的紅色血海，護額若是掉進去，保不定會被大水衝到哪兒。

  「殿下，小心。」

  看到掃過來的長尾，雪嫻尖叫一聲提醒幻姬躲避，她想朝右邊避開，幻姬拉著她朝左快速的避開，這才讓兩人安然無恙。瞬息間她忽然真切的明白一個理兒，有時候不能幫忙也就罷了，千萬不要幫了倒忙才好。剛才若是兩人躲向右邊，兩人都會被雪凰山神獸的長鞭劈開仙體。若實力不夠時，安靜的待著比自作聰明的出手相助更為有用，不能出力，但求不要成為麻煩才是。

  雖然護著雪嫻避開了雪凰山神獸的尾巴，但幻姬錯過了撿到自己護額的時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它墜向紅色的雪水。

  正恰，說時遲那時快，雪凰山神獸回勾的長尾掃到了墜落的護額，將她的護額拋向了雲頂之上，護額上的寶石閃現光芒，讓幻姬得以第一眼就看到，急忙帶著雪嫻朝上空疾飛。真是個好機會，想不到還能被雪凰山神獸的尾巴給甩上來。

  注意力在護額上的幻姬一時不察緊追在她身後的雪凰山神獸尾鞭，伸手的瞬間，一個白影忽然閃現，抱著她飛開。

  「啊！」

  雪嫻的尖叫聲讓幻姬以為她被雪凰山神獸傷到，卻原來是千離在危急的關頭護了幻姬，而她的手緊緊的抓著雪嫻，千離瞬間將幻姬帶到安全的地方速度太快，被幻姬拉住的雪嫻受不了驚叫起來。

  「我的護額……」幻姬看著千離，「我不是想給你添亂的，我不是故意的。」剛才雪嫻差點兒害了她們，她發自內心的認識到給在打鬥中的人添麻煩是多麼不討喜的事。

  千離抬起手，將幻姬的護額為她親手戴上，目光柔情似水的看著她，「夫妻之間哪裡需要你說這些話。」在自己女人有危險的時候不去救她，那還是她的夫君麼？受了她一聲『夫君』便生生世世都是她的夫，為夫就該做為夫要做的事，疼愛自己的娘子豈不若是天經地義的。「這護額，怎可輕易取下！莫再如此了。」

  危難之際，他們的護額能救命，她把這等重要的東西送予她人，當真就不顧忌自己的性命麼。

  「可……」幻姬話為說完，看到雪凰山神獸撲過來，一聲小心還沒有喊出口，千離已經抱著她避開了，只是她的手裡抓著雪嫻，又一次聽到了雪嫻的尖叫聲。

  幻姬埋首千離的脖子，臉頰微微發燙，她拽著雪嫻在身邊，他又對她是如此的呵護，讓她覺得既幸福又不好意思。

  千離將幻姬放到極高的一朵彩雲上，「不准再亂跑了，乖乖等我。」

  幻姬急忙道，「她必須儘快去雪晶宮施法。」

  千離忽然化出一道金佛掌，愣生生的將雪嫻給扔了幾百里，把她扔回了雪晶宮。

  幻姬：「……」

  看著雪嫻消失在天盡頭的影子，幻姬想到一句話。我送你離開，百里之外……

  「你好暴力。」

  幻姬嬌嗔的看著千離，眼底帶著崇拜和幸福的光芒，看得千離的心忽然一動，傾俯俊顏，在她的嘴上嘴了一口。

  「對你，我還有更『暴力』的。」

  「……呵。」實在忍不住笑容的幻姬輕輕的笑出聲。

  雪凰山神獸不似一般的神獸，看到千離和幻

  姬在彩雲之上，並沒有追過來，它對千離絲毫不輕敵，知道他即使看著身前的女子，警惕性卻一點兒都沒降低。

  幻姬看了一眼停在空中的雪凰山神獸，不由得覺得它是真厲害，地宇雙虎一同出招和她家這口子打架也沒撐這麼久，它一隻獨戰，竟然還沒有看到它身上有傷，如此了得，她若來戰，恐怕是拿不下。

  「你們這算不算停戰休整？」幻姬笑千離，「怎麼樣，遇到對手了吧。」

  「你確定不是我看不慣你和那個什麼宮主勾搭在一起太久了麼。」

  幻姬：「……」

  幻姬笑，「你不會這么小氣吧，她是女子。而且，我是在救她，不是勾搭。要說勾搭……」幻姬的聲音變得很小，「也是勾搭你才是。」

  「什麼？」

  「呃？沒什麼。」

  千離傾身把幻姬輕輕摟到懷中，「歡迎你勾搭。」

  「嘖，討不討厭呀，明明聽見了，裝沒聽到。」

  千離輕擁著幻姬，慢慢閉上眼睛。不知道是和她在一起越來越久，還是和她之間的越來越能心意相通，又或者兩者皆而有之，每一次看到她陷入危險心就會一次比一次緊張，即便是他能應付過來的險境，也會變得緊張。每一次將她安然無傷的從危險里護好，心便更珍惜她一分，唯怕哪一次失手沒有保護好她。

  因為想到千離背對著雪凰山神獸，幻姬眼睛特別專注的看著鎮山神獸，擔心它忽然偷襲。

  「一直這樣嗎？」幻姬帶著淺淺的笑意問。她還是第一次見到打架打到一半停下來和她談情說愛的他，恐怕雪凰山神獸也不明白他為何會忽然不打了吧。

  「不喜歡？」

  幻姬道，「不是不喜歡，只是有點兒害怕，總怕它會過來。」

  「它沒你這麼傻。」

  「……」

  幻姬嘟嘴抗議，「你怎麼還說我傻，我真的不傻，若是傻，怎麼會……得到你這麼好的夫君。」菩提道果不是白修的，很多佛理她參透了，只是心裡對他的感情總也死不了心，才會明明知道不會生生世世有屬於他們的朝夕廝守還是要跟他爭一天兩天的相愛時光。

  男男女女之間，誰又能說得清彼此對對方的愛有多深，比海深？比天高？是真的嗎？哪裡可能算得那麼精準。佛理懂了那麼多，情關還是過不去。她過不去，他也過不去，天命不讓他們有相伴之人，可緣分讓他們經歷次次天懲輪迴依舊不能放棄彼此，要說傻，他們之間，他才是那個傻的人，傻得讓她心疼。

  起碼，她在知道他們的天命不許他們在一起後曾試圖放開他，讓兩人都能相安無事的生活在各自的世界。比起灰飛煙滅，她更希望看到他安康長存在天地世間。命都沒了，還要那愛情來做甚，以淚洗面？亦或者日日相思成疾？在她看來，都是不是最明智的選擇。可就是一個理性得讓三十三重天裡的人都敬畏的他，卻明知他們不能相愛，卻從未有放棄過她，放棄過他們愛情的念頭。傻人，是他。

  「再說一遍。」

  「什麼？」

  「你說的話，再說一遍。」

  「不說。我曉得你聽到了。」

  「是聽見了，還想聽你說一次。」

  幻姬輕笑，「又不是什麼至理。」

  「我想聽。」

  看著雪凰山神獸，幻姬忽然收緊抱住千離的雙臂，「答應我，千瓦不要讓自己受傷。就算你不能一個人拿下它，沒關係，我們一起。」

  「嗯。」

  「別再說我傻了，我不傻，若是傻，怎麼會得到你這麼好的夫君。三十三重天裡的男神女神很多，唯一讓我記在心裡的，只有你。千辰宮裡的珍寶不計其數，可最得我的心，是一個叫千離的人。我從來都不傻，我是個天定聰明的姑娘，一眼就把佛陀天裡最了不得的戰神收入懷中，天地之間，沒有哪個姑娘比我更有智慧了。」

  千離緊抱一記幻姬，又揉揉她的頭，放開她，笑了。

  「天定聰明的姑娘，等我。」

  「小心些。」

  「嗯。」

  白影飄飄醉人，利劍鞘光寒瑟。白獸猛殘無量，血色飛目長延。</

  彩雲之巔，一人凝望，一心長系。

  看著千離和雪凰山神獸再戰，幻姬明顯感覺到氣氛變得很緊張，不管是千離還是雪凰山神獸，都變得很勇猛，兩人交戰帶起的風將奔流的雪水捲起一個個數十丈高的大浪，浪頭從天空砸倒水裡，發出震耳的聲音。

  兩個白色身影一大一小在紅色的雪水浪里忽隱忽現，看得幻姬忍不住想飛身前去幫千離的忙，只是想到她去了，他還得分心來惦記自己，便是忍了又忍。

  幻姬抓著自己的御靈劍，不停的輕聲告訴自己，「忍住……忍住……」千萬不能飛下去給他添亂，等他，就在這兒乖乖的等他來。

  只是，千離和雪凰山神獸戰得越來越激烈，幻姬好幾次在一片雪水的滔天大浪里看不到他們的身影，她從來沒有見到千離和一個人或是一隻獸需要打鬥這麼久，越發對雪凰山神獸另眼相看，心倒也理解了闐西古神當年為何不滅了這隻大傢伙，而至是封它在玄雪世界的底下，如此威猛的鎮山神獸實乃不多見，留在天地之間若是不害人的話，也算得是一寶了。

  一個時辰過去……

  又一炷香……

  「吼嗚——」

  不見雪凰山神獸，但聞它的叫聲傳來，幻姬把身子探出彩雲，可不管她怎麼看，都找不到千離的身影。

  

  幻姬站起來，朝四下仔細的尋找，雪凰山神獸的叫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多，幻姬從它的聲音聽不到它要潰敗的悽慘，不由得擔心起千離是不是落了下風，心裡擔心不已。他是很厲害，可戰神是不是真的生生世世都沒有敗績呢？天都不知道。沒準兒他……

  「吼嗚——」

  聽到雪凰山神獸的吼叫聲從身後傳來，幻姬嚇得轉身看去，只看到一個白影掠過自己的眼前，便什麼都看不到了。

  「殿下。」

  「殿下……」

  急尋千離的幻姬回身，看到雪嫻從遠處騰雲駕霧飛來。

  「殿下，大事不好了。」

  「怎麼了？」

  「雪晶宮的雪女和雪子們都在盡力讓雪水收入曼陀神浚池，可不管我們如何努力，玄雪世界裡的雪融得太多了，池中的水遠遠不夠。」

  雪嫻飛得急，一邊喘氣一邊繼續告訴幻姬，「而且，最糟糕的是，不管我如何施法，玄雪世界裡都無法飄雪。」

  「為何？」幻姬忙問。

  「雪凰山神獸破開了闐西古神的封印，有它在世界裡，以我現在的修為，無法降下狂暴雪，一般的大風大雪實在壓制不住雪凰山神獸的熾熱高溫，那些雪花還沒有飄下來便在空中化成了輕氣。」

  幻姬蹙眉，若是這樣，難道要請闐西古神再來嗎？可這裡距離他隱居的神山著實太遠，沒有等她見到他，玄雪世界就被這隻大傢伙給弄消失了。

  「殿下，我們應該如何是好？」

  幻姬冷靜下來，細細想著該如何處理。

  「殿下，我覺得……」

  「你說。」

  雪嫻朝四周看了看，問道，「雪凰山神獸呢？」

  「帝尊正在和它激鬥，你有什麼法子說出來吧。」

  「或許……殺了它。」

  幻姬微微愣了，看著雪嫻，有點意外從她的嘴裡聽到殺了雪凰山神獸的話，為神為仙，自然仁慈善良為心處事，她心系玄雪世界的安平自然是應該，可連闐西古神都捨不得殺的鎮山神獸，她倒下得了狠心，委實讓她吃驚不小。

  「只有殺了雪凰山神獸，玄雪世……啊。」

  雪嫻的話還沒有說完，忽然發出驚恐的叫聲。她的腰肢上纏著一根十分有力的白色尾鞭，不論她怎麼掙扎，尾鞭不松反緊，拉著她飛快的甩起，幻姬想救亦是來不及，尚不及反應發生了什麼，便呆呆的站在彩雲之上，看著雪嫻整個兒的被雪凰山神獸吃了下去。

  一口吞下雪嫻的雪凰山神獸對著千離瘋狂的撕咬，忽然之間仿佛因為吃了雪嫻而變得力大無窮，性情陡然變得十分暴烈。

  幻姬頻臨忍不住的邊緣，她太擔心千離會出意外了。

  「啊！」

  突然，幻姬

  低低的叫了一聲，她看到了雪凰山神獸的眼睛。

  此時，她才明白為何她之前一直看不到雪凰山神獸的眼睛，以為它是眯眯眼，眼睛格外的小，或者藏在了耳朵底下，四隻頭角的邊邊縫縫處，卻原來根本不是那回事，雪凰山神獸的眼睛遍布全身，沒有毛髮的巨大身體每一處都有眼睛，掀起眼帘就是一隻眼睛，合上便成了它身體外面的皮膚，若是不曉得這個奇特之處，只會覺得雪凰山神獸沒有眼睛。難怪她站在它的後面它的反應都那麼快，原來是太多雙眼睛盯著她。

  雪凰山神獸全身的眼睛都睜開了，幻姬渾身湧起一片雞皮疙瘩，雙腿發軟，跌坐到彩雲上，想起了千離的話。果然，看到了雪凰山神獸的眼睛之後，她會每晚都想躲在他的懷中，如此恐怖的鎮山神獸，她真不願看到它真實的樣子，晚晚惡夢該如何安寢。

  幻姬無力的手努力握緊御靈劍，雖然被嚇到了，但看著雪凰山神獸，總覺得它在盯著自己，隨時準備撲過來。於是，撐著御靈劍站起來，準備迎戰。

  一道金光忽然乍現，以雷霆萬鈞難以匹敵之勢，從雪凰山神獸的頭上劈下，金光急射，劈開了它的頸，然後背脊，再後尾，直到尾端，而那金光之後，是一個白袍翻飛的男子，身姿颯爽中帶著一抹優雅。

  幻姬看著雪凰山神獸從高空跌入似血的雪水裡，沉悶的心也跟著落了下來，鎮山神獸被滅了，她該高興才是，是她家的男人贏了，可不知為何，她卻感覺有一絲不對勁。

  千離飛到幻姬的身邊，看到她的臉色有點白，一把用力將她拉到懷中抱著，很久很久，一句話都沒說。

  「怎麼了？」幻姬感覺到千離的異常，「讓我看看你，有沒有傷到哪兒？」

  千離仍舊不說話。

  「夫君？」

  幻姬擔心，「你怎麼了？」

  千離平靜了自己的心，輕聲的回道，「我很好。」

  只是，她一定不知道，自己有多慶幸跟她到了地宇世界，又有多慶幸與她一道來了玄雪世界，這些天地的安穩需要她維護，地宇雙虎她或許能平定，可雪凰山神獸便未必了。他與她打過架，知道她功夫的深淺，剛才與神獸交戰，他不能說她一定收服不了，但必定自己身負重傷，或可危及她的生命。

  「讓我瞧瞧。」

  千離慢慢放開幻姬，「這次很乖嘛。」

  幻姬輕輕笑了。

  「雪嫻死了。」

  千離知道幻姬在擔心什麼，雪女臨時這種活兒可不是他要做的，闐西古神想必也已曉得玄雪世界遭大劫，會不會降下新的雪晶宮宮主就是他的事。

  幻姬看著雪水，忽然感覺到身體冷得她受不了，一下子栽倒千離的懷中，痛苦得擰起了眉心。

  「好冷啊……」

  千離將幻姬攔腰抱著，「語兒。」

  「我骨子裡好冷。」

  幻姬不停的打著哆嗦。

  此時，墜入雪水的雪凰山神獸浮在水面上的屍體裡，飄起來一個悠悠的人影，此人不是別人，正是雪嫻的一縷幽魂。

  雪嫻的幽魂不停的飄飛，飛向彩雲，千離見雪嫻的幽魂飛來，心覺有異，立即施下佛光結界將自己和幻姬籠罩，把雪嫻的幽魂擋在了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