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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2-03 14:02:15
作者: 白黑
第二日,她終是如願,進入皇宮的最核心,成為耶律重瑱身邊的一名小小女官,專侍茶湯。她以為這樣就會有更多的機會接近皇上,可是她錯了。她忘了她只是一名小小的侍女,而他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她的確有很多機會見到他,但卻很少有機會接近他。
她只能隔著層層幔帳,隔著幾重侍衛,隔著她所看不見的卻感覺漫長的距離遠遠地看著他,一天兩次茶膳,她甚至不能像在鳳儀宮時那樣親手奉茶給他,而是要交給長貴,或者他的貼身侍女未明,未央,她半步近不得他的身,卻還要在他所能掌控的距離內悄悄隨侍,以待他隨時的命令。進宮兩個月,她沒有任何機會踏入御書房,更不要說他的寢宮,而真正的皇宮內院比她想像中還要戒備森嚴,四面八方都好像有一雙暗暗窺視的眼睛,讓人不敢亂說一句,更不敢亂走一步。
「小玉」皇后在得知玉壠煙要隨皇上進內院時,她面龐仍是雍容寧靜,輕輕拉過她的手,「早就猜到會有這麼一天,你在我身邊是待不長久的,皇上必然會召你進去,以後,你要替我好好侍奉皇上,皇上日日為國事煩忙,還望你想著多提點皇上,要他分出些時間多來鳳儀宮轉轉……」,玉壠煙連忙跪下,「皇后娘娘,雖然奴婢這次隨皇上入宮,但也只是一名小小婢女……皇后娘娘真是太抬舉奴婢了……」皇后托住她的手,聲音淡淡的,「你在我身邊我待你不薄,難道連這件事你都不答應?」「娘娘……」玉壠煙不知道說什麼才好,皇后的確太抬舉她了,皇上的心思她半點都猜不透,他就像一輪妖嬈的月,卻隱在忽濃忽淡的霧氣中,忽兒看到他的影子,一錯眼卻又不見了蹤影。
天已經暗淡下來,一輪明月掛在枝椏上,遠遠的有侍衛們拉長的影子,而御書房外站著長貴和玉壠煙,她已經站在這兒很久了,久得感覺腿都麻木了,只是腦子卻異常清醒,不知為什麼她總是會想到皇后和她說的話,那個高高在上的女子因何會放低姿態拜託她這個小小宮女,而讓她慚愧的是,她已經進來兩個月卻根本還沒有機會和皇上說一句話,更不用說履行她不得不答應皇后的承諾。她覺得皇上已經完全把她忽略了,她完全猜不透他為何突然把她從皇后身邊帶進來,難道僅僅是喜歡喝她沏的茶嗎。
「玉姑娘」長貴輕細的聲音將她的神思喚回來,「給皇上奉茶吧」,「是」她輕輕曲膝,飄然離去,再回來時手裡已經端了描金漆盤。本想和以往一樣把漆盤交給長貴,長貴這次卻努努嘴,「你進去吧」,她一怔,心頭漫過驚喜,臉上卻不敢露出來,只是轉身朝門內走去。
才走進書房就聞到一股墨香,御書房比想像中要大很多,裝飾古色古香,一溜書櫥內裝著大部大部的典籍古書,牆上也掛滿名人字畫,而他就在這熏然的書香墨色中,端坐在紫檀大案後,案上摞著厚厚的奏摺,他神姿和雅安然,正輕輕將批閱的最後一隻摺子合起來。
她正在此時走入,輕輕跪下來,將一碗菊花茶奉到他手邊,他抬眸,只淡淡掃了她一眼,好像一點都不驚訝會是她。她仍低著頭,眼角餘光看到一隻修長的手伸過來,取過茶輕輕啜一口,她正準備離去,卻聽他說,「幫我磨墨吧」
她跪在他身邊,髮絲飄揚,纖纖玉手順時針旋轉,她如此認真,低垂的頸子弧度美好,豐潤的胸脯因身子彎曲露出誘人曲線。雪白的渾圓在輕輕彈跳,而少女的側影卻貞靜、柔媚、甚至帶著一絲不經意間的羞怯,卻如此如此的動人。她永遠知道什麼樣子的女子更吸引男人,她知道他的目光在她身上,赤裸裸,毫不忌憚的,但這樣的目光如果來自別的男人她心裡早有了把握,而他,她卻拿捏不准。她暗暗提醒自己不要分神,沒有誘惑,她只是在給他磨墨,可是她的身子卻不著痕跡地向前傾了一個微小的角度,嬌翠的抹胸更低了些,極淡極淡的香氣從她的身上慢慢飄溢,融入空氣中,迷霧一般繚繞在人的鼻息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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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她,他的唇角浮上一縷稍縱即逝的笑意。就在那笑意飄散的一刻,他看到她驚慌的彈跳起來,嘴裡發出啊的一聲喊,那麼原始的自然,不加絲毫的掩飾,墨汁飛濺,如絲絲雨點般落在他們的衣袍上。
她撫著胸口,胸脯在劇烈起伏,無波無瀾的琉璃眼眸此時張的大大的,裝滿了驚慌,玉白的小臉兒也因為剛才的驚嚇而紅暈起來,她剛剛跳起來的時候,絕對已經忘了坐在她對面的是當今的皇上。
天啊,那是什麼?她這才看清楚臥在他腳邊的居然是一隻小白鼠,有著雪白的絨毛,一雙烏溜溜的眼睛也正狡猾地看向她,剛才就是這隻小白鼠在她磨墨的時候突然竄上她的膝蓋,把她嚇了一跳。不過驚嚇過後,她的眸光很快變得好奇而友善,那隻小白鼠實在不招人討厭,反而可愛的不行,可是皇上怎麼會養這樣的小玩意兒呢。
正想著,忽然他嘬起唇輕輕打了個唿哨,小白鼠就竄上了他的掌心,極乖巧地臥在那兒一動不動,玉壠煙覺得有趣又詫異,就見他轉身取過手邊的一隻精巧的金絲籠,將小白鼠輕輕放進去,然後他伸手從籠子裡取出裝水的小碟,拿起自己的茶倒了半盞進去,又將籠門划起來。
「皇上……」她心一動,不由自主地出聲阻止。他偏過頭,眼角有凌傲的光芒,她心裡噔的一聲,站起來走到他跟前,纖細的手指卻伸向他的領口,「奴婢該死,皇上的衣衫被奴婢弄髒了,奴婢……幫您換下來吧」她的手纖細潔白,溫軟無骨如蝶兒般輕輕地滑進他的衣衫,觸到他微微涼淡卻寬闊的胸膛,明明是輕解衣衫,卻分明又帶著蜻蜓點水般的挑逗,她身上的香氣濃了一點,比罌栗還更迷惑人心,讓人很想埋進她的胸口深深吸吮,他沒有反應,她的手就靈蛇一樣更深入了一寸,而這時他卻突然按住了她的手指。淡淡的聲音響起,「還是讓未央來吧」
她的睫毛垂落下來,手輕輕地從他掌下脫開,未央已經幽靈一樣走進來,手裡拖著折迭的整整齊齊的衣袍,他並沒有叫未央更衣,可是好像她隨時都知道他的心思般。他身邊的貼身婢女未明,未央在她眼裡都如同無聲無息的幽靈,面無表情,沉默寡言,好像只是一具沒有思想的殭屍。耶律重瑱語音仍是淡淡的,「你下去吧」,玉壠煙曲膝行禮,站起身時看到他的眸光淡淡掃過她的衣角,這才發現她的綠衫上也已經是斑斑點點了,臉一紅,急急地退了出去。
不一會兒,他已經是一身輕潔乾淨的衣衫,檀香大案上的墨跡也已經收拾的很清爽。他盤膝而坐,雙眸微合。空氣中傳出叮咚一聲脆響,這才發現他的指尖凝了一滴透明渾圓的水滴,正滴落在下面的白瓷碟子裡,接著第二滴,第三滴……他拉開金絲籠門,將白瓷碟里的水折在小白鼠的水碟中,看著小白鼠「滋滋」的很快喝光了,而他面容斂和,雙眸淡漠。燈光搖曳,在他的狹長的眼角投下一抹深不可測的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