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2025-02-03 14:01:13
作者: 白黑
玉壠煙沒有注意到耶律重琰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叫她姐姐的,他起初只叫她玉壠煙,剛見她的第一面他就用一隻玉碗狠狠砸破了她的額頭,嚷著叫她出去,而他只要他的ru娘。後來雖然勉強接受了她聖女的身份,他卻極其頑劣,總是弄出些事來惹她生氣,即使她履行一個聖女哺ru的職責,和他那樣親密接觸之後,他也是在她懷裡叫著納仁ru娘的名字。
而玉壠煙的感覺卻悄悄地發生了變化,被分派到煜王府,並不是出自她的本意,所以起初她只是機械和木然地服侍他。但日久生情這句話是對的,她和他鎮日耳鬃廝磨,即使手裡拿著塊石頭也該焐熱了,更別說兩個十幾歲的少男少女。特別是他在她懷裡靜靜吸吮ru汁的時候,她的心裡會升起一種母性的柔情,竟讓她感到她即是姐姐又像是母親。這一段時間心裡慢慢對耶律重琰有了牽掛,他的飲食起居她會不由自主的惦記著,他生病難受她會忍不住揪心,他成了她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重心,如同一個最親愛的小弟弟,讓她不自禁地產生憐愛之心。
有時候他會在她懷裡靜靜睡去,嘴裡喊著的已不是納仁ru娘的名字,而是「玉姐姐」,她已經完全代替了納仁ru娘在他心中的地位。而他們的關係也慢慢親密起來,他雖然仍是偶爾淘氣,卻開始對她言聽計從,只要是她說的話他都會記得,她的要求他都會聽,而在生活中他對她也益發的依賴,那種依賴有時候讓她真的很感動。
有一次玉壠煙和清束子相約去寺里進香,本來說好只出去半天,但宮外新鮮的東西太多了,兩個人貪玩就耽擱了一整天才回來。回來後,玉壠煙就見耶律重琰臉上好像不大高興,只歪在榻上也不理她,就悄悄的問織雲梳雨怎麼回事。兩個人才告訴她,她不在的這一整天,二殿下什麼都做不下去,沒她伺侯午膳他飯也懶得進,本來上午南方邊國的一個使者進貢了一籃子新鮮荔枝,這種水果美味多汁,只是極易變質。只生長在南方,北方罕見,可謂千金難求,只有皇室貴族才得以品嘗到。聽說這次是累死了三十多匹駿馬,快馬加鞭才帶過來進上的。
這次使者也只是帶過來兩籃,一籃進貢了皇上,一籃送到了煜王府。連織雲梳雨都沒嘗過,她們給二殿下剝了幾顆讓他嘗鮮,他卻連嘴都不張一下,還囑咐讓她們趕快收好要等玉姐姐回來再吃,她們苦口婆心地勸他說有一籃呢,這種水果一放就不鮮了,讓他先吃幾顆,等中午玉壠煙回來還給她留著呢。可二殿下偏不吃,就要讓她們收好了等玉壠煙回來。一上午他雖然讀著書,但心神不寧就盼著她回來,可沒想到直到午膳的時候也沒見她的影子,二殿下丟下筷子就回了寢殿,一口都沒吃。眼看著那些荔枝由鮮紅慢慢變了色,滿鼻的清香也走了味,她們急的什麼似的,二殿下也沒捨得吃一顆,等她終於回來那荔枝也放壞了。玉壠煙聽了心裡又是好笑又是感動,只得過去推他的身子,好一陣軟語溫言才把他勸笑了。
還有一次玉壠煙生病,在床上躺了兩天,醒來的時候一張開眼,卻見那張玉雕般精緻的臉就在眼前,是他伏在她床邊睡著了,她摸了摸他的面頰,浸涼的,忙叫來梳雨織雲,責怪她們怎麼叫他睡在這裡,秋天夜涼,要是傷了風可怎麼辦。織雲和梳雨卻委屈地抹淚,說這兩日二殿下就守在她床邊寸步不離,她不吃他也不吃,她不喝他也不喝,她睡他卻不睡,隻眼巴巴等著她醒來。任她們怎麼勸他都不回去。可能是實在累壞了,她們剛一錯眼,他就支持不住才睡著了。玉壠煙身子再不好,把她們也都要急死了。玉壠煙聽了再轉頭看他,果然發現他的臉憔悴了許多,她心裡一熱,淚水忍不住落了下來。從小到大,除了爹爹和哥哥外,他是第三個對她好的人。
這樣的事還很多很多,他不時地淘氣一下只為引她注意,但總會有些事讓她心裡莫名感動,讓她開始真心真意地對他。
轉眼已到了耶律重琰十一歲生日,一整天耶律重琰都在前殿接見大臣朝拜,恭迎皇上的賀禮,直到晚上才和耶律重琛攜手走進內殿。耶律重琛特地留下來給耶律重琰賀壽。織雲梳雨和一眾丫頭都打扮的鮮亮美艷,也早備好了一桌的珍饈美味就等著主人上座。
兩個人在桌前就坐,丫頭斟好了琥珀美酒,耶律重琛持起杯眸光在一眾丫頭的臉上一一掃過,被他眸光掃到的丫頭全都嬌羞地垂下頭去,面頰浮上淡淡粉暈。而耶律重琛早已收回了視線,不動聲色地正了正身子。這時耶律重琰也發現了玉壠煙並不在場,他放下剛拿起的琉璃杯,問,「玉姐姐呢?」
織雲忙跪下回稟,「今天是二殿下的生日,玉姑娘特意準備好了一場歌舞要為二殿下祝壽呢」
耶律重琰眼睛一亮,卻疑惑地說道,「她還會歌舞?」話音剛落,輕盈的樂聲已經響起來,仿佛從屋頂發出來,又仿佛來自於天際,樂聲由遠及近,悠揚飄渺。大殿裡靜下來,耶律重琰和耶律重琛都忍不住側耳傾聽。
樂聲越來越清晰可聞,好像有一群仙子踏著樂點飄然而至,讓人心神迷醉,這時,大殿裡騰起一陣霧氣,霧氣漸散,卻見那仙子早已來到眼前,她們身材窈窕,輕紗曼妙,隨著音樂輕輕舞動。
人們的目光都漸漸被正中間的女子吸引了去,她是萬綠叢中一點紅,別的女子都著綠紗,而她卻身著紅紗,圍著蔥綠的抹胸,那抹胸略略低束,雪脯微露,香溝深深,她每一旋身,每一舞動,胸口的雪色漸濃,讓人為之心醉神迷。那女子生著一張玲瓏別致的面孔,額間點著一顆紅痣,添了三分嫵媚,可那一雙琉璃眼眸卻明淨若秋水流轉,似含著萬分情意,瞟上誰一眼,就讓誰心弦驟亂。
她柳腰輕擺,雪臂婀娜,一張俏臉時而含情脈脈,時而艷若冰霜,她姿態風流,時而明艷如春,時而嫵媚如柳,時而清泠勝雪,時而嬌羞若桃,百媚千姿,如同千面仙子讓人看也看不夠。
平日玉壠煙總穿著素淨的綠紗,一張素顏不施粉黛,有一種清泠素雅之美。而今天她卻穿了一身紅衫,額間點了硃砂痣,眉角斜斜的上挑,顯得嫵媚清傲,明麗如春。耶律重琰起初呆了呆,之後才看出中間的女子居然就是玉壠煙,不覺驚艷起來。一雙黑眸隨著她的身姿流轉。再之後他又微蹙了眉,一會兒又舒展開,之後又蹙起,如此反覆。他發現她的抹胸居然比平時束的還低,平日的抹胸就已經讓她微露春意,而現在幾乎是露出小半個渾圓,她一舉一動,雪峰就輕顫如酥,香溝輕流,他忽然就別開了眼,臉上不知為什麼起了淡淡的熱意,忍不住瞥眼看了看身邊的哥哥,但見哥哥眼睛只盯著中間輕舞的玉壠煙,他的眉又微微蹙起來,卻不知道自己心裡突然的一陣不快是為什麼。
隨著悠揚的樂聲,她款款而歌,邊歌邊舞,聲音如同天簌之音,宛轉纏綿。
「舞對寒食春風天,玉鉤闌下香案前」
「飄然轉旋迴雪輕,嫣然縱送游龍驚」
「小垂手後柳無力,斜曳裾時雲欲生」
唱到這裡,餘音未滅,樂聲漸急,一陣淙淙之聲,玉壠煙輕舞迴旋,越旋越快,衣袂飄風,如入仙境,觀看的人已看的呆了,幾乎分不清哪裡是人,哪是衣衫。她慢慢旋到了耶律重琛身前,唱道:「煙蛾斂略不勝態,風袖低昂如有情」,情字剛滅,似乎是旋轉的過於急快了,身子一傾就要滑倒,眾人都一驚,卻見耶律重琛眼明手快,早伸出一掌,握住了她的胳膊。
曲聲驟停,玉壠煙抬頭,四目相對,電石火花。他低著頭仍緊緊掐著她的胳膊,她微傾身子在他的懷裡,看向他的雙眸如小鹿,帶著羞澀驚慌,又似乎隱著數不盡的嫵媚風流。好像事情發生的太突然,他一時竟忘了放開她,她也好像過於心慌,一時也忘了叫他放開,他們就這樣對視著,眼角眸光的情愫暗涌也只有彼此明了。
這時耶律重琰輕輕咳了一聲,玉壠煙才心慌地褪開手臂,她的手臂從他手中慢慢滑開,他低頭的瞬間看到了那透明薄紗下一點明艷的守宮砂。他的心砰然一動,眼睛急掠過她的面頰,她眼角輕盈的淡淡一掃就旋身離開了他。他眼前還晃動著藕臂上那顆紅豆,熏然於心,不禁扭頭看了看耶律重琰,今天應該是他十一歲的生日,她守了他一年,居然身子仍如玉般完好,半年前她就引起他的注意,他卻按捺不動,想再確定自己的心意,畢竟她是弟弟身邊的聖女,而現在第二次見她,他的心像風卷lang潮般飄蕩不已,止也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