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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相許:以痛楚作伴

2025-02-03 12:29:52 作者: 天際驅馳

  冷傲凍人,果然是符咒師大人的本色!在我開心時候,冷不防給我如此沉重的一擊。

  雖然,我可以緊緊抱住他不鬆手,他也絕難將我推開,可是,無賴不是這麼耍的。我只能任由他把我推開,滴血的心漸漸沉入冰窖,刺骨的寒意令我不禁戰慄:「我從來沒有向大人要求過什麼。」

  符咒師大人站起身,臉龐漸漸蒼白,轉過身,看著結界外的人流,說道:「阿強,明知道註定不會有結果的事,何必開始。」

  

  原來符咒師大人跟我一樣,明知道這段感情註定不會有結果,所以刻意迴避,刻意不去開始。

  然而,此時我已經不同往昔了:在今天之前,我一直不能確定符咒師的心意,我也可以一直迴避;可是,在片刻之前,在我明了了符咒師心意的瞬間,我已經一發不可收拾地開始了。

  感情的閘,一旦開啟,怎可阻擋?已經一泄千里的感情又如何收得回?我深深吸了一口氣,平息了一下心裡的情緒說道:「大人,我可以什麼都不要。」我沒想過要從這段感情中獲得什麼,我只想要這段感情。

  符咒師站著一動不動。

  我看著他的背影說:「只要能象在青州南郡那樣,能時時見著大人,能跟大人說幾句話,知道大人安好,我便心滿意足了。」

  符咒師大人還是不語不言。

  我繼續說道:「如果大人想把我流放到更遠的地方,我也會去,只憑大人一句話。」

  現在猜想起來,我能接到南郡武學國子監的入學通知函,我能武闈通關,我任職益州武師,只怕都是符咒師大人一手安排的。只為了讓我遠離他,為了讓我忘了他,也為了讓他自己忘了我。

  可是,事與願違,結果卻是彼此相思,彼此中毒。

  我說:「不管相隔多遠,我絕對不會自傷自殘,我一定會好好陪著大人痛下去,一直痛到不能再痛。」我已分不清,最後這句話,算是賭氣?還是詛咒?反正我有阿嬌這根救命稻草,我一定會比符咒師大人更能忍痛!不管活得如何的痛楚和不堪,我一定會陪著符咒師大人痛到最後一息。

  相思毒,無藥可解,唯有彼此糾纏的兩個人,一方放手或死亡。

  不管有沒有開始,也不管有沒有結果,我與符咒師大人的羈絆註定要不死不休!

  早在十七歲那年春天的一個午後;在我閒步經過他的神壇前;在他看了我一眼,說了一句很平常的話;在我回望了他一眼,便把他銘刻在心間的那一刻就註定了。

  符咒師大人還是一動不動,甚至不肯回頭看我一眼。

  沒事,我充分發揮我的無賴精神,他不肯回頭看我,我就去前面看他。也只有在他面前,我才會如此無賴,無賴到沒有尊嚴和自重的地步。

  當我走到符咒師大人面前時,赫然發現他臉上有兩道淡淡的淚痕。我抬起手想替他拭去淚痕,符咒師卻把臉扭過一邊,把我的手僵在了半空。

  聽見符咒師大人低沉而憂傷地說道:「你不要求是你的事,我不能給你結果,就沒有資格開始。阿強,你我之間,是註定的,沒有開始,也沒有結果。」聲音中充滿了無法掩飾的難過情緒:「既然註定沒有結果,何必開始。」

  我用另一隻手拉起符咒師大人的一隻手,將半空中的手放進他的掌心裡,然後把他的手指一根根掰彎合攏,扣在我的手背上,讓他的手握著我的手,說:「在很多年前,我就把自己象這樣放進了大人的手心裡。大人是願意捧著它,還是摔碎它,都是大人的權利。我無怨無悔,無話可說。」

  符咒師大人輕輕緊握了我一下,然後遲疑著,漸漸鬆開了手指,把我的手自他掌心放開:「阿強,我只是希望你能幸福。」

  我笑道:「我一直很幸福,大人難道未曾看見?」

  符咒師說道:「我不要你幸福給我看。」

  「大人是希望我不幸福給大人看?」

  「阿強!」符咒師大人的語氣少見的嚴厲:「我是希望你真的幸福。不是要你幸福給我看!」

  這些年,我幸福嗎?我忽然想起我是阿強,我是一個男人,還是一個有家室的男人,我有什麼資格對符咒師大人步步進逼?

  就算我不懼人言可畏,不怕流言蜚語,我也應該為符咒師大人著想,為阿嬌著想。我頓時泄氣了,深深嘆了一口氣,垂下頭說:「大人,對不起,我不該違逆你的安排,擅自到楚天都來。」與楚天都相比,益州真的是世外桃源,在那裡,我與阿嬌過著平靜而幸福的日子。

  不知道是不是我這可憐巴巴的認命神態,令得符咒師終是忍不下心來,說道:「我知道你是擔心我才來楚天都。」他抬起我的下巴,凝視著我說道:「我敢來楚天都,本是有備而來,防護周全,絕不會讓金不換得逞。阿強,你才是我唯一的破綻。」

  符咒師大人的拇指輕輕按在我唇上,阻止我說話,溫容道:「不要擔心我,照顧好自己就行了。我答應你:只要你活著,我也會陪你一起痛下去,一直痛到不能再痛。」

  我再次抬手替符咒師拭去淚痕,這次他沒有避開我。等我替他拭去了淚痕,他說道:「沒有哪個符咒師會象我這樣。」他鬆開我的下巴,仰天嘆道:「阿強,你是我這輩子的破綻!」

  「我答應你:只要你活著,我也會陪你一起痛下去,一直痛到不能再痛。」符咒師大人把一輩子都許給了我,我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他答應我的,便是我期盼的全部。只要他不再拒我於千里之外,只要能讓我時時看見他,知道他平安,只要知道,彼此陪伴著彼此,這,就足夠了。就算不能相見,只要身體還在痛著,我便知道他還平安,知道他還想念著我,這,也足夠了。我很知足。我知道我不能奢求更多,我也沒有資格和權力奢求更多。符咒師大人不能給我的,我同樣無法給予他。

  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在他說:「沒有哪個符咒師會象我這樣。」的時候,笑得那麼落寞苦澀,他眼眸中那抹深深的憂傷,仿佛又幽黯了很多。

  

  他說:「阿強,你是我這輩子的破綻。」語氣那麼無奈,無奈中透出認命,認命中透出包容,包容中透出寵愛,寵愛中透出縱容。

  我沒有說話,只是看著他笑,笑得那麼舒心,估計還笑得有點花痴,本來以為快要絕望時,符咒師大人忽然又答應了我的期盼,感覺我已經開心得傻掉了。

  可能我這種給點陽光就燦爛的笑容,終於讓符咒師受不了了,瞪著我問:「笑夠了沒?」我笑著回答:「嗯!」我伸手想把符咒師大人拉到我身前,擁入懷裡,結結實實抱住他,感受他實實在在陪伴在我身邊的感覺。

  符咒師大人抬手一擋,輕叱道:「放肆!」

  我斜乜著他,暗暗想:全身都給我親過了,抱抱有什麼關係?

  哪知,這念頭剛轉完,我便看見符咒師大人瞪著我的眼睛斗然變得有些羞惱,臉龐微微泛起一些紅暈。我忽然有種感覺,覺得我剛轉過的輕佻念頭,被符咒師大人知道了!對這種感覺我並不是陌生,在很多年前,在瓦當鎮,曾經有個小女孩也能感受到我的念想,只是她什麼都不說,總是靜靜地呆在我身邊。

  我頗有些尷尬地笑著看著符咒師大人,符咒師大人卻瞪著我。一會兒,他輕輕嘆著,走上兩步,把我攬入他懷中無奈地說:「下不為例。」

  我靜靜靠在他懷裡,什麼都沒有想,什麼都沒有說。在很久以前,在遙遠的青州,我曾這麼期盼過。

  直到天色已經黑盡了,華燈初上,符咒師方道:「天晚了,你該回去了。」拿出一個綠色的形狀有點象樹葉的東西放進我手裡:「要緊的時候,用這個來見我。」

  這是什麼東西?恍然中我好象見過這樣的東西,卻又記不真切了。

  「障目葉。」符咒師大人說道:「要用時,只消把這葉子貼到你身上,別人就看不見你了。只是要記著,使用了這葉子,就萬不能拔刀或與人動手,不然你的身形就顯露出來了,葉子的法力就失效了。」

  「就一張?」這東西貌似跟人們幻想的隱身衣弱了很多個檔次,隱身衣能夠在隱身的情況下攻擊人,而且攻擊了人,還能繼續保持隱身。這個障目葉顯然還達不到這些標準。不過,一種是高科技,一種是法術,壓根就不是一個層次的東西。

  符咒師大人淺淺笑道:「空了我給你多煉幾張。這東西除了能隱身,沒什麼大用,你要這麼多來做什麼?」

  我笑了笑:「多練些,我存著。」在符咒師大人看來,也許覺得這障目葉沒什麼大用;在我看來,卻是大有用處:倘若在黯月與殺戮天下的戰爭中,有一隊人使用障目葉,人不知,鬼不覺地潛進內城靈石區,突發奇襲,絕對會殺得金不換措手不及!說不定還能一舉拿下楚天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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