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舔傷
2025-02-03 12:29:48
作者: 天際驅馳
斷心散!我又遭見了那種令我兩年血流不止,痛不欲生,甚稱藥毒雙絕的斷心散!
我其實並沒有真的看見過斷心散是什麼樣子,只是我媽在我背上的四道傷口上塗抹了斷心散,使之不能結痂,血流不止。
我又一次檢查了符咒師大人的傷口,他全身上下,十之六七的傷,都仍然在流血。我親手打理了自己的傷口兩年,看符咒師大人的傷口,倒頗象當年我中了斷心散的情況。可以想像,金不換下毒的時候,就沒打算讓符咒師大人再活下去。一個人,全身幾十道傷口不停地流血,不出意外,很快就會失血過多而死。就算符咒師大人的身體復原速度比常人快得多,也不過是多拖一些時間罷了。
當年,我不過才四道傷口被抹上了斷心散,我身體的血液生成速度,快過傷口血液的流失速度,所以,兩年時間,除了傷痛,我並沒有生命危險。但是,象符咒師大人這樣,全身幾十道傷口同時血流不止,哪個人的血液能夠生成得這麼快?
必須儘快給符咒師大人療傷止血。
正好,我很清楚斷心散的治療方法。
我輕輕抱著符咒師,俯下頭,伸出舌頭,輕輕地舔上他肩頭上的傷口,舌尖靈巧地探進傷口中,把鮮血和污穢舔進我嘴裡……
在我的嘴唇觸到符咒師大人的肩頭時,符咒師大人的身子微微地顫了一下,我的心也微微地顫了一下。這並不是我第一次碰觸到符咒師大人的身體,早在青州,符咒師大人為了救我,給我取暖,曾與我赤//裸相擁。只是那時,都還是青澀少年,只有一些朦朧的嚮往;此時,我已經成年了,我能明白自己的心思和需要。
「阿強!不要這樣做!你會中毒的。」符咒師忽然奮力一推,想把我推開:「斷心散下肚,立時斃命!」顯然,他也知道斷心散的治療方法。
雖然我的身體熬過幾天的痛楚後很是虛弱,但符咒師大人比我更加虛弱,狠命一推,並沒有把我推開。我更加緊緊地抱住符咒師,令他動彈不得,扭頭把嘴裡帶著毒藥的血污吐了出來:「大人,我會小心的。」當年,阿嬌那麼柔弱的女子都可以做到,我一定也能夠做到,只要小心仔細一點就行了。
符咒師大人瞪著我說:「我不許你這麼做。」
既然有辦法可以給符咒師的傷口止血,如果我不救他,眼睜睜看著符咒師在我眼前失血而死,就算殺死自己一百次也不足以解恨。就算不小心因此而送了命,我也心甘情願。
我只是死死抱住符咒師大人,不讓他動彈,再次埋下頭舔上他肩頭上的傷口,把他傷口上的血污清理乾淨,然後我輕輕吸吮了一下傷口,把那些滲溶進傷口的毒素吸吮出來。口水中含有溶菌酶,具有天然的殺菌作用,在清理完傷口的斷心散後,留下唾液對傷口也能起到一定的保護作用。我沒有說話,用我的行動,回答了他那句:「我不許你這麼做。」
符咒師大人無力地倚靠在我懷裡,側著臉靜靜地沒有再說話,他的臉就在我臉頰邊幾寸處,彼此的呼吸聲清晰可聞。直到看著我把血污吐盡,才輕輕說道:「阿強,要難為你了。」
「大人快打坐療傷吧。」止血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療傷,療傷才能止住身上血液越流越少的勢頭。看符咒師大人滿是血污的臉蒼白憔悴得沒有一絲血色,療傷刻不容緩。符咒師的身體具有非凡的傷勢癒合復原速度,再加上打坐療傷,只要我加快傷口清理速度,一定能夠救得了他。
「阿強……還記不記得,你在青州答應過我的話。」
「我會小心,不會輕易死的。」當年許下的誓言,我都清清楚楚地記在心間,我說道:「大人,你也答應了,要陪著我!」
在青州雖然只是我單方面答應了符咒師大人不輕易死。這麼多年,我漸漸體會出符咒師大人那未曾說出來的許諾:他會一直陪著我!如果不是他心裡有許諾,他憑什麼來要求我發誓不死?我和符咒師不過是萍水相逢,毫不相干的兩個人,我死不死,關他屁事!
符咒師大人極低地嗯了一聲,閉上眼睛準備打坐行功,夢囈一般地輕語:「我會陪著你,天上,地下,一直……一直。」感覺多年前,我失落在南郡城裡的柔情,霎間回復到我胸臆中,那是女孩子對情郎的如水柔情。
符咒師大人這話,聽著就好象那一年,阿嬌替我療傷時,我對她說過的話:「要是你中了毒,我會下去陪你一路走,不會讓你孤單。」
想到阿嬌,符咒師大人就在我身邊,我不由得心虛地瞟了一眼阿丹的醉仙居,我駭然看見阿丹就站在我的包房窗口邊,目光深深在看著我!
我大驚:阿丹看不見符咒師,一定看得見我,他會不會看見我死命地抱著一團空氣,伸出舌頭,對著空氣又舔又吸?他會不會覺得我瘋了?除了阿丹會看見我以外,別人會不會也看見我如此怪異的舉動?
再說,神壇這個地方人來人往的,我給符咒師大人舔傷,有些傷口傷在很不方便的地方,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我敢湊上去舔?
「大人,咱們換個地方療傷。」
「為什麼要換?」
「這裡……不方便。」我瞟了瞟周圍匆匆來去的行人,似乎並沒有人注意到我和符咒師兩人,我們在這些行人眼中宛若不存在一般。
「傻孩子,你又忘了,神壇上是有結界的,我不把結界撤了,誰能看得進來?」一句少年時,他占我便宜叫過我的「傻孩子」頓時拉近了我與他的距離。
神壇上有結界!我完全把這茬給忘了。
早上的時候還當我幻聽幻視了呢!阿丹看不見結界裡的符咒師大人是正常的,可我為什麼可以從窗子裡透過結界直接看見符咒師大人躺在神壇上?我猜,當我從酒樓走向神壇時,阿丹一定在窗子前看著我,他會不會看見我憑空消失在神壇上?除了阿丹以外,還有沒有其他人看見我憑空消失?
我回頭望了望阿丹:「阿丹在看我們。」
符咒師大人有些艱難地轉過頭看了一眼我的包房窗子:「他只是看著這個方向,看不見我們的。」
我為什麼能夠看見倒在結界裡的符咒師大人?不過我沒有問出來,這時候療傷要緊。
我的舌細緻地舔過符咒師全身的傷口,我做得那麼坦然,我只把符咒師當做了需要照顧的病人,在我眼裡只有一道道傷口,我全心全意地給他做治療。原本,我就是護士。
符咒師大人身上的傷勢超出我想像的複雜,好多傷口縱橫交錯,連成一片,甚至連身上一些很是隱秘的地方也有不少傷口。我不能想像,符咒師大人承受了怎樣的肉體拷打和人身羞辱!這是為了救我,付出的代價麼?不是說好了合作麼?難道具體的合作事宜談崩了?
幸運的是,符咒師大人身上的傷,只是比較嚴重的外傷,並沒有傷及內臟和骨骼。在這個醫術很是落後的世界裡,傷到內臟,基本就被判了死刑;傷到骨骼也多半會落下一輩子的傷殘。我能做的,只是儘量輕柔地舔舐他的傷口,儘量不增加他的痛楚。
符咒師大人顯然沒有我這麼專業這麼淡定,在我給他清理某些地方的傷口時,他顯得很不自在,會不由自主地扭動身體,有時呼吸會很急促壓抑,不過他終究什麼話都沒有說,也沒有推拒我,任由我替他清理了全身的傷口。
我也很小心地把帶著斷心散的血污吐乾淨,我還不想死。
本來我還害怕來來往往的人流會發現我的不雅舉動,不過一直也沒有人向我們所在的神壇多看一眼。儘管明知道有結界隔絕,話說我並不是那麼放得開的人,在能夠遮擋的時候,我還是儘量遮擋,這也是一種本能吧。
「那裡,就不要舔了。」在我舔到某個地方的時候,符咒師大人終於伸手擋在了我面前。
我疲累欲死地直起腰來,我的舌頭又酸又腫,大著舌頭問:「大人自己能舔到?」
符咒師苦笑了一下。那地方正常人,沒人能夠自己舔得到。
「大人想那地方一直流血?」
「要你……弄……那地方,實在太難為你了。」
我趁機直著腰,休息了一下,再次俯下身替符咒師清理那地方的傷口。在我來說,沒有什麼難為不難為的,在我眼裡,都不過是符咒師大人身上的傷口罷了。
在我替符咒師大人舔那地方的傷口時,符咒師大人的氣息極度不穩定地,輕輕地說道:「阿強,我不會再讓任何人沾染我的身子。」
等我把符咒師全身上下又檢查了一遍,確信已經給他把所有傷口中的斷心散都吸吮乾淨了時,我也累得直喘氣。這真是一件大工程,當我終於做完時,才發現日頭已經偏西,薄暮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