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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章 錯付信任

2025-02-03 11:31:38 作者: 白焰

  朝泰齋距離皇帝寢宮不遠,清靜偏僻卻是其他宮殿萬萬不及的。因著連嵩堅持,朝泰齋內沒有任何宮女太監服侍,外面也沒有侍衛看守,似乎偌大的建築內就只有大淵左丞相一個人居住。

  「這麼晚了,殿下是有急事麼?」打開房門看見一臉窘迫焦躁的溫墨崢,連嵩好像並不感覺意外。

  溫墨崢怕被人看見自己來這裡,急急忙忙擠進房中,年輕面龐在搖曳燈光的映照下明暗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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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家的事,是不是你慫恿人上奏的?」溫墨崢擺出氣哼哼質問態度,語氣卻有些虛軟,顯然並不確定自己的懷疑。

  見連嵩眉峰高揚一臉莫名,溫墨崢咽了口口水,急促喘息斷斷續續:「父皇才點頭同意我和錦意的婚事,馬上就有人上奏說錦意的叔公在瑞和縣仗勢欺人,生生打死無辜百姓,還說這都是仗著錦意先前貴人身份犯下的罪行。如今父皇龍顏大怒,不僅派人去拘查錦意的叔公,甚至把錦意軟禁瓏心殿偏殿內,哪裡會有這麼巧的事?我就不信這裡面沒有噁心勾當!」

  溫墨崢正在氣頭上,說話難免欠缺邏輯、語無倫次,連嵩靜靜聽他說完,一縷勝雪長發掠過眼角垂下:「我陷害唐姑娘有什麼意義?殿下心裡應該明白此事與我無關,否則也不會找上門來。不過……這種事殿下應當找君老闆商量才對,如果是有人冤枉唐姑娘,殿下只需查清真相就好;如果確有此事,那麼只需君老闆舍一筆錢財大事化小,很容易就能解決。」

  「事關錦意,父皇根本不許我插手查辦,再說奏摺都直接呈送到父皇面前了,還有大事化小的可能嗎?」溫墨崢拔高音量,惱火得不行,「可氣關鍵時候偏偏無念不在,也不知道他跑到哪裡忙自己那點兒事去了,讓我能怎麼辦?」

  連嵩故作驚訝:「哦?君老闆不在宮中嗎?這倒是難為殿下了,有與唐姑娘的關係在前,前朝那些大臣必然死咬不放非得求個結果不可。」

  查辦朝中要案這些年來自己得罪過多少人,溫墨崢數都數不清楚,這種時候有人藉機生事、落井下石完全不值得意外;只不過案子涉及唐錦意,溫敬元隱晦表示要重新考慮他們的婚事,這點讓溫墨崢無論如何也按耐不住。

  正因如此,在君無念突然離開皇宮不知所蹤後,溫墨崢不得不硬著頭皮來找連嵩幫忙——放眼前朝後宮,能改變溫敬元決意的人只有連嵩和芸妃,兩相對比,找誰幫忙更容易不言自明。

  連嵩沒有任何推辭,很快就應承去解決這件事,溫墨崢雖然對自己找一個向來看不上眼的奸臣幫忙深感恥辱,但為了唐錦意還是硬著頭皮不情不願道了句謝,而後又趁著烏蒙蒙夜色焦急離去。

  油燈將要燃盡,連嵩點燃燭燈放在水漏旁,無聲笑容冷得如同隆冬。

  房梁傳來一陣輕響,鬼魅一般的孤水跳下站到連嵩身旁,銳利目光掃了眼溫墨崢離去方向。連嵩抬抬手指示意孤水關好房門,撐著額角端起茶杯:「你再去一趟瑞和縣,多帶些銀票。這次不要把錢給唐家,直接找幾個亡命徒衝進縣衙把唐錦意叔公除掉,讓他們對外宣稱是替被打死的人報仇就好。君無念那邊怎麼樣了?確定不會露出馬腳?」

  孤水點點頭:「熟人,辦事可靠。」

  「那就好,君無念心細敏銳,絕不可被他看出破綻。」眼前最重要的計劃順利進行,連嵩安然不少,思慮片刻又問道,「蒼梧郡還是沒有動靜?」

  「玉穹山機關重重,進不去,讓那女人隨時傳消息也沒有聲響。」

  碧笙返回君子樓後,孤水因為無法通過阻礙繼續跟隨,不得不回到皇宮,這樣一來便與碧笙斷了聯繫。儘管碧笙暫時接受了藍芷蓉的勸說,但心地終歸是牴觸難改,連嵩倒也不指望她會主動傳來消息,是而問過一句便不再提起——在他看來,女人的利用價值往往不在其自身,而在於她們所牽繫的男人,如溫敬元,又如溫墨崢。

  連嵩的想法或許過於輕視女人了,至少此時在君子樓發生的事端,完完全全是由一個他根本不放在眼中的女人引起的。

  君子樓十三少主中並沒有人專攻醫術,但這不代表君子樓沒有大夫,與君子樓相隔半里地的懸壺居這會兒燈火通明,六位拜入君子樓中苦心專研醫藥的子弟齊聚一堂,一個個面紅耳赤。

  秋逝水負著手在正堂來回踱步,不知想到什麼忽然駐足,瞪著眼睛厲聲質問:「你們再給老子說一遍,酒歌被下的什麼藥?」

  「是、是那種藥……」已經年逾花甲的懸壺居弟子難以啟齒,說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臉色越漲越紅。

  醫術稍遜一籌的另一位懸壺居弟子年輕些,對這種事沒那麼忌諱,拱手躬身,小心翼翼道:「回師父話,沐少主中的應該是催歡一類淫藥,且是性子極烈的種類。方才弟子為沐少主檢查時發現他手腕有傷,似是髮簪刺出的,想來沐少主是借著疼痛勉強保持清醒,所以才能跑去找溫少主求援。」

  「什麼?手腕還有傷?重不重?誰刺的?」秋逝水音量陡然拔高,幾乎是怒喝著連連追問。

  十三位少主除了碧簫之外,幾乎所有人都挨過秋逝水的拳打腳踢,君子樓樓主脾氣暴躁也是子弟間出了名的。然而秋逝水對徒兒們的心疼超過一切,他可以打可以罵,卻是絕對不允許別人來傷害自己這群寶貝徒弟的,若是誰敢對十三位少主出手,他必定不會輕饒。

  宋子界朝房內探頭探腦,見沐酒歌面色蒼白雙目緊閉,仍然在昏睡之中,搖搖頭一拳捶在門框上:「沐師兄素來隨和仗義,從不與人結怨,是誰這麼無恥竟然給沐師兄落了如此下作的藥?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麼遺症……」

  一旁支支吾吾半天也沒說出句完整話的老大夫總算有開口機會,咳了一聲整肅面色:「那淫藥屬下已用清腸草散去藥性,沐少主並無大礙,只是失血過多又硬撐太久導致身體疲憊不堪,這才會陷入昏睡,不出意外的話,明日就能恢復如初了。」

  宋子界悄悄打量隔壁房間一眼,湊近老大夫小聲問道:「那言姑娘呢?她是怎麼回事?跟沐師兄一樣嗎?」

  「那位姑娘倒是沒有中這淫藥,僅是被蒙汗藥一類藥倒睡著而已,不過看樣子那藥的藥性也極其霸烈,估摸著得睡上一兩日。」

  老大夫終日潛心於藥材醫術間,兩耳不聞窗外事,並不清楚言離憂身份以及她與溫墨情關係,是而回答時也沒有可以遮掩,聲音大得足以教隔壁房內的溫墨情聽見。宋子界來不及提醒老大夫小些音量,只見背對眾人坐在床榻邊的溫墨情忽然起身走來,才頭皮一麻想要解釋,半開的房門竟砰地一聲被溫墨情重重關上,將眾人擔憂目光隔絕門外。

  轉身回到床榻邊,溫墨情輕輕掖好已經十分整齊的被角,指尖緩緩滑過言離憂熟睡容顏。

  距離沐酒歌蹣跚跑來已經過去一個時辰,溫墨情的心卻還高懸著無法落定,即便得知言離憂並沒有受傷只是陷入熟睡,他仍舊感到慌張,仍舊混亂無措。

  看見言離憂倒在地上生死不明的那一剎,他真的被嚇到了。

  握緊言離憂松垂手掌貼到臉側,溫墨情一遍遍確認著臉頰傳來的熟悉溫度。他很怕那隻手突然冰冷,害怕他掌中珍寶突然消失,怕得心思難安,怕得喘息都帶著顫抖。

  等候太久,守護太久,為這一天他付出不知多少,好不容易才看到她勇敢地面對他雙眼,若是這時失去她,溫墨情猜不到自己會變成什麼模樣。

  

  瘋魔嗎?還是癲狂?又或者心如死灰從此變成廢人?

  或許不會,他深深記得自己肩上背負的重擔,了解自己所承擔的使命,在悲痛過後還要堅強活著去做他必須做的事;但可以肯定的是,倘若言離憂死了,這輩子他不會再去愛任何女人。

  有些人,或許相遇相識相知的時間太短,卻能深入骨血宿命,言離憂之於他,就是如此重要。

  唯一的,也是永恆的。

  「墨情,我進來了。」房門咚咚響了三聲,宋子界推門而入,拘謹地移步到溫墨情身旁。

  「師父非要守著沐師兄,其他人各自去休息了,你要是累了也去歇息片刻吧,我替你看著。」見溫墨情不動也不說話,宋子界舔了舔乾燥唇瓣,放下高傲心氣倒了杯茶送上,「誰都不願發生這種事,雖然我不太喜歡言姑娘,可她畢竟是你……是你非常重要的人,你難過,我心裡也不好受。」

  溫墨情還是不言不語,也不去接那杯茶,仿佛沒聽見宋子界的話,更不曾看見身旁愧疚不安的師兄。

  宋子界清高孤傲卻十分看重同門之情,知道溫墨情定然心情極差,被他冷漠對待也心甘情願忍下,言語中卻充滿困惑:「墨情,這件事真的是碧笙做的嗎?她是我們看著長大的啊,怎麼會做出這種卑劣的事情?」

  「是或不是,問她便知。」溫墨情終於開口,冷然凜冽。

  沐酒歌為人正派,絕對不會藏有催歡藥這種下三濫的東西,更不可能給自己下藥;關係到名譽貞潔,言離憂也不會做出對自己不利的舉動,這兩個人都不會是下藥的人。

  溫墨情相信沐酒歌更相信言離憂,懷疑對象自然而然聚集在晚飯席間碧笙敬的那輛杯酒上,他清楚記得,當時碧笙是把自己的酒給了言離憂,而她敬沐酒歌那杯酒是從席上隨便拿的,卻在倒酒時半遮杯口晃了兩下。

  這樣細微的動作沒有逃過溫墨情雙眼,卻被選擇信任碧笙的他忽略,當他醒悟一切都是碧笙設下的陷阱,從敬酒到催促散戲,再到找藉口讓沐酒歌送言離憂回房也是刻意安排的之後,溫墨情有怒火有擔憂,也有恨不得捅自己兩刀的深深自責。

  他信錯了人,小看了碧笙怒火之下潛藏的狠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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