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九章 這算邂逅？

  「哎呀，這一天天就這樣做牛做馬給爺伺候著，也不知道爺什麼時候能醒過來。我其實可以偷懶，反正沒有攝像頭，又沒有人監工，我愛按摩不按摩的取決於我自己。但是呢，這位爺畢竟是被我害成這樣子的，她就算最後死了，我也給她伺候舒服了，這才符合我職業殺手的道德情操。」

  「所以你應該給我再按摩一遍。」

  孔來德聽見聲音，這才知道張大小姐已經醒了。

  「你，你醒了？」

  「嗯。」

  

  孔來德很高興，但突然想到什麼，趕緊戴上自己的面具。

  「你不用帶面具，」張大小姐說，「你害我的事情我已經全部知道了。」

  孔來德趕緊掩飾：「小姐你認錯人了，我其實是這個醫院的志願者。」

  張大小姐笑了；「你不是無敵寂寞的職業殺手嗎？怎麼這下又變成了志願者啦？」

  孔來德狐疑：「難道我在你昏迷期間說的話你都能聽見？」

  「我人是醒不來，但是耳朵還能工作。」

  果然是這樣，這下尷尬了，孔來德把自己前半生都倒騰出來說了一遍。

  「你既然醒了，那麼我的任務也就結束了。等會兒我會通知你的父親。」

  但張大小姐說：「我雖然醒了，但是我本來還有二十多年的生命被你嚇到只剩三個月了，你不準備對此做點什麼嗎？」

  「你的意思是：想讓我陪你走完最後三個月？」

  張大小姐笑起來真甜，儘管眼窩因為長時間的營養不良凹了進去：「也不用那麼久啦，陪我到出院就行。」

  這要求不過分，孔來德很爽快地答應了。接著他應小姐的要求，買了豆漿油條。

  「剛醒就吃這些東西，會不會太生猛？」孔來德說著，把一根油條一口氣吃完了。

  「我從來沒有吃過這些東西，所以想試一試。」

  本來孔來德是拒絕餵大小姐的，但是她胳膊實在沒有力氣，孔來德只好幫大小姐吹溫了豆漿，一點一點你送到她嘴裡。

  「很甜。」大小姐是看著孔來德說的，但是孔來德沒有反應。

  早餐享用乾淨後，孔來德坐在地板上，背靠在大小姐床邊，兩人就這麼聊了起來。

  「想不到你還是挺溫柔的，我看大概是你父親都不了解你，才說你有壞脾氣。」

  「我其實是有壞脾氣的，喜歡鬧，喜歡叛逆，所以才會喜歡胡勇。」

  「為什麼會有人喜歡他呢？」孔來德一談到胡勇，嗤之以鼻，「如果我是女孩，我第一個上去拍他一個耳光再說。」

  大小姐嗔笑了一聲：「我不知道，我想我大概是喜歡他的放蕩不羈，好像他越不喜歡我，我就越喜歡他。」

  「原來你是哥德摩爾綜合徵。」

  「那是什麼？」

  「受虐狂。」

  「我可能就是一個受虐狂吧。從小到大，我想要的東西沒有我得不到的，所以碰到那些我越是得不到的東西，我越想要。」

  「但是你應該也知道胡勇的真實面目了吧？你還會喜歡他嗎？」

  「如果我能拒絕的話，我不會再喜歡他了。」

  孔來德只聽懂了後半句話：「那就好，嫁給這種人是不會有幸福的。」

  「你呢？」大小姐看著孔來德的後腦勺，「今後你有什麼打算，還是一直做你不殺人的職業殺手嗎？你這幾年賺的錢應該也夠多了。」

  「我其實很懷念在部隊時候的我，每天都有生活的目標。而現在，就算賺再多的錢，就覺得自己是一輛運鈔車易於，只是做著從這裡把錢搬到那裡的機械工作而已，漫無目的，一旦停下來就覺得自己很空虛。」孔來德問，「你會有這種感覺嗎？」

  「我想我現在沒有了。」

  「你是找到了生活的目標了吧。我在想，如果我也只有三個月的生命了，我應該能像你一樣找到目標。」

  「我願意分享我的目標給你。」大小姐說。

  「那就告訴我你的目標吧，好讓我也去找一找。」

  兩人的對話被張董事長的到來戛然而止，他見到自己女兒奇蹟般地醒了過來，從門口一下旨就到了床邊，笑著流淚，講述自己這些天是怎樣的輾轉反側和徹夜難眠。

  隨後醫生也趕到了，給大小姐做了一系列的檢查，悄悄地給張董事長回了四個字：不容樂觀。

  張董事長把這批醫生拉到樓梯間問：「不容樂觀到什麼程度？」

  「還是之前的判斷，現在這顆心臟撐不過兩個月。換心臟還能有生機。」

  「全國心臟匹配進度怎麼樣？」

  「還在排隊中。」

  張董事長發了火：「還沒有排到？等排到了，我女兒早就——」

  「董事長，別生氣，我們一定會跟緊進度的，有結果第一時間通知你。」

  張董事長一氣之下把他們全都揮走了，踱了好長時間，把孔來德叫了出來，對他說：「如果接下來我有任何計劃，請你一定要保留心臟的完整性。」

  話里有意思，孔來德是知道的。

  張大小姐胡醒後，首要的就是儘快恢復前些日子所欠下的營養，再一個就是肌肉康復訓練。前一個好辦，她的父親重金聘請了頂級營養師團隊來搭配小姐的每一餐，張大小姐的體態很愛就回到了之前的水平。

  至於康復訓練，大小姐不願意去康復中心，她父親只好把這個任務交給了孔來德。

  「你要是想早點出院，就多走幾步路。」

  孔來德對著坐在庭院的長凳上休息的張大小姐說道。但是張大小姐不為所動，微笑著迎著陽光：「讓我多曬曬太陽吧。」

  「你要能走到那邊的去，太陽光線更好。」

  「我喜歡這邊，——你也坐下來吧。」

  看著勸不動不肯鍛鍊的大小姐，孔來德只好也坐下來。

  大小姐把手伸進樹葉縫隙里灑下的光柱，想要承接住那些願意沉澱下來的飛塵。

  她說：「其實它們也想過著安靜的生活，可它們生來只能在空氣里不斷地飛。」

  「它們一旦落下，光芒也就不在了。如果是你，你會選擇繼續飛，發光發熱，還是追求寧靜，放棄光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