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退位詔書
2024-05-09 05:09:56
作者: 文鳶
「這是自然。」
元宸勾著人指尖在衣領旁繞著圈子,話中甜膩的也是愈發欺人:「要不然,本王今日允准染兒再仔細瞧瞧?」
沈清染將手抽了回來,還在人身前又拍了兩下報復回去,嗔怪道:「未痊癒便好好養著。」
又不多時,馬車停靠在一側。
御書房外的積雪被人踩化了大半,門半倚著,不時有朝中重臣灰頭土臉的悻悻走出,又時而能聽到御書房內傳出的叫嚷聲。
元祺只當今日事與秦方媛的安危或多或少有些關聯,未等兩人,自己便急著闖入了御書房內,詫異的看著御書房內的一片狼藉。
按說元昊是仔細的性子,哪容得硯台摔在門檻,奏摺書卷雜亂無序的肆意擺放,連房中的擺件瞧著都是歪七扭八的,不規整。
待沈清染與元宸至了房中,才發現連元昊的臉色都是狼狽至極。
往日利落束起的髮髻就如御書房中一般凌亂,昔日精神全無,面色霜白的元昊就如同是空蕩軀殼,唯獨一雙眼閃爍著狐疑的光,足見元昊的心智被這些瑣事摧折了大半,確是要了命。
沈清染由心打了個寒顫,心說這母女二人如今都似丟了魂,那瞧人的模樣也真是一個模子中倒出來的。
寂靜間,一張搓的皺皺巴巴的聖旨掉落在地,沈清染斜眼去瞧,赫然是寫了大半,又被筆墨一筆勾去的讓賢旨。
元宸毫不避諱的將那垂落的聖旨撿起,卻瞧見一側又有幾卷開了頭便被勾了去的讓賢旨,再瞧見元昊此時這落魄至極的模樣,竟讓人有些同情。
可同情也僅僅是片刻。
元祺質問道:「人呢?」
「什麼人?」
元昊顯然是知曉元祺到底在說些什麼的,冷笑著,他似是將一切都放的一乾二淨,才有了如今魚死網破的悽厲,更覺淒涼至深。
元祺仍不客氣:「都這種時候了,陛下還裝什麼傻?」
元昊聞言反應平淡至極,倒是始終默不作聲的想繼續看著元祺事態的樂子,自顧自的笑地瘋癲,讓人不寒而慄。
早前只當他頗為糊塗,如今瞧著倒像被摧垮了心智似的。
僵持半晌,元昊顫著身子鼓了鼓掌。
似是早有人協商好與他配合一般,元昊掌音剛落,秦方媛也被幾員侍衛「請」了進來,如機關似的。
可說是「請」,這態度未免太差了些……
秦方媛的手腕被捆在了身後,連口中都被覆了粗布,以至於進到御書房中始終是悄無聲息,讓人未曾留神。
連沈清染都頗為吃驚,元昊怕是真的要瘋了!
且不說秦方媛如今懷了身子,便是對王嬸如此無禮,都是極為不妥當的事。她此時還真有些恐慌元昊為了繼續坐在帝位而不擇手段了。
這舉動自然是惹惱了元祺,正要上前去為秦方媛鬆綁,便被那些侍衛攔了下來,擋得他嚴嚴實實。
秦方媛的眼角有幾滴淚珠滾落,她掙了掙捆在腕上的束縛,卻只能換來一陣痛苦極的酸疼。
「陛下這便有些過分了!」
元祺冷嗤道。
「是麼?」元昊仍是長笑:「朕倒不覺有何不妥當,帝王本就該懂得權衡,就該不擇手段,為長遠考慮。王叔不懂這些,以後也不會懂,不過朕念在王叔與王嬸如此恩愛的份上,可以對以往的一切都既往不咎,只要,王叔幫朕解決了燃眉之急。」
元祺卻是壓根未理會元昊這些囉嗦話,反倒試圖從槍尖底下將秦方媛護出來,他竟是握住了槍尖向下用力,惹得元昊又是一陣不悅。
「朕知王叔有些本事,可人怎麼能比得過槍刃。」
槍尖劃破了手心,鮮血染紅了槍神,元祺微微蹙眉,卻未能撼動分毫。
元昊正有些得意於元祺的不自量力,嘲諷的言語還未說出口,便又一支暗箭自御書房外射來,被元宸接到手中。
那暗箭點綴著上好的孔雀尾羽,連箭身都刻著精緻的符文,一眼瞧得出,這絕不是用來暗殺元昊的。
若真是用作暗器的箭矢,應當是以鋒刃為先,著重的便是一擊斃命,哪像他元宸指尖攥著的,箭尖兒鈍的生硬,又憑空點綴了許多無用的飾物。
再瞧那孔雀尾羽中,竟還藏了一指長的紙條。
元昊算得上是劫後逢生,因為若不是元宸攔得及時,便是射箭人沒有取他元昊性命的心思,便是這箭矢再鈍,也能恰好穿過元昊的脖頸,要了他的性命。
他只心慌地摸了摸尚還算完整的脖頸,又從亂作一團的筆硯中摸索出了另幾張紙條,堆放在眼前。
又從一側找出了幾截兒被他氣急折斷的箭矢,他這兩日收了好些這個。
「看來王兄千防夜防,仍是防不住。」
元宸一聲嗤笑,惹得元昊是又羞又惱,不顧自己尚與元祺爭辯,便要來奪元宸手中滿是羞辱意味的紙條。
然而與元宸而言,這東西好像輕飄飄的,輕而易舉的便可撕碎。
「他瘋了,你們也都瘋了!」
元昊惱火的將桌案上所堆砌的物什都扒落在地,又是磕傷了個硯台,又是摔碎了個瓷瓶的,讓沈請染好生心疼……
她也藉此瞧見了元昊所收到的幾張字條,無非是逼著元昊讓位,而落款名姓也毫不遮掩,大大方方的落在了紙上。
秦方賢。
「便是朕做不得這個皇帝,你們又如何做得?你們姑且笑,笑朕如今狼狽、落魄……可到時候,你們又能比朕好到哪裡去?呵,終究是要與這大元江山一起陪葬罷了!」
元昊自顧自的訴著心中血淚,饒是旁人不知曉他自認的冤屈,到底是冤在了何處。然而哈未多說幾句,元昊便大哭了起來……
又一支銳利暗箭自門外穿過,這一支暗箭鋒利而迅捷,與方才那支花俏的截然不同,然而這次,卻是衝著毫無防備的沈清染而來。
尖刺的寒光幾乎逼到了沈清染的眼前,她竟不知此時是該合眼,還是該肖想自己能夠躲得過如此迅捷的一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