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名紅鳶
2024-05-09 05:02:10
作者: 文鳶
元宸的血隱約帶著一點黑,並不十分明顯。元宸這毒用的十分高明,在加上時日委實久遠了些,沈清染實在拿捏不准究竟是中了什麼毒。所以她只能暫時替他排出一部分毒血,保住這條命來。
即使只有一部分毒血,但也足足浸濕了一整張方巾,紅鳶只靜靜地在一旁看著,很是沉靜。
沈清染細細打量起紅鳶來,她眉目生的極好,雖不美的令人心驚,但讓人瞧著舒坦的緊,並不像尋常的風塵女子周身浸染著一股俗媚之態,反而很是靈動。
聽她言語之間,似乎也憧憬著一段真情。沈清染像是有感而發,很是難得道;「這世間真心難求,真情難覓,若是有人願意許你一片安穩,便隨了他吧。」
紅鳶眼底卻盡顯落寞,她輕搖了搖頭,淒楚道;「姑娘只聽我如此說,這些話想想也就罷了。」「我會替你贖身。」紅鳶的落寞讓沈清染感同身受,她許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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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過姑娘,姑娘,你是個好心的。」紅鳶深施一禮,眼中很是真誠。她聽見這話並沒有預想中那般歡喜,仍舊是搖著頭,「其實贖身的錢我早已經夠了,只是離開了這我又實在不知道要去哪。從前也想著、盼著,能有一人真心實意的待我,只要他願娶我,我便給自己贖了身隨了他去。只可惜……」
紅鳶走到窗邊,神色平和的看著窗外,看著一點一點落山的太陽。
夕陽映紅了美人臉,半邊光影是寂寥,半邊陰影是苦澀。
「可惜什麼?」沈清染很是自然地問道。
「可惜……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像我這樣的人是無人瞧的上的,興到濃時便說兩句天長地久的綿綿情話,只恨不能將所有好聽的話都說盡了,可是到了最後那一刻,他們心裡還是鄙夷著我們的。失望的多了,便也懂了,於人於己,都不過是逢場作戲罷了。」
紅鳶只倦倦的微笑著,竟頗有幾分大徹大悟的意味,她兀自垂下頭,哀愁又孤寂,「姑娘,我可真是羨慕你羨慕的緊,你身旁的丫頭我也這般羨慕著。有時候我低頭向樓下望著,那些姑娘我能羨慕著。有時候覺著若是能得個清白的身世,能挺直了脊背在街上走一走站一站,便就是極好。」
紅鳶說的那樣情真意切,沈清染聽著不覺亦是有些失落,默了默,隨即道:「你大可不必這般想,人生一世,誰又比誰高貴,左不過是靠著上一輩的恩澤庇佑罷了。我雖不知旁人如何想,但在我這裡,紅鳶姑娘並不低賤,反而是個有血有肉的女子。」
紅鳶怔怔的望著沈清染,彎下身子深施一禮,沈清染面露驚色,正欲上前一步將她扶起,紅鳶便已然起身,她的眼眶有些發紅,她感激著道:「姑娘同我說這話,我這一年怕是都會歡快許多了。從前這樣的話也並非沒有聽過,只是今日姑娘說出來,這意味便儼然不同了。」
紅鳶這般說,沈清染倒是也明了,出入園子裡的人這樣多,定是有人真心尊重著她的,只是那些人無一例外地都是男子,而今日這些話由她說出來便更覺平等了許多。
正說著,一道青衣便從窗邊一閃徑直翻身而入,沈清染倒是無妨,只是紅鳶卻免不了的受了驚,直到瞧見這人正是清塵才又放下心來。
清塵歉然道:「出入多有不便,姑娘受驚了。」
紅鳶隨即搖了頭,因為同沈清染說的暢快,連帶著對清塵便也多了幾分好感。她瞧著清塵手中正拿著藥,便道:「姑娘這藥想必是為這位公子抓的吧,交給我吧,我便說是自己身子不爽,倒也不會惹人起疑。」
清塵隨即怔了怔,但還是將藥遞了過去。
趁著紅鳶出門煎藥的功夫,清塵上前一步,面色並不十分好看道:「小姐,奴婢方才出去抓藥時,聽聞府上的人報了官,說是小姐被山賊擄走,此刻官府的人和國公府的人已關了城門,大肆搜捕。」
清塵說著不免又有了幾分怨氣,「前幾日小姐在病中也未曾見他們這般重視,如今這動作卻快的很!」
「他們有多重視我,我倒是看不出來,只是他們巴不得要毀了我的名聲,這一點我卻是看的真真的。如此大動干戈,倒也真是難為他們了!」沈清染的雙唇微微勾起,話中俱是譏諷之意。
她實在太了解秦方賢,「大肆搜捕」這樣的主意便也只有他才能想的出來做的出來。沈清染甚至可以斷定秦方賢之所以對外宣稱自己被山賊擄走,便是想要趁機給她扣上一頂不忠不貞的帽子。
他只要對外放出風聲,說是她的清白已毀,相信的人大有人在。即便她事後否認,旁人也只會認為她是在為自己開脫辯解。
等自己臭名遠揚,成了人人遠之的殘花敗柳之時,他再上門提親,老夫人竊喜尚且還來不及,又怎會從中阻攔。
沈清染的目光有一瞬間的森冷暴戾,漆黑的一雙眼裡閃著冷厲的光澤。秦方賢,你果真是好算計!
清塵看在眼裡,只當她是憂慮擔心,便勸道:「小姐,您不必憂心。介時您尋個由頭同世子殿下耐著性子好好解釋一番,想著你們這麼許久的情分,世子殿下定然會相信您的。」
沈清染卻是一笑,輕蔑道:「他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清塵,今時不同往日,秦方賢信或不信,於我而言早已經沒有丁點意義了。」
清塵暗自留意著沈清染的神色,她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語氣也是驚人的平直。這樣的冷淡,想必是傷心到底了。
「小姐……」清塵剛欲再勸,紅鳶已推了門進來。她手中拎著正冒出陣陣白霧的食盒,想來藥已經是煎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