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生日裡的雞蛋面

  唐易風的確有些為難，他不想靠近肖鈺，可是習慣了一直盛氣凌人的肖鈺，此時卻能這樣低聲下氣，他又於心不忍。

  她的身世不是她能選擇，其實她也很可憐。

  唐易風暗自嘆了口氣，放下鋼筆，「好吧，那正好一起去外面吃飯，回來我再來處理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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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鈺一反冷艷，絕美的臉上笑得很孩子氣，「謝謝！那我們去街上吃麵好不好？」

  見唐易風已經推開椅子，連忙踩著小碎步跑到衣架處，取下唐易風的西裝後，抖開就準備幫他穿上。

  「謝謝，我自己來。」唐易風卻不動聲色地伸手拎過她手上的西裝，不等她反應，自行朝門口方向邊走邊穿上西裝，「你喜歡吃麵？」

  「……嗯。」肖鈺臉一紅，愣了一下，趕緊快步跟上。

  「怎麼想到出來吃麵，不喜歡君豪的口味嗎？」唐易風邊開車邊納悶地問旁邊的肖鈺，君豪各種特色的面都有，她卻要到街上來吃麵，就有點費解了。商業街這邊的店面生意太好，每家廳堂都滿座，他不喜歡那種擁擠的環境。

  「不是，我喜歡在小麵館的感覺，小時候經常吃媽媽給我做的。」肖鈺坐在副駕駛上，看著外面人來人往的大街，好像若有所思。

  「算了，還是換個清淨的地方吧，這邊人太雜了。」唐易風調轉車頭，車慢慢拐進一條偏僻的街道，穿過街道，對面又是一條寬闊的街，不同的是這邊明顯很冷清，路上行人很少，偶爾幾輛車急急駛過。

  「這家麵館，百年老店，應該符合你的要求。」唐易風在路邊停好車，這邊店怕影響生意，門口都不設車位。下車後，他環視了一下周圍，今晚北風很冷，車位空曠，應該沒什麼客人。

  回頭去看剛下車的肖鈺，她只穿著君豪單薄的工作服，凍得抱緊了手臂小跑過來，他皺眉：「怎麼不穿外套？」

  「啊？剛剛沒來得及拿……」肖鈺哈了口氣，不好意思地笑笑，剛唐易風走的那麼快，她能跟上就不錯了，哪有時間去拿外套，沒想到離了空調還真冷的受不了。

  抬頭看著前面那間仿古飛檐，已經很有歷史感的店面，她跺跺腳，搓搓臉擠出一個微笑，「是這家嗎？好像是有些年頭了，呵呵！」一陣北風襲來，巨大的「面」字布幡在屋檐下隨風翻轉。

  唐易風看著她瑟瑟發抖的樣子，嘆了口氣，脫下西裝遞給她：「先披上吧，裡面有空調就不冷了。」語畢自己大踏步地向店裡走去。

  「謝謝！」肖鈺抱著還帶著唐易風體溫的外套，有點意外，原來他冷漠的外表下果真是一顆暖暖的心，她裹上唐易風的外套，快步跟上。

  「味道怎麼樣，合你口味嗎？」唐易風的一碗麵很快見底，他向來不挑食，而且這家店用的滷汁和湯料的確都很正宗，雖然跟君豪的精緻不能相提並論，但是也獨有風味。

  「嗯，很喜歡！」肖鈺喝了一小口麵湯，她怕弄花了唇膏，只能小口地慢慢吃。她突然停下筷子，「……易風，謝謝你！我可以一直就這樣叫你『易風』嗎？」她小心翼翼地看唐易風有點嚴肅的臉。她一直都希望可以像凌夢娜一樣隨意，想叫他唐少就唐少，想直呼易風就易風，可是她畢竟不是凌夢娜，她心底對唐易風始終有一種畏懼。

  「其實……」唐易風推開面前的餐具，臉色有些暗沉，他不適應肖鈺這樣叫他，感覺有點太親近了。

  「易風，其實，今天是我生日！」肖鈺忙打斷唐易風的回答，她害怕唐易風的拒絕，她的手因為緊張而攥緊了筷子，麵條都快被挑撒出來了。

  「呃……，那祝你生日快樂！早說應該給你買個生日蛋糕。」唐易風很意外，他以為只是很普通地陪她一起吃碗麵而已，沒想到這是個特殊的日子。

  「呵呵，謝謝！以前每次過生日，媽媽都會一大早就煮一碗麵給我。」肖鈺嫣然一笑，撥動了一下麵條，繼續笑著說：「唯一不同的是，媽媽會比平常多加一隻雞蛋，呵呵，那時候好幸福啊！」

  唐易風心裡一動，多相似的場景，他小時候過生日，媽媽也會煮一碗加了雞蛋的麵條，他會在昏黃的燈光中抱著面碗，依偎在媽媽溫暖的懷裡，自己低頭吃一口，再抬頭餵媽媽一口，而媽媽總是推說不喜歡吃雞蛋，每次都把那隻雞蛋完整地送進他的小肚皮，那種相依相守的幸福現在再也找不回來了。

  唐易風的喉間一哽，過了一會兒，低聲問道：「政雄知道嗎？你為什麼不告訴他？」習慣性地從口袋裡掏出一包煙，瞟了一眼牆上醒目的禁菸標誌，又收了回去。

  「我跟他的關係，他都告訴你了對不對？他應該很討厭我的，我又何必再自找沒趣呢！」肖鈺有點落寞地攪動著碗裡的麵條。

  「你不了解政雄，他外表冷酷，其實心地善良。給他點時間，他會慢慢接受的。」唐易風靠著椅背，看著玻璃牆上，因室內外溫差太大而漸漸起了一層水霧，他心裡想既然知道他不會接受你，你又何苦要跟他相認。

  半晌他打破沉默，隨口問道：「你母親……她現在還好嗎？」

  「嗯，她挺好的，在鄉下每天侍弄花草，呵呵，等我有出息了，我就把她接到身邊……不過，她好像更喜歡鄉村和田野。」肖鈺停住筷子，低頭落寞地發了一會兒呆，又笑著重新撥動麵條。

  

  「你母親有跟你說過以前的事嗎？你……恨他嗎？你父親。」唐易風忍不住還是提起了這個有點殘酷的話題，他的眼神依然落在越來越模糊的玻璃牆上。

  「沒有，她從來不說。小時候我被人欺負的時候，每次都哭著跟她要爸爸，可是她除了想法設法地哄我、逗我開心，其他什麼都不說。我看見她背後卻偷偷地躲起來哭，比我哭的還傷心……」肖鈺低頭不語，很快又抬起頭，眼裡有一種憎惡。

  「是他讓我們母女受盡了苦楚和欺凌，我出生的那天，媽媽被外婆趕出家門，媽媽抱著襁褓的我遠走他鄉，我不知道……那些年她一個虛弱的女人……還帶著一個剛出生的孩子，究竟是怎麼熬過來的……」終於控制不住語氣的哽咽，她抬起一隻手捂住了臉，晶瑩的淚滴很快從指間溢出，順著指縫滑落。

  「沒事吧，對不起！」唐易風本來還想聊聊她的童年，肖鈺這樣的反應，就讓他有點後悔不該提她的傷心事，他有點不安地遞上紙巾。

  「別去想了，……都已經過去了。」他不知道怎麼安慰肖鈺，如果是莫筱凡，他會很自然地抱緊她，用他胸膛中的溫暖，來融化她心中的憂傷，可對肖鈺，他只能用蒼白的語言去敷衍。

  無奈地嘆了口氣，本來就沒人陪她過生日，現在卻還讓她流淚了。唐易風有些內疚地轉頭去看門口，正好又有客人在門口停車，好像還是兩個女孩。玻璃門上的霧氣很重，他不免多打量了幾眼。

  忽然心裡一顫，那兩個身影好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