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集 生命禁區 第九章 骷髏的觀念（下）

  但，這還不是最嚴重的傷害。

  黑龍飛快地拆下龍焰胸前的護甲，只見龍焰壯碩的胸膛，現在已經整個凹陷下去了。

  這一場戰鬥，黑龍由始至終都是沖在最前面，所有的傷害，幾乎都讓他和龍焰承受了，龍焰可沒有他那麼強悍的骨骼，受傷是很正常的。

  檢查了一遍龍焰的傷勢，黑龍飛快地衝到一具比較完好的戰馬屍體前，整個拖了回來，然後開始動手術。

  

  肋骨骨折是最難更換的，因為肋骨與脊椎是連成一體的，更換肋骨，就必須連隨脊椎也一起換了。

  看著黑龍手腳利落地給龍焰更換骨骼，羅得奔馳的眼睛越瞪越大：「這……這……這也太方便了吧！」

  「哎哎！黑龍，等一下！」羅得奔馳飛快地跑到黑龍的身邊，制止了黑龍的動作。

  黑龍轉過頭，疑惑地望著他。

  「你想想，你現在換上這些完好的馬骨，但就算再完好的馬骨，也只是普通的骨頭而已，對吧？下次如果再碰上這樣的戰鬥，你的戰馬還是會受傷。」

  羅得奔馳第一次發現，原來骷髏是可以隨便換骨頭的，這激發了他的很多靈感。

  羅得奔馳的話很有道理，黑龍同意地點點頭，然後用更加疑惑的眼神望著他。

  羅得奔馳興致勃勃地說：「你想想，如果想辦法把這些骨頭加固一下，又或者直接按照骨骸的比例，用金屬打造出來，又或者找齊材料，讓斯文哥爾用鍊金術把骨骸金屬化，這樣再把靈魂之火換上去，那戰馬豈不是強多了？」

  黑龍眼睛一亮，強化骨骼，讓骨骼金屬化，那豈不是說，即使沒凝聚靈魂之心，也可以把不死戰馬變成黃金骷髏？

  這個想法光是想想就讓人激動啊！

  想法是好的，可是這種情況下無法實現，無奈之下，黑龍只好還是換成普通骨骼，加固的事以後再想辦法。

  羅得奔馳這種創意提醒了他，如果不死戰馬的骨骼可以加固，那斯文哥爾這些屍巫的骨骼，應該也可以加固吧？

  黑龍在給龍焰動手術的同時，孩子們早就在他的指示下收集所有屍體了，龍焰恢復後，所有屍體也收集完成，同盟的潰兵加帝國的輕騎兵，一共兩百七十多具屍體，也就是代表著兩百七十個新鮮的靈魂能量。

  黑龍走到堆集屍體的地方，用力一吸，所有靈魂能量化成縷縷藍光，匯入他的身體。

  除了羅得奔馳，其它人都司空見慣，繼續打掃著戰場，忙著自己的事。

  羅得奔馳卻瞪大了眼睛，目瞪口呆地望著黑龍，嘴上喃喃地說不出話來。

  吸完了所有靈魂能量，黑龍站在原地，閉上眼睛仰起頭，慢慢地消化著。

  兩百多個新鮮的靈魂能量，瞬間充實了他的靈魂之心，人類的靈魂的確強大，特別是這些久經訓練的士兵，一下子就把他那原本十分空虛的靈魂之心，填得嚴嚴實實，這一刻，黑龍的心神不斷地壯大著。

  不知過了多久，黑龍再次睜開眼睛，眼中的精芒大盛，異常精神的樣子。

  「你……你……你竟然吸收他們的靈魂？」羅得奔馳好不容易才平靜下來，但語氣還是顯得非常難以置信。

  黑龍奇怪地望了羅得奔馳一眼，如實地點點頭。

  羅得奔馳不斷地深呼吸，用此動作平復自己的震驚，好半晌，他才硬聲質問道：「你怎麼可以這樣做？」

  面對羅得奔馳突如其來的質問，黑龍更是疑惑了：「怎麼樣做？」

  「你怎麼可以吸收別人的靈魂來壯大自己？」一直都保持著貴族般的優雅和風度的羅得奔馳，此刻顯得有點失態了。

  「為什麼不可以？」黑龍不解地望著羅得奔馳，一臉無辜地問。

  「每個靈魂都是個獨立的生命，你吸收了他們的靈魂，那他們就連往生者之地都無法去了，就徹底消滅在這個世界上了！」羅得奔馳氣急敗壞地說。

  無論是哪個國家，任何信仰的人，對靈魂都有一種深深的敬畏，大家都深信，死亡並不是生命的終結，死去的靈魂會前往往生者之地，或回歸神的懷抱，繼續他的下一程。

  每個人都會死，大家都希望自己死後，能去到一個更美好的世界，所以消滅敵人的生命是無奈之舉，但消滅敵人的靈魂那就太極端了一點，而消滅敵人的靈魂卻是為了壯大己身，那在大部分人眼中就是非常邪惡的事情，難怪羅得奔馳會有這麼大反應。

  「也許吧，不過這關我什麼事？」黑龍不解地問，其實他也不知道是不是消滅了這些人的靈魂，他吸收的只是靈魂的能量，並不是靈魂，這些靈魂失去能量後會不會消散他不知道，但這關他什麼事呢？

  「你……」羅得奔馳頓時給噎得滿臉通紅，說不出話來。

  「強……強詞奪理！靈魂是你吸的，怎麼不關你事，人已經給你殺死了，你現在還要消滅他們的靈魂，你是不是太過分了！」羅得奔馳厲聲質問道。

  「人都是我殺的，本來就很過分了啊！」黑龍更是不解了，殺人與吸靈魂相比，應該是殺人更過分吧？人都殺了，還在乎吸不吸收他們的靈魂幹什麼呢？

  黑龍沒有羅得奔馳那種對靈魂的敬畏，完全無法理解這種邏輯。

  「可是……可是……靈魂消滅了，一個生命就徹底消滅了啊，不能往生，不能回歸神的懷抱了。」羅得奔馳被黑龍的邏輯搞得有點語無倫次了。

  「我不介意。」黑龍誠懇地說，殺人已經很過分了，再過分點也不要緊。

  「你……」羅得奔馳漲得滿臉通紅，有點想吐血的感覺，現在不是介不介意的問題！

  羅得奔馳急促喘著粗氣，不死生物是不需要呼吸的，可見羅得奔馳現在心情有多激動。

  好不容易平復了點心情，羅得奔馳儘量放緩語氣，小心地勸說：「黑龍，這些人很多都是無辜的，殺死他們就足夠了，連靈魂也消滅的話，那就太過分了。」

  他終於意識到，黑龍的邏輯和觀念跟他很不相同，所以他決定換一種方法嘗試一下。

  「無辜？」雖然黑龍不是很明白什麼才是真正的無辜，但是這些帝國輕騎，似乎不能用「無辜」來形容吧？

  「嗯……他們都是軍人，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也許其中有些想建功立業的人，但大部分都只是聽從命令的普通軍人，不同的立場讓我們兵刃相見，但消滅他們的生命，已經可以阻止他們的罪行了，不必要連靈魂也消滅，對吧？」

  羅得奔馳並不了解黑龍，他見黑龍一聽到帝**就發飆，還以為黑龍對同盟有歸屬感，正為抵抗入侵而努力。

  「可是我並不是為了阻止他們的罪行，我只是想要靈魂能量而已。」黑龍一個骷髏，雖然聖戰戰場上一直為同盟作戰，但那是因為死亡召喚師的驅使，自然不可能對同盟有什麼歸屬感。

  「呃……」羅得奔馳又愣住了，他明白自己又想錯了。

  「那你想想，這些普通的軍人，當兵只是他們的職業，他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父母、妻兒老小，殺死他們，已經讓他們與家人分離，但只要靈魂不滅，也許他與他的家人，很有可能會在往生者之地或神的懷抱里重聚。

  「但現在你這樣消滅他們的靈魂，那他們就連相聚的機會都沒有了。」

  心念電轉，羅得奔馳開始打起同情牌來。

  「可是這關我什麼事？」黑龍一臉不解。

  

  羅得奔馳無力地垂下頭，他放棄了。

  斯文哥爾走到他身邊，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斯文哥爾自己就經常為了勸說黑龍而搞得邏輯混亂和無言以對，他明白羅得奔馳現在的心情。

  「這傢伙到底是什麼人？」羅得奔馳自認口才伶俐，但現在卻對黑龍產生了強烈的無力感，他根本不知道從什麼地方下手才好。

  「骷髏，一個為了生存不擇手段的骷髏，下次勸說他的時候，記得站在他的立場說話。」

  斯文哥爾以一種過來人的語氣，指點著羅得奔馳。

  雖然羅得奔馳有時比較自戀，但從他今天的表現來看，顯然也有著與斯文哥爾同樣的擔憂，所以有他的存在，那在引導黑龍不對世界造成的災難這項工作上，又多了一個助力。

  為了讓羅得奔馳徹底認識黑龍的本性，斯文哥爾想了想，接著說：「你知道我們是怎麼死的嗎？」

  羅得奔馳全身一震，抬起頭來難以置信地望著斯文哥爾。

  斯文哥爾既然會這樣問，那羅得奔馳這樣聰明的人，當然馬上猜到答案。

  斯文哥爾點了點頭，肯定了羅得奔馳的猜測，然後詳細地把自己等人與黑龍間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羅得奔馳長吁了口氣：「真夠不擇手段的，既然如此，你們又怎麼會和他成為同伴？」

  連自己的同伴都是他親手殺死的，羅得奔馳現在真正明白，黑龍這個骷髏，是不能以常理而論的。

  「黑龍並不是那種邪惡的不死生物，他只是個什麼也不懂的骷髏，雖然他有著自己的價值觀，但是在價值觀外，很多事情是可以引導的。」斯文哥爾解釋。

  羅得奔馳點點頭，他明白斯文哥爾的意思了。

  不過……想到剛才自己的無力感，羅得奔馳和斯文哥爾對視了一眼，都看到對方眼中的擔憂，隨著黑龍的成長，左右他的決定，成了一件越來越困難的事了。

  黑龍在那些戰死的馬匹中，找了一具最強壯的戰馬，復活成不死戰馬，如此一來，除了娜娜，每個人都可以分配到一匹坐騎，娜娜還小，無法獨自驅策一匹戰馬，只能和洛特-加龍省或者艾琳共乘一騎。

  打掃完戰場，豐富的戰利品讓斯文哥爾十分頭痛，這一戰，得到了一百六十張帝國制式的複合長弓，二百三十把精鋼騎士長劍，兩百多套戰馬行頭，一百二十套完整的騎兵輕甲，七十多匹戰馬，其它零零碎碎的東西不計其數。

  可是斯文哥爾和黑龍的次元空間全都已經爆滿了，再也容納不下這些東西，幸好羅得奔馳也有了自己的次元空間，才把那些裝備全都裝進去，但那些戰馬就沒辦法了。

  最後一番商議，黑龍一行決定，先把這些戰馬帶往坎爾納轉手。

  坎爾納是距離這裡不足一百公里的一個小城市，隸屬布格里管轄，有城牆環衛，常駐守軍兩千人。

  帝國輕騎雖然四處穿插襲擾，但有城牆的城市是絕對不敢動的，所以在布格里沒有淪陷之前，這座位於布格里側後方的小城市會很安全。

  七十多匹打著帝國標誌的軍用戰馬，引起了坎爾納的轟動。

  聖戰開展至今，其實雙方只在石頭城打過一場大規模的戰役，進入同盟之後，零零星星的小戰鬥時有發生，雙方各有勝負，但這裡是同盟的領土，不論誰勝誰負，損失最慘重的都是同盟的普通老百姓，反而帝國一方一直沒有大損失。

  七十多匹戰馬，可是同盟各地守軍都很少繳獲的大宗戰利品。如此戰績，頓時連城守也驚動了。

  戰亂時期，最受歡迎的貨物當然是糧食，衣物，藥物，裝備和戰馬，所有戰馬被坎爾納官方二話不說全都收購，支付的價格也是現在的市場價。

  當然，坎爾納官方免不了要追問這些貨物的來歷，斯文哥爾也不隱瞞，如實訴說。

  當聽到黑龍傭兵團十六人便全殲了一支兩百人的帝國遊騎兵後，坎爾納那個胖胖的城守，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柚子。

  雖然震驚，但沒有人懷疑這個消息的真實性，畢竟戰利品擺在眼前，何況黑龍傭兵團的大名早就傳遍整個同盟，這支最擅長創造奇蹟的傭兵團，取得再大的戰績也不奇怪。

  接收了戰馬，城守便迫不及待地把這件振奮人心的消息傳回同盟軍部，同時也向整個城市公布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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