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面對面
2025-02-03 10:50:48
作者: 音樂有點吵
復仇不存在正義與邪惡,殺人也是。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立場,國家,利益,或者人們認為自己該為之守護的。
哪怕是自己那貪婪的靈魂。
西蒙從不覺得他錯在哪裡,即便殺人如麻,即便惹上屠夫的外號。
那也只會讓他感到興奮,而不是內心的譴責。
如果非要強加一個錯誤,他寧願是自己還不夠強,還不足以強大到舉世無敵,所以輸掉了他看得無比珍重的那可笑的榮譽。
所以他要報復。
殺掉那個讓他背上屈辱,至今面對自己時都抬不起頭來的那個人。
教官。
「歡迎光臨。」
在見到樓雲大搖大擺走到自己面前的時候,西蒙就像個彬彬有禮在家門前接待貴客的歐洲古堡老紳士那樣,臉上的微笑找不出半分瑕疵,一口純正的倫敦腔。
再沒有勾心鬥角的潛藏狙殺,就這樣大大方方開門迎客。
反正之前再怎麼精心布局都沒殺了他,還不如彼此都直接點。
「這是你的地盤?」樓雲反問道,用的是華夏語。
顯然,他很不喜歡這種進入別人家還反客為主的強盜。
或者說小毛賊。
「哦,誰關心這個呢,老朋友。」西蒙聳了聳肩,就像真是在面對一個熟的不能再熟的老朋友,臉上笑容不變,伸手朝一旁做了個秀的手勢,溫聲說道:「總之我給你帶了禮物,而且按照你們華夏人的規矩,好事成雙。」
稍後側一點的位置,兩個僅剩下來的血酬精英挾持著還在昏迷中的宋飛和向儒安,面無表情。
或許是有些累了,樓雲順手拉過一張身旁不遠的折迭椅,大模大樣的坐下,甚至還翹起了二郎腿,將肩上的步槍擔在大腿。
因為沒有經歷戰鬥,此時周圍這個西蒙臨時搭建起來的指揮中心,還算是井井有條。
「其實你不該來華夏的。」樓雲從懷裡掏出跟香菸,叼在嘴上含糊著說道。
西蒙同樣點燃了剩下的半截雪茄。
真的很像老朋友重逢的熱絡寒暄,如果不是天上還下著瓢潑大雨。
「喝點什麼?」西蒙沒有接這個話茬,因為他已經來了,來了好久,甚至都有些在這個地方呆膩了。
「dalmore62怎麼樣,我知道你喜歡單一麥芽。」樓雲撇了撇嘴,他了解曾經每個敵人的每一個小細節喜好。
「如你所願。」西蒙很自然的攤開手,一副被你猜中了的微微無奈,隨後彎下腰,從腳邊一個箱子裡拎出了一瓶沾染了不少塵土的酒瓶和兩個擦拭的一塵不染晶瑩剔透的玻璃杯。
有備而來。
開酒動作嫻熟,一蹴而就,沒有因為這瓶酒在市面上價值數萬美金而有一絲疼惜。
被放置在桌面上的玻璃杯瞬間就灌進了不少雨水,所以他只能有些悻悻的先把雨水潑出去,之後再往裡倒酒。
除了一旁人質和挾持人質的雜兵,場面上不見有任何肅殺的氣氛。
先禮後兵,對於如此重視的對手,或許在拼個你死我活之前先喝上一杯,也不失為一樁能夠流傳後世的美談。
在今後的某個日子裡,面對那些滿眼閃爍著崇拜光芒的人,侃侃而談在殺掉教官之前,我還跟他一起喝了頓酒,而且是珍藏了多年的好久。
就好像華夏某個地區有傳統生了女孩要埋下一罈子黃酒,叫做女兒紅。
那麼殺死不共戴天仇人之前喝的,又該叫什麼?
一邊這樣想著,西蒙倒酒的速度不禁就變得慢了起來,想要儘可能多享受片刻這種美妙的憧憬。
「你應該知道我已經退隱了,我只想做一個普通的大學生,找個女朋友,學門手藝,之後像周圍很多人那樣為房子車子票子找份工作,或許還可以在過夠了二人世界之後再生個孩子。」樓雲一邊看著西蒙拿酒,嘴上不停。
「起碼你不在我的必殺名單上,只要你安心做的買賣,咱們可以這輩子都井水不犯河水。」總結性發言,聽口氣樓雲是在服軟,貌似很不願意跟西蒙為敵似的。
將濺在手指上的酒滴舔干,西蒙聽到這句話後撇了下嘴,眼睛裡的怒容卻是一閃而沒。
他知道這番話並不是服軟,甚至可以說是一種羞辱。
什麼叫不在必殺名單上?
意思是說我不欠你什麼,你已經收拾過我了,我也沒留下你親人朋友的命,所以你大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放過我?
你以為你是誰?
哦對,你是教官,華夏教官。
或許你有說這個話的資本,或許天底下的人都應該為沒上你那必殺名單而感到慶幸,甚至感謝上帝,感謝真主,感謝一切能感謝的,之後苟延殘喘的活著,不論你曾經對他做過什麼?
但那不是我,我是西蒙,屠夫西蒙!
這是西蒙此時內心一閃而過的憤怒咆哮,但他臉上卻還是笑容不變,甚至更加燦爛了幾分,轉過身端起兩隻盛滿了金黃色酒液的杯子,一步步走向樓雲。
「左還是右?」一手一個酒杯,口中說著好似小孩子似的玩笑。
「你以為我會以為你在酒里下毒?」樓雲沒有選擇,而是眼神玩味的盯著他,語氣中略帶嘲諷。
兩個以為,拗口的華夏語,西蒙則一如既往的倫敦腔。
像極了雞同鴨講。
洒然的笑了下,有些如釋重負做派的西蒙隨手將右手的酒杯遞向樓雲,等對方接過後自然轉身。
隨後,一抹艷紅便順著他剛剛移開的間隙,不帶半點停滯的悄然而至。
砰——
折迭椅應聲炸碎,是大口徑的狙擊槍。
誰說擺開陣勢明車明馬就一定要大開大合斗一場不能使陰招了?
真掰命起來有揚沙子踢褲襠的機會你不用?
誰又都不是聖人,而且面對的還是那個單挑根本沒有一絲機會戰勝的華夏教官。
就在紅芒閃現的同時,左手還握著的玻璃杯也同樣喀吧碎裂,不顧自己手掌被割出的傷口,西蒙握著一塊碎片就朝前方悍然划過。
半空中,雨水還在一點一滴的向下滑落,只是仿佛被加上了慢鏡頭。
不論是那穿透椅背的火熱子彈還是碎玻璃一掠而出的青光,都如同生鏽了的老舊機器,一點點緩慢的動著。
在這種幾乎近似於靜止的環境當中,唯有一道人影還在以正常的速度向上縱身,同時好整以暇的拿出那柄繳獲來的短弩,裝上塗有沾之立死毒藥的斷箭,扣動扳機。
噗噗——
甚至產生了音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