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7章：親情與選擇

  一時間，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心思各異，想著剛剛鄭肖苒那些話到底是想表達什麼意思？

  最後，還是鄭老爺子開口問：「女兒，你是不是對他還有感情？」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這句話本不應該由他這個父親問出口，不管女兒怎麼回答，這個問題都會讓女兒非常難堪。

  但這種情況下，他已經顧不上那麼多了，很想得到這個答案。

  做父親的誰又不想讓自己的孩子過上幸福的生活呢，尤其是自己這個女兒從小捧在手心裡，從沒有吃過苦，卻因為他們做親人的一點點失誤，而讓她在外面吃了十多年的苦，被人欺騙甚至是囚禁。

  當然，唯一讓他覺得欣慰的是，安成棟並沒有對女兒很苛刻。

  除了精神層面上的問題，女兒在物質上沒有受到任何虐待。

  他當然也希望女兒能夠真真正正的嫁出去，嫁給一個愛她的丈夫，擁有一個美滿的家庭。

  甚至，他曾經無數次的想過，如果當年帶女兒離家出走的那個人找過來。

  

  他該用怎樣的態度去面對？

  如今，當他真正面對這一幕的時候，卻覺得無論自己怎麼做都是錯的，無論怎麼選擇心裡都很不甘，又唯恐做出錯誤的選擇，再次傷害女兒。

  這大概就是愛之深，擔心的也會更多吧。

  鄭肖苒原本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聽到這個話以後又愣了半天，緩緩抬起頭，看向自己的父親。

  父親的眼睛裡很複雜，似乎包含了無數話想要跟她說，又怎麼也說不口出口。

  對那個人還有沒有感情，其實他也在思考這個問題。

  不自覺的，剛剛那個人的面孔又浮現自己的腦海中，十多年過去了，歲月仿佛對那人特別優待，從他身上沒有看出一丁點歲月的痕跡，依舊英姿瀟灑，帥氣的讓人一眼就能從人群中認出他的模樣。

  當他出現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刻，除了自己女兒以外，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了那人的存在。

  「爸，我不知道。」

  鄭老爺子聽到這句話以後，心裡咯噔一跳，不知道這三個字甚至要比女兒直接告訴他還有感情，來得更可怕！

  十多年過去了，甚至於在過去十多年裡，女兒的記憶里甚至早就已經將那個人忘記的一乾二淨，長期在藥物的腐蝕下，她的記憶混亂而又缺失。

  還是在最近這段時間一點一點找回了以前的記憶，就算這樣，也不敢保證，從小到大的記憶百分百的完整。

  可女兒依舊告訴他不確定對那人的感情，甚至在見到那人的第一時間情緒崩潰。

  這一切的一切都說明，女兒對那人情深意切，甚至於已經達到了女兒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境地。

  鄭老爺子張張嘴，很想將女兒罵醒。

  此刻的他很憤怒，很生氣，想大聲呵斥的女兒清醒一下，想一想這十多年來過的什麼生活，想一想安卿過的什麼生活，想一想那個人對鄭家所有人帶來了什麼傷害？

  因為當年的事情，妻子去世，女兒失蹤十多年，鄭家產業一落千丈。

  十多年的痛苦與折磨，全都因那人一人而起。

  如果現在讓老爺子輕輕鬆鬆的說一句原諒，絕不可能。

  但，面對親生女兒還有外孫女安卿，他又何嘗不希望兩人能得到一個完整的家庭，得到幸福美滿的生活？

  劇烈的矛盾之下，鄭老爺子覺得頭疼欲裂，身子晃了晃，眼前一黑，向後倒去。

  「姥爺！」

  「爸！」

  「老爺子！」

  所有人都沖了上去。

  幸虧安卿在之前就已經察覺到老爺子的不對勁，早就站在了不遠處，不動聲色的關注著老爺子的變化，第一時間扶住了老爺子的身子。

  「將人抬到沙發上平躺著，所有人都散開，給姥爺一個安靜的空間。」

  幸好，只是氣急攻心而導致的血氣上涌。

  沒一會兒的功夫，鄭老爺子緩緩睜開眼睛，看著泣不成聲的女兒和正抹著眼淚的兒子的孫子。

  老爺子擺擺手，表示自己沒什麼事兒。

  「爸，都是我不好，您別這樣，別嚇唬我。您放心，如果您不同意的話，我後半輩子都不會再跟那人見面。」鄭肖苒邊哭邊向老爺子保證。

  「閉嘴！我不同意，你哪怕不跟他見面，說明你打心眼裡想跟他見面是不是？」鄭老爺子似乎更生氣了，聲嘶力竭的呵斥女兒。

  鄭肖苒哭的不能自己，一時半會兒也根本理解不了父親到底想要什麼話，想聽什麼話，想要什麼結果。

  似乎無論她說什麼，老爺子都生氣，見父親又激動起來，她只能捂著嘴巴默默流淚，不敢再多說一個字。

  安卿彎著腰，湊到老爺子面前，一雙清冷的毛子瞅著他。

  「姥爺，十多年前。鄭家所有事，不是您的錯，所有的一切，您已經盡力了。如今，不論母親做任何選擇，都是她自己的事兒。」

  「年紀大了，就該多為自己考慮一些，都說兒女都是債，他們既然都已經這麼大了，就應該為自己的選擇負責任。如果您左右為難的話，不妨放手讓他們自己去走下去，畢竟無論如何都是自己的人生。」

  安卿的話過於冷靜，語氣平淡，不帶有一絲誘惑的波動，反而越讓鄭老爺子在她清冷的眸光下漸漸沉靜下來。

  過了會兒，老爺子才深深嘆了口氣，「你說的對，每個人都該為自己的人生負責任。我活了一輩子了，竟然還沒有你看的通透。其實，我之所以這麼憤怒，就是源自於內心的不甘心。我總是想，如果你的母親原諒那個男人，甚至和那人組成一個家庭，那麼這十多年來，鄭家所有人的痛苦與磨難又算什麼呢？你母親這十多年來的折磨又算什麼呢？尤其是你，孩子，所有這一切里你是最無辜的那一個。我一直覺得愧對於你，你的母親愧對於你，鄭家所有人愧對於你。」

  「那人，更不配做你的父親！」

  「孩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