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跟狗較勁的老太太

  安成棟想也沒想狠狠摔了杯子，沒了外人他再也不用忍，氣急敗壞的吼：「他算個什麼東西？不就是仗著家族有點勢力，就他這種乖張跋扈的性子，怪不得染了怪病呢！他活該！氣死老子了！簡直氣死老子了...」

  柳如煙優雅嫵媚地站在一旁，「老公，你消消氣，跟一個外人不值當的。」眼含無奈瞅著丈夫，像看一個永遠長不大的孩子。

  「這是怎麼了。」客廳內突然響起一道威嚴聲音。

  樓梯上下來一位老太太，她穿一身復古大紅色繡金線牡丹花的旗袍，因保養的好，除了眼角處有幾道並不清晰的皺紋外，膚色依舊白皙滑潤。

  她微皺眉，沒有笑容一步步自樓梯上走下，端莊而又威嚴。

  蘭鑫疾步走上前，低頭恭恭敬敬扶住老太太手臂。

  柳如煙看到來人，眼中快速划過一抹藏得極深的厭惡，含笑走上前，「母親，您怎麼下來了。」

  

  老太太一輩子高高在上慣了，那裡受得了看小輩的臉色，更何況讓她低聲下氣迎合人了，得知京都來人後，乾脆稱病沒出來見人。

  這會一出現就開口訓斥，「我一直教導你遇事要沉穩，多大點事讓你在這大呼小叫的，成何體統。」

  安成棟囁嚅兩下嘴唇，到底沒敢反駁母親。

  老太太眼神一轉落在柳氏身上，「還有你，閒站在一旁不知規勸丈夫，我教導你的都學到狗肚子裡去了？」

  老太太一輩子心直口快，從不知給人面子為何物。

  柳如煙快速低頭，遮住眼中情緒，低低道：「老太太教育的對，都是媳婦的錯。」

  在老太太眼中，自家兒子永遠都是對的，那怕犯了錯也是別人沒規勸好，外人的失誤。

  「哼！」

  「母親。」安成棟含笑上前，低聲輕喚，「您不是不舒坦嗎？怎麼下來了？」整個安家怕是只有他一人覺得自家母親是真病了。

  老太太忍不住瞪了兒子一眼。

  「娘。」安成棟笑容加深，換了個老太太最喜歡的稱呼，每次他一喊娘，老太太一準不生氣了，「您別生氣了，生氣容易起皺紋。」

  最注重保養的老太太聽了這咒她老的話，氣的她，「混帳東西，瞧瞧你，越大越不著調，歲數都長到狗肚子裡去了。」

  老太太這是跟狗較上勁了。

  挨了一頓臭罵的安成棟有點傻眼，不敢說話了。

  「奶奶。」安成琳含笑上前，抱住老太太一隻手臂，撒嬌，「我最美最溫柔最好的奶奶，您這一不開心，看都把父親母親嚇壞了。」

  老太太最愛的是兒子，孫女孫子是其次，更何況剛才一出口罵完兒子就後悔了，她一向注意維護兒子作為安家大家長的威嚴。

  「呵呵，你啊。」老太太順勢伸出一個手指頭點在孫女額頭上，嗔罵：「你就護著你那不成器的父母吧。」

  安成琳呵呵笑著摟緊了老太太胳膊。

  「行了，都坐吧，站的我眼暈。」

  柳如煙連忙上前接替了蘭鑫位置，扶老太太坐在沙發正位上。

  眾人落定後，老太太似乎才發現，屋子裡多了個人？

  她眯了眯眼，從頭到尾將安卿審視一番，「這位是？」

  「母親，正想跟您說呢。」安成棟向一直站在一旁的安卿招手，「卿兒，過來，快跟你祖母問好。」

  安卿還沒來得及應聲，就見老太太伸手摔了桌子上的茶杯。

  啪一聲響。

  格外刺耳，也驚了一屋子人。

  安成棟疑惑地瞧母親，總覺得老太太今兒個有些不正常，平日裡的大氣沉穩端莊溫和全都不見了。

  他下意識去瞧妻子。

  卻見妻子對他搖頭示意。

  他想了想，皺眉沒吭聲。

  一時間，屋內寂靜無聲。

  安卿噠噠噠踏著細高跟鞋上前，高跟鞋落地的聲音顯得格外明顯，她站在沙發不遠處，露出恰到好處的微笑，「您好。」

  老太太面色冷淡看不出情緒，語氣也淡淡的，「你是誰家的孩子？」

  「母親！」安成棟猛提高聲音，頗有些氣急敗壞，「她是我的親生女兒，您一直知道的。」

  「閉嘴！」老太太面無表情，直直看向安成棟，她眼白多黑眼球少，裡面沒有任何情緒。

  每當這個時候，安成棟都怕極了母親。

  「我在問她。」

  安卿勾了勾唇，眼神中划過一絲不耐，語氣不緊不慢，「我叫安卿，沒有父母，只有一個奶奶，不過...」

  她閉了閉眼，將裡面情緒逼退，「她老人家前段時間因病去世了。」

  昏迷一年，在醫院醒來時才發現早已物是人非。

  「安卿，你說什麼呢？」安成棟簡直不可置信，這是從女兒口中說出來的話嗎？什麼叫沒有父母？

  他是死人麼？

  「老公。」柳如煙伸手握住丈夫的手，看著安卿微皺眉，「卿兒，我知道你心裡有怨，可你也不能詛咒你父親啊，他聽了會傷心的。」

  傷心麼。

  安卿笑了笑，可能是吧。

  老太太一直盯著安卿的臉，似乎在審視她的一舉一動，「你這孩子，她的話可笑嗎？」

  安成棟握緊拳頭，他都快要被氣哭了，她還在笑，這心得多大啊。

  「你...」

  「實話而已。」安卿眼底漠然，嘴角勾了勾，笑，「我最近才知道，原來...我不是孤兒。」。

  一番話，讓安成棟徹底啞了聲音。

  安卿的身份見不得光，自出生後就被養在山裡，他也交代過人別告訴她真相，當時主要是怕這孩子多想，吵鬧著要回家找父母...

  老太太撇一眼安成棟，兒子是從自己肚子裡出來的，她最了解。

  脾氣大做事任性全憑心情不說，偏還耳根子軟，容易受人挑唆。

  「嗯，這也不怪你。」老太太語氣挺平和的，「畢竟沒人告訴過你這些事情。」

  其他人都驚疑地看老太太。

  這麼好說話，怪稀罕的。

  只有安成棟覺得，母親果然還是那個通情達理的母親。

  「不過呢，孩子，我得告訴你。」老太太一雙銳利的眼睛一直盯著安卿，「安家族譜上沒有你的名字。」

  她接過柳如煙遞過去的茶杯，喝一口潤利潤嗓子，話鋒一轉，「不過，既然你來投奔，安家人仁慈，可以給你個容身之所，養個人也花不了幾個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