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一意孤行
2025-02-01 02:53:42
作者: 江洋
第28章一意孤行
「整天占我便宜,以為我不敢打你啊?」林微嘴裡嚷嚷,但實則心裡怕得要死。直覺把這男人惹毛了,下場有可能會更悽慘。
她連忙向側邊想逃,但打不開車門,只有被困在車裡與他對峙的份。車內實在不是適合格鬥的地方。這近身肉搏,又是越是不要臉,贏的機率越是高。
林微看似兇狠,聶皓天卻兩下便把她緊緊的抱住。她臉色通紅,心兒狂跳,腦海里不知是什麼東西把她擾亂得很煩躁:「聶皓天,你滾,我討厭你,討厭死你……」
「討厭我?」他驟然鬆開抓住她的手,坐得直直的很悠閒:「明天的跳傘訓練,你確定你能通過?」
話題突然就轉正經,林微充血的腦子緩了一緩。
跳傘?訓練?首長,你是準備和我聊這事的?你現在這麼勾魂的瞧著我,是打算幫我?
跳傘能不能順利蒙過去,關鍵就在此一舉。既然關係到自己的生死存亡,林微怎麼被欺負都顧不得了,唇抿得可憐巴巴的:「首長,我畏高,我可不可以不跳?」
「……嗯。」他摟了摟她的肩膊,溫柔得像是默許。
「謝謝!」她歡跳著,推開他的摟抱在座位上坐得穩穩的。
他微笑著:「有條件的。」
「潛規則?不要了吧?首長你這麼年輕俊美,姑娘我這麼野蠻任性,怎麼能把你的男人幸福葬送在我的手上呢?」她以手指輕輕的抹著他的胸口作安撫:「別糟蹋自己啊?」
他捉住了那只在自己胸前亂拍的手,收起笑意,眼神前所未有的認真:「不找金天方了吧!」
「啊?不行,絕對、不行。」她扭過臉去。
他有點惱:「一定要找姓金的?那就跳傘吧!」
「可是我畏高,」
「可是你要找男朋友!」
「……」
聶皓天把車子開出軍區後,竟然到達東區一座人跡罕至的山頭。這一片區的前山已開發成名風景區,但是後山因為更陡峭隱秘,因此還處於完全封閉狀態。
但當車子開進深山谷底,林微卻發現有哨站和士兵守護。
「這裡是我們軍區一個隱秘的軍事集合點,承擔一些秘密訓練任務和軍事研究工作。」
「哦。」
林微傻傻的點頭,側臉欣賞沿途的山間風光。正是盛夏,艷陽似火,陽光鋪滿山間林木,金黃的樹頂下,那鬱鬱蔥蔥的森林間,卻沒有半分陽光透進來的影子,顯出一種幽深淡泊的原始冷感。
車子在前面停下,她跟隨聶皓天下車。剛打開車門,便聞得一陣強烈的水聲,抬頭正對著她,一簾瀑布從山澗順流而下,落在青墨色的平潭,陽光從側邊樹隙處射進來,與剛落到巨石的水柱折射出一道亮麗的彩虹。
「嘩,好漂亮。」林微歡叫著撲到潭邊,伸手入潭,潭水清盈碧綠,沁涼舒爽。清可見底的靜水,照見聶皓天從後漸近的身姿。
她一向都覺得他的眼睛極美,卻又一直找不到合適的詞語來形容他黑瞳里的幽深清洌,如今這一潭碧水,竟然就似他那波光微漾時的黑瞳。外表平靜清洌,內里卻熱潮暗涌。
「你想跳下去游個泳?」池水影著的男人在陽光的波影里輕笑,若近若遠:「但是你今天得跳傘。」
「什麼?跳傘?」林微一腦子旖旎的夢想瞬間「吱呀」一聲飛走了,林間傳來鳥啼,她咬牙怒道:「這麼浪漫的地方,你不是應該抱著女人柔情密意、三生有幸的嗎?你丫的跳什麼掃興的傘?」
「我保證,跳傘比游泳更刺激更浪漫。」他拉她起來,手指托起她的下巴,眼裡笑意很濃:「明天完成跳傘任務,我任你魚肉,親愛的。」
一聲「親愛的」,異常肉麻。要是平時她一定會明白,她和他的上下級關係實在不適宜用上這麼親昵的稱呼。但是今天,她沒法去計較。
她實在是聽到「跳傘」兩個字就頭皮發麻,她對高山天空的畏懼,淹沒了她這一段日子以來強撐出來的全部勇氣。
她哆嗦的靠過去,差點貼到他的胸膛,指尖勾著他的薄薄風衣的袖子搖:「人家畏高,不學跳傘行不行?嗯……」
她已經非常低聲下氣了,還是極嫵媚地低聲下氣,但是他卻斬釘截鐵的兩個字:「不行。」
「喂,我為什麼一定要學跳傘?」軟的不行來硬的。
「因為你是一個特種兵。」他給她也套上一件薄薄的外套,外套是防水的料子,極輕盈,林微一看便知道這是跳傘的特殊裝備。
她抗拒的扯外套想脫掉,他卻瞪著她:「林微,這是命令。」
「什麼屁命令。我從來沒把你當首長。」
「我從來都是你的首長,不管你當不當。」他把她扯到一側懸崖,把她送上崖壁攀爬:「爬上去。」
懸崖上有一些坑坑窪窪,可以支持攀爬,想來是多年來士兵們訓練的成果。
她爬到高處的目的,就是為了往下跳?往下跳的結果就是:要麼摔死要麼嚇死?
明知道上到崖頂相當於送死,所以林微磨磨蹭蹭的就是不肯上去。
聶皓天卻在下摟著她的腰:「上去。」
「不,我怕。」
「這樣還怕?」他摟她腰際的手突然向下滑,托著她的臀部向上一頂,還順手一捏。
「喂,不要臉。」她又被揩油,又羞又急,不得不順著他的力度往上攀,為了逃脫他那緊貼追身的手掌,她還爬得像個猴子一樣飛快。
她在特種兵訓練了兩周,現在攀爬這種懸崖已變成小菜一碟。只一會兒,兩個人便上到高點。
平坦的石質崖頂,後面的原始林木之外,一處平坦的巨石台上,擺放著跳傘的用具。
林微站在空蕩蕩的平台處,北風像是從天空盡頭吹過來,刮在她的耳邊發出的「嗖嗖」的風聲,活像她心底的哀嚎。
「聶皓天,我不行的……」林微腳步顫抖的往林子邊上退,爭取離崖壁更遠,聶皓天卻把她摟過來,半拖半拉的把她拖到崖邊。
站在崖邊,她抗拒的閉上眼睛。他扶著她一步的挪到邊沿:「238,張開眼睛。」
「我不,我害怕。」
突然颮高的莊嚴的軍號聲:「你是一個特種兵,238,這是命令……」
她當特種兵久了,對首長這句「這是命令」也有了一種反射性的順從,一張開眼睛,腳邊恍有雲彩浮動,山谷幽深黑暗,參天巨樹如今卻像一棵小草般渺小,從高向下的巨大落差瞬間抓緊了她的咽喉:「啊……」
她驚懼的大叫,顫抖的撲進他的懷裡。她圈在他腰間的手指勒得像一條烙鐵:「我怕,聶皓天,我怕……」
「真的這麼怕?」他對她的反應著實意外。
特種兵的新兵營,人人都受過這方面的訓練,只她未曾接觸過。他其實並不擔心她的不能勝任,畢竟她膽大包天。
只是覺得訓練一下她,當買一個保險。卻不想,她會抗拒得這麼厲害。
林微把聶皓天摟得緊緊的,整個人像風中瑟縮的落葉般在他的懷裡顫抖不止,那樣嬌憐的哀求:「不要,求你不要,我怕……」
她連張開眼睛都不敢,還提什麼往下跳?但這是必須完成的任務,要完成明天的訓練,要成為一個合格的特種兵,她必須克服。
他把傘包掛在自己的背上,把她緊緊的與自己縛緊,在她的耳邊細細的說:「不要怕,你有我。」
「我不要,我誰都不要。我不要……」她閉著眼睛瘋了一般的吼,想要推開他逃出,但卻又本能的覺得,他的懷抱是唯一安全的依靠。
她偎在他懷裡的臉用力的向他的胸膛鑽,像是巴不得把自己整個人擠到他的身體裡似的。這一種感覺如此劇烈,她是如此的需要和信任他。
他差一點就心軟,想要就這般站在這高高的山頭,抱緊她看彩霞滿天、綠葉蒼穹。其實人生有這麼多的路,這麼多相處相守的方式,他為什麼一定要逼她?
「聶皓天,不要逼我,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為什麼一定要逼她?
這個疑問只在聶皓天的腦里盤旋一刻,下一刻他便毫不猶豫的縱身一躍。
風聲夾著她的驚呼響在耳際,獵動的衣襟,懷裡與他緊密相擁的人兒,那讓他曾經無限迷戀的高山險峰、藍天白雲,在他的心間無限渺小。
他微笑在她的耳邊柔聲道:「微微,張開眼睛。看一看藍天白雲,山谷瀑布,看一眼你腳下的土地……」
「我不,不要……」她瑟縮著偎緊他,不能腳踏實地的凌空飛翔,於她沒有半分的浪漫,除了心靈里的恐懼,她的腦海一片蒼白。
「林微……如果傘包沒有正常打開,以這把刀子切斷……」
只是短暫的騰空滑翔,他和她重新踏足這片土地。降落傘包的力量把他們拽向後,他穩穩的扶住她欲倒的身子,皺眉看著臉色蒼白的她。
「你怎麼樣?」
林微煞白的臉色、茫然無神的眸子,唇色蒼白,唇瓣顫抖,一直抿緊的嘴巴,不言不語。
她良久才推開聶皓天,看他把傘包收拾好,背著背囊摟著她走。她無法明白,她這樣的哀求,他為什麼還要一意孤行的往下跳?
她更無法明白,她曾經那麼努力的逃脫,他為什麼還要一味強求她入伍。
成為一個特種兵,成為一個會跳傘的特種兵,這何時曾經是她的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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