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遊戲競技> 後宮琳妃傳> 第六十一章 巫山除卻不是雲(1)

第六十一章 巫山除卻不是雲(1)

2025-01-31 14:41:57 作者: 馬小丁

  第六十一章

  

  巫山除卻不是雲(1)

  周氏死後,一切名位、榮華都煙消雲散,恰如一盆冰水被猛的潑入沸騰的熱油中,一眾爭風吃醋的妃嬪都停息下來,只思索著、觀望著,靜靜品味周氏冷清的後事所蘊含的深意。

  然而,激起新一輪爭議與譁然的卻是承明宮李氏的突然晉封。

  乾元二年四月初十,容華李氏晉為正三品良貴嬪,一時間風頭無兩、榮寵無雙,連孕中的如貴嬪都卻不過情面、不得不親往承明宮道賀。

  「理順習善曰良,小心敬事曰良。」瑤光殿內,恂貴嬪尖刻地一笑,望著安然端坐於鳳座之上的朱宜修道,「皇上說得這樣含蓄,只是何人不知,良貴嬪的『良』字,不過是贊她容貌出挑罷了。」

  安小儀掩口笑道:「這幾日,如貴嬪娘娘仿佛憔悴了不少,也是,良貴嬪娘娘的封號是她進宮當日,皇上親自擬的,恂貴嬪娘娘的封號也是皇上用心擇選的,只她如貴嬪的封號是太后娘娘賜下的,親疏輕重自然有別。眼下呢,如貴嬪安胎,本想著順利產子晉為九嬪,如今連良貴嬪都與她平起平坐,她自然憂心焦慮、忐忑不安了。」

  朱宜修低咳一聲,安小儀忙道:「貴妃娘娘的身子還是不大好麼?」

  朱宜修以手支頤,露出幾許疲憊:「自從前頭查周氏的事情開始,身子就不大爽快。」

  恂貴嬪忙道:「貴妃娘娘操持後宮瑣事,也請好好保養才是。」

  朱宜修淡淡瞥了恂貴嬪一眼,徐徐道:「背地裡的牢騷話說一說也就過去了,同為天子妃嬪,本宮不求你們親如姐妹,至少也得和睦共處,低頭不見抬頭見的,言語行為之間不要失了分寸。女人間容易因嫉生恨,再如何不平,也得先看一看周氏的下場。」

  恂貴嬪與安小儀忙起身道:「謹遵貴妃娘娘教誨。」

  頤寧宮,朱成璧正立於景泰藍魚藻紋大缸一側,看著幾隻蝶尾金魚在碧綠的水草之間嬉戲,粉白的魚尾逶迤展開,仿若幾隻在絨柏枝葉間穿梭的白蝴蝶,分外有趣。

  奕渮微露得意之色,笑道:「這幾隻蝶尾金魚是我方才在雅物軒看到的,就問那兒的掌柜要了來。」

  朱成璧撒入一勺七彩魚食,聞言掌不住笑道:「也就只有你才這樣霸道,別人養得好好的,偏你要硬生生奪來。」

  「這金魚的確是難得一見的品種,且看那魚尾上的橙色條紋,顏色又亮,紋路又好看。」竹息笑著遞過一方潔白的帕子給朱成璧揩手,揚唇笑道,「這金魚落在雅物軒也是俗了,放到頤寧宮來才是真正的價值,攝政王用心良苦,只為博得太后娘娘一笑呢!」

  朱成璧微微發赧,半是嗔怪半是斥道:「怎麼這樣輕嘴薄舌的,哪裡還有掌事女官的樣子!」

  奕渮卻撫掌大笑:「說得好!本王就喜歡這樣的話!」話音未落,奕渮解下腰間佩著的一枚白玉佩拋入竹息手中,「這個就當是本王賞你的。」

  竹息屈膝笑道:「多謝攝政王!」

  待到竹息笑盈盈地出了殿,朱成璧取過一盞太平猴魁遞到奕渮手裡:「知道你喜歡太平猴魁,一早就泡好了。話說,察哈術與墨蘭均安置在平州,察哈術也封了平州侯。按理說,應該是悠然陶然地過日子的,怎的最近哀家聽到一些流言,仿佛平州侯夫婦整日的以淚洗面、惶惶不安?」

  奕渮微微啜茗,淡淡道:「雕欄畫棟應猶在,只是朱顏改。亡國之君,身在異國他鄉,自然日日夜夜惶恐不安了。」

  朱成璧展一盞寬廣的蝶袖,在奕渮身側坐下:「只怕是你坑殺金都四萬兵卒才叫平州侯惶惶不可終日的吧?」

  奕渮撇一撇嘴道:「兵卒是兵卒,皇室是皇室,我又不是天性嗜屠戮之人,更不會引刃於平州侯之身,他們又何須惶恐?」

  「你自然不是,但是外人傳起來,就認為你是。」朱成璧攏一攏髮鬢的幾縷碎發,溫和道,「我大周是泱泱大國,不該言而無信,更應寬待降國君臣。既然他們心存疑慮擔憂,那哀家就迎他們的三公主入宮,更要尊以貴嬪之位以示隆重,如此一來,他們自然能夠放心。」

  奕渮沉吟片刻道:「這樣也好。」須臾又道,「前些日子,常在周氏在冷宮服毒自盡了?」

  朱成璧柳眉一揚,只望著畫梁下懸著的幾隻鍍金香球,鏤刻著繁麗花紋的球體金輝銀爍,映著篩進殿內的和煦日光有奪目的晶瑩。那香球中巧妙地嵌入圓缽與圓環,一壁噴芳吐麝,一壁緩緩平轉,有襲襲香氳在堂中彌盪縈紆。

  朱成璧輕啟朱唇,緩緩吐出幾個字:「她謀害予澤,罪不可赦。」

  奕渮握著朱成璧的手,柔聲勸道:「即便這樣,你怎的將陶夫人降為了肅寧府夫人?難道此事與她有所聯繫?周氏身處深宮,本就極難與陶夫人來往,更何況你也不喜歡陶夫人入宮,只怕她們要見一面比登天還難。我聽宮人們私下裡議論著,說你總是不待見皇后,此番陶夫人品階下降,也有著這樣一層緣故?」

  朱成璧心裡一酸,幾乎要將小產的原因和盤托出,轉眸卻望見殿外桃李芳菲,心中的酸楚終究只化為輕輕一嘆:「我是不喜歡朱柔則,看到她,總是想起舒貴妃。」

  奕渮起身將朱成璧擁入懷中,吻一吻她光潔的額頭,笑道:「皇后雖然不得你心意,但也不能明著給她吃掛落,到底宮人們的眼睛雪亮著,只怕這樣傳出去,叫外頭的以為你們婆媳不和,就不好了。」

  朱成璧斜斜靠在奕渮懷中,髮鬢的一支雙鳳銜珠金步搖垂下的金串珠安靜地臥在耳後,串珠的末尾有一顆紅寶石,一開始還是冰冰涼涼的,時間久了,就溫暖起來,仿佛與肌膚融為一體。

  「你今日為何要偏幫著朱柔則?」朱成璧不依不饒道。

  「也不是偏幫,只是我方才入宮,看見皇上與皇后在倚梅園裡栽種梅樹,春光那樣好,偌大的園子裡只有他們二人,皇后起身的時候,皇上見她額上有汗,握著帕子為她拭了。這樣的情景,璧兒是否覺得眼熟?」

  聽著奕渮溫柔安詳的聲音,朱成璧心中一動,抬眸看去,正對上奕渮烏黑的瞳仁,心下一暖:「溫和從容,歲月靜好。」

  奕渮唇角輕揚,有溫潤的弧度,連帶著青色的下巴都柔和起來:「所謂歲月靜好,或許當如是作解。你就當我今日是憐惜小兒女情懷吧。」

  朱成璧莞爾一笑,緊緊靠在奕渮懷裡,懷中疏落的茶香在鼻息周圍縈繞,叫人心安:「我明白你的意思,陶氏……且就當懲罰她幾日,等到朱柔則有孕那一日,我再復了她的品階便是。」

  城南朱府後院,大捧大捧的梨花綻放如雪如雲,臨風葉動,響聲悅耳,更有清甜的香氣浮動,叫人身心舒然。

  

  朱祈禎揮筆落墨,孫傳宗在一側靜靜看著,那八仙石桌上的四尺丹宣紙薄如蟬翼白如初雪,留下四言絕句:「一賦梨花築夢奇,千枝萬朵滿竹籬。冰心雪魄芊芊立,大美無聲百態宜。」

  「『冰心雪魄』這四個字最是絕妙。」木棉以纏臂金挽住長袖,輕輕接過狼毫毛筆,溫婉笑道,「妾身不才,恐怕入不得大人的眼睛,不若讓夫人先寫一首。」

  邱藝澄一怔,只能依言接過毛筆道:「木棉姐姐又何須推辭?你素來精通詩文,倒是顯得本夫人一竅不通了。」

  朱祈禎忙笑道:「無非是看著梨花開得好,隨便吟誦幾句罷了,咱們又不是文縐縐的書生,不必斟詞酌句。」

  邱藝澄聞言方含了一絲笑意,沉吟片刻,揮毫書寫。

  「二賦梨花淡月隨,天真爛漫彩雲追。小桃難比芙蓉玉,粉蝶憐香幾度回。」朱祈禎撫掌一笑,「夫人寫得很好。」

  木棉淺淺一笑:「粉蝶憐香幾度回,粉蝶醉心於梨香,好比夫人痴情於大人,妾身也頗為動容。」

  邱藝澄微微一嗤:「木棉,到你了。」

  「三賦梨花在水湄,青蕪占盡好風吹。滿頭銀鈿插香雪,卻教潘妃玉面垂。」孫傳宗默然一嘆,「能讓潘妃這樣姿容嬌艷的女子垂下玉面,可不是梨花占盡天地秀色了?」

  木棉緩緩擱下狼毫毛筆,似觸動心事,須臾只道:「梨花占盡秀色,也不過一月的功夫就委落於地,潘妃傾城之姿,也終有一日會香消玉殞,各有各的可憐罷了。」

  孫傳宗淡然接過毛筆,凝神深思,片刻後寫下:「四賦梨花恩義持,一生清白心自知。常依澹泊春光下,我願相隨久長時。」

  「孫大人詞句含酸啊。」邱藝澄揚眸一笑,「想必是有心上人了。」

  孫傳宗低咳一聲:「附庸風雅罷了,夫人莫要取笑。」

  木棉凝眸細看,不覺咦了一聲道:「孫大人的字與我家大人真是極難分別……」

  「當初傳宗初到驍騎營,是我手把手教他練字的。」朱祈禎微微一笑,迎上孫傳宗的眸光,坦然道,「所以才會這樣相像。」

  !!


關閉
📢 更多更快連載小說:點擊訪問思兔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