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偷溜遊玩

  「誰知道呢！」羅煞含糊其辭地答，目光依舊緊盯蕭徹與蕭煦。

  兩人同時開弓，同時發箭，又同時逼近那隻鷹。卻在此時，蕭徹的箭突然轉了個方向，將蕭煦的箭射下，最後直插蒼鷹的咽喉。

  箭法之精準讓羅煞拍手叫好，不禁朝徐徐掉落在地的鷹奔去，後蹲在地上審視一番，才道：「一箭斃命，王爺箭法之精準可不是一般人能比擬的。

  但見蕭煦臉上的肌肉抽了抽，仍舊賠著笑道：「晉王殿下的箭法確實無人能敵，本王自嘆不如。」

  蕭徹不說話，唇邊掛著逸雅迷人的笑凝視著羅煞，仿佛看出了她與蕭煦之間的暗潮洶湧。他牽過一匹馬，翻身躍上朝羅煞奔來，最後向她伸出手，道：「走，陪本王跑幾圈。」

  沒有猶豫，羅煞伸出了手，與其在這兒與討人厭的蕭煦待在一處，還不如策馬於草原，放歌於天地之間來得安逸。

  山川秀麗多嬌，秋意寄情蜜意，天角孤雲渺渺。

  蕭徹將羅煞護在他那強而有力的臂彎之中，飛奔於這片鬱郁草叢，速度很快，風拍打在羅煞的雙頰上，幾乎睜不開眼睛。

  只聽得蕭徹大聲問：「你與蕭煦有過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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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喜歡他，太假。」

  蕭徹又道：「你原先不是挺喜歡他的，或者還在為剛才那無心一箭而生氣？」

  「是呀。」羅煞無奈地承認下來。

  蕭徹一陣輕笑，道：「那只是一個意外，你與他素來沒有交往怎麼可能有意加害於你。」

  聽到他這句話，羅煞沒有再說話，只是在心中嘆息。羅煞不知道蕭徹這時候是真傻還是裝傻，皇位是一個多麼值得人垂涎的，難不成他就這樣放棄了？

  也不知跑了多久，蕭徹終於將馬停了下來。置身於漫腰的蘆葦之中，仰望默默碧天，白雲千載，雁過無痕，千山腹。

  今日，將沉積於心中許久不得而釋的沉重一掃而空，呼吸著屬於天地間最清新最乾淨的空氣，羅煞心暢快。

  「見到你臉上再沒有憂鬱之氣，我更確定攜你出獵之舉是正確的。」蕭徹笑著躺入蘆葦中。

  羅煞也在他身邊坐下來，側首望著他一臉欣慰之色，心中除了感激仍是感激。

  「真的很開心，這，才是我一直想追尋的日子。」雙手抱膝，睇著隨風擺動的蘆葦，她緩緩道：「為什麼你從來不問我為什麼想要提出來狩獵？」

  「我在等，等你主動告訴我原因。」蕭徹的笑容仍舊在臉上，羅煞才發現，他在她面前，似乎一直都保持著這個暖暖而寵溺的笑容，只為她一人而笑。

  羅煞沉默半晌，天地間唯剩下風聲，最終她緩緩地開口：「清寧她，不幸福。」

  「這我知道。清寧那丫頭，她喜歡的是皇甫瑾吧？」蕭徹一翻身，雙臂抱住羅煞，聲音低沉讓人聽不出情緒。

  羅煞往蕭徹懷裡拱了拱，換了個舒適的姿勢，道：「是，清寧一直想要嫁給皇甫瑾，成為大燕的太子妃。只是，怎麼沒有想到，皇上會把清寧賜給藍齊洛。清寧，不是皇上最疼愛的公主麼？」

  「難道不知無情帝王家？皇宮中的女子，婚姻都不是自己能夠決定的。哪怕清寧是父皇心中瑰寶，到了必要的時候，賜婚是難免的。」

  羅煞仰起頭，看著蕭徹充滿憂鬱的眸子，道：「就如當初你選擇了楚晚晴作為你的晉王妃一樣是麼？也是一樣的無奈麼？」

  「那不一樣。」蕭徹緊了緊抱住羅煞的手臂，道：「當初選擇楚晚晴，是因為父皇需要我這麼做，母后也希望我這麼做。」

  羅煞聽著蕭徹的解釋沒有落淚，只是木然地注視遠方，將藏在心中的話吐出，真得輕鬆了許多。

  羅煞突然想到一事，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羅煞亦是兒臣心之所愛。』這樣傻的話，也不知道當初是誰說的。」

  「你怎麼會知道？好呀，你竟敢笑我！」蕭徹佯怒，懲罰性地在羅煞唇上狠狠一啄。

  「我知道，你一直想過平凡的日子，我給不起。但是我能陪你坐起望旭日東升賞朝暉漫天，臥倚觀落日徐徐睇晚霞映空。閒暇時微服出巡，走遍山川，俯看錦繡山澗，吟唱九歌。這一切的一切我都能給你。」他的聲音如一股春日暖風吹進羅煞的心，他說的話……真的讓她好生嚮往，但是，她真的能擁有這些嗎？

  她可以在蕭徹身上尋找一個溫暖的港灣，在蕭徹身上尋找自己的歸屬，終老一生。但是，真的可以嗎？或許真的可以吧。

  後來，彼此都沒有說話，蕭徹緊緊地擁著羅煞，羅煞靠在他懷中聽他強勁有力的心跳，直到晚霞映紅了天際，落日沉入了地面，百騎們匆匆找尋而來，蕭徹才放開了羅煞。

  羅煞望著藍齊洛與蕭煦異樣地目光有些尷尬，他們倆也未多說一語，恭敬地將他們迎回主帳。

  蕭徹走在最前邊，羅煞默默地跟隨其後。一路上，誰都沒有說一句話，安靜得出奇。

  夜晚，百騎圍在篝火前烤著獵來的羊、兔，哼唱著軍歌，好不熱鬧。蕭徹也與他們同坐共食。羅煞和昭瑰公主沒有吃任何東西便躺在軍帳內，不參與他們的熱鬧。帳內漆黑一片，羅煞睜著眼睛想著數個時宸前的一幕幕，心神異常亂。

  躺在軍帳中昭瑰公主聽見一陣腳步聲傳來，似乎猜到是誰來了，她立刻閉上雙目，假裝酣睡。直到腳步聲逐漸逼近，最後在床側停住步伐。昭瑰公主緊張得竟屏住了呼吸，希望他能快些離開。

  一陣輕笑傳來：「憋了這麼久不難受？」

  聽他這樣一說，昭瑰公主用力吐出一口氣，睜開眼睛正對上一雙暗夜淒魅的瞳。如今的她面對藍齊洛竟然會緊張，與他相識這麼久從來不會有緊張之感，今日卻油然而生。

  昭瑰公主支起身子，不自然地輕笑：「外面那麼熱鬧，怎麼不多待會兒？」

  「你不在，沒意思。」藍齊洛在床榻邊坐下，問：「你在躲我嗎？」

  昭瑰公主的聲音猛然提高：「我幹嘛要躲你啊！」

  「那就要問你了。」藍齊洛笑著拾起昭瑰公主鬢間的一縷秀髮放在手中把玩。

  昭瑰公主羞憤，搶回藍齊洛手中自己的秀髮，道：「我才沒有躲著你。」

  

  看著昭瑰公主如同一直炸毛了的小野貓，藍齊洛低低地笑了起來：「晉王殿下和王妃想要溜出去玩玩兒，咱們也去好不好？」

  「去哪兒玩兒啊？若是咱們就這樣偷跑出去，父皇不會怪罪咱們吧。」昭瑰公主被說得有些心動，但是還是有些擔心。

  藍齊洛撇了撇嘴：「你只管說，想不想出去玩兒就好了，其他的不用擔心。」

  「想！」昭瑰公主露出一口白牙。

  直到深夜寂寂，外邊只剩下幾小隊巡邏的士兵後，他們才偷溜出帳，與蕭徹和昭瑰公主會合，騎馬奔騰在黑夜之中。

  天邊的星星閃爍如鑽，蕭徹緊摟著羅煞同乘一馬，藍齊洛緊摟著昭瑰公主同乘一馬。

  靠在藍齊洛懷中昭瑰公主才發覺是這樣安心。

  四個人在精心打扮之下，成為一對年近四十的普通中年夫婦和一對普通的青年夫婦。一路上，羅煞不停以母親的口氣喚藍齊洛為「洛兒」，惹得蕭徹和昭瑰公主一陣爆笑，藍齊洛卻是擺著一張臭臉。羅煞卻依舊我行我素地喚他為「洛兒」，他就乾脆無視。

  連日來的奔波，蕭徹和藍齊洛的體力倒是充沛，羅煞和昭瑰公主卻是累壞了，全身的骨頭幾乎要散了。蕭徹和藍齊洛看她們可憐兮兮的，便在一間客棧內包下兩間上房，供他們落腳。

  夜裡，街道很是熱鬧，熙攘的人群漫步在空曠寬敞的大道上顯得有些擁擠。羅煞和昭瑰公主孩子氣地吵著要下去湊湊熱鬧。

  藍齊洛寵溺地握著昭瑰公主的手便步出客棧。與他緊握著的手傳來陣陣溫暖，先前有些僵硬，後想起他們現在扮演的是對夫妻，昭瑰公主自然而然地放鬆了自己。與他漫步在人群中，像極了一對恩愛的夫妻。

  大道兩旁掛著的紅紅的燈籠照亮了街道，他們四個人分散了開，羅煞帶著蕭徹去買好吃的，昭瑰公主拉著藍齊洛走到一個多人圍繞之處，許多老少男女皆撐頭思考著燈謎。由他們口中得知，猜對燈謎即可得到獎勵，昭瑰公主的興趣大起，與藍齊洛共猜燈謎。

  一位手持燈籠的掌柜開始出題：「第一題『日落星出月當頭』，打一個詞。」

  昭瑰公主立刻有了答案，聲音還未發出，就聽一個清脆的女聲搶先道：「星去日，當頭月，正是『生肖』二字。」

  眾人聽罷立刻點頭，恍然大悟。

  「這位姑娘答得不錯。第二題『殘陽如血』，打一種花卉。」

  昭瑰公主又想開口，方才那位姑娘又搶先了一步：「晚來紅。」

  「姑娘又答對了。第三題『一見鍾情』，打五唐句。」

  即便昭瑰公主性子再柔和，此刻也是動了怒。為了避免她再次搶先，昭瑰公主想都沒想便脫口而出道：「相看兩不厭。」但是這次卻是與那名女子同時脫口而出，聲音夾雜在一起格外響亮。

  眾人皆拍手叫好，昭瑰公主側首凝望那位姑娘，臉色慘然一變，險些站不住腳。她……不正是鄭素萱嘛，她怎麼會在這兒？如果說她在這兒的話，那睿王……

  昭瑰公主連忙拉著藍齊洛想避開，鄭素萱卻上前攔住了他們二人：「姑娘，沒想到你也挺有才學的，真人不露相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