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葬禮的頓悟（大結局）

  暑假期間的q大，除了認真準備考研的學生，空蕩蕩的，我曾幾次去q大晃蕩，卻誰都沒有見到，池辰亦指不定早就離開了，我現在是亡羊補牢為時晚矣。

  林又安只是扯裂了傷口，本身不是大事，我卻還讓他在醫院裡呆著，一直到身體完全好了才出院。

  林又安恢復了上班的節奏，而我則和小水一起愉快地過暑假。

  想到和桑陌有很久沒有見了，那天我和林又安打了一聲招呼就去了a市，林又安看我的眼神都是詢問，我只是一笑。

  「a市的燒雞很好吃，回來給你帶幾個。」我的這句話讓林又安的嘴角上揚起來，果然是個好哄的孩子。

  到了a市，我直接去了桑陌家，桑陌和解之黎住在東區的高檔小區，桑氏夫婦不想跟著他們同住，還是在燕園小區。

  「怎麼就你一個人，極品學長呢？」我帶著小水到桑陌家的時候，桑陌一個人在看電影，是經年的老片，張智霖版本的《陸小鳳傳奇》。

  「他不是給你騰地方麼？」我是提前給桑陌打了招呼，但是並不是讓解之黎離開啊，喂！

  「小水真的越長越漂亮啦~」桑陌抱著小水就捨不得鬆手了，我在一邊得意：「你也不看看是誰生的？」

  

  「陌陌阿姨，小弟弟呢？」小水其實對於桑陌家的小寶寶更有興趣，桑陌給小水指了一個方向，我對著小水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小水那鬼機靈心領神會，點點頭就去看小弟弟了。

  「我準備給我們家小寶起名叫小火。」桑陌看著小水的小小身影，扭頭對我說話，我撅嘴：「陌陌你是故意的吧，不知道有個詞叫水火不容麼？」

  「黃欣欣你還真的是當輔導員的人了，連這麼高深的成語都會用了？」桑陌樂此不疲地調戲我。

  「本輔導員不和你一般見識。」我嘗了一口桑陌家的茶水，那味道有點熟悉，只是我一時想不出來。

  「你再裝，我讓你裝？」桑陌又開始撓我的癢，兩個人笑著倒在床上。

  「陌陌，上次和你通過電話之後，我去q大校園逛過許多次，但是一次都沒有見到池池……」兩個人胡鬧一通後，我說到了池辰亦，懷念到落淚。

  「欣欣，我現在告訴你一件事，你聽了之後，不要難過……」桑陌伸手擦我臉頰上的淚，我聽她的話，心裡猛然一陣跳動，那個「好」字半天都說不出口。

  「我聽之黎說，池辰亦不去找你，是因為你們兩個人是遠房表親。那天之黎陪著池辰亦喝酒，後來池阿姨就過去了，一杯酒就潑在池辰亦的臉上，說你是他的遠房表妹，讓他斷了念想……」桑陌所有的話我都聽不進去，這個秘密我一直瞞著，我不想我們兩個人最後是因為這件事而掰的，但是最後卻都是徒勞。

  「欣欣，你傻笑什麼，不是被這個消息給嚇傻了吧？」桑陌的手在我眼前晃來晃去的，我沒有忍住抓住了她的手：「那現在池辰亦在哪兒，他還在a市麼？」

  「我聽之黎說他去了外地，好像是帝都吧，你要是想……」我的手輕輕按住桑陌的唇：「早早我就做出了選擇，從我到q市的那一刻起，我們就再無可能了，我只是想要見他一面而已……」

  兩個人默契地沒有再談池辰亦這個話題，我對桑陌的新婚生活很感興趣，桑陌不一會兒就紅了臉：「黃欣欣，你個女流、氓，我們還能聊下去麼？」<？」我眨巴眼睛的那會兒，小水從桑家小寶的房間裡出來了，床有點高，小水蹦了好幾次再撲到床上。

  「小弟弟可愛麼？」我捏捏小水的臉蛋，小水連忙點頭：「小弟弟好萌好可愛~」

  桑陌很驕傲地看了我一眼，我抱著小水下了床，跟著桑陌去看小寶。

  桑家小寶安安靜靜地睡著，粉嫩的小臉，眼睛閉著但是那長長的睫毛已經足夠加分，鼻子小小的，唇是薔薇般，真的是個粉雕玉琢的一個人兒，唯一怪異的地方是那嘴邊的兩撇小鬍子……

  「小水你個淘氣鬼~」不用說那一定就是小水的傑作，桑陌也頗有點苦笑不得。

  小水雖然在a市呆了兩年多，但是幾乎沒有出過陽光福利院，這次由桑陌做東帶著我們母女兩個人好好遊覽這個古城。

  「顧情怎麼樣？」上次和顧情見面，還是顧情在躲著相親對象，這麼幾個月過去了，不知道男朋友這件事解決了麼？

  「我和顧情關係沒有那麼親近，還真的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很久沒有她的消息了。」桑陌垂下了眼，看不出情緒。

  桑陌和顧情的關係不遠不近，我本來是想和她一起去找顧情的，但是最後還是沒說什麼。在桑家呆了好幾天，和桑陌告別之後，我帶著小水去找了顧情。

  顧情還在開發區住著，她家在老城區，只是距離工作地點太遠，這才在外邊租了房子。

  我和小水的到來對於顧情來說，是大大的驚喜。

  「躲過去那個難纏的相親對象了？」兩個人一見面，我直奔主題，顧情白了我一眼：「哪裡有那麼容易？」

  顧情本來話就不多，有小水在，更是沒有心思理我了。

  「宋濂現在怎麼樣？」我其實挺肯定顧情躲避的人就是宋濂。

  「我爸媽現在天天逼著我相親，我哪裡有心思管宋濂的死活？」一說到宋濂，顧情就更不想說話了。

  「其實宋濂真的很不錯啊，而且你們要是在一起了，你就不用天天跟一個貨物一樣去相親了，還有他是你同學的哥哥，有同學叫你嫂子，難道不會暗爽麼？」我的話惹來顧情一個看白痴的眼神。

  我就訕訕地閉嘴了，陪著她和小水一起玩。

  在顧情家呆了一夜，第二天我直接坐車回了q市，到底是和池辰亦是有緣無分吧？

  應該是心裡有了答案，所以在q市，我就安心地待下去了。

  林又安還是像以前那樣對我和小水都體貼入微，好像對我的傷害就像是南柯一夢，但是諷刺的是小水的存在打破了那夢的飄渺。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試圖著接受著他，只是知道我的世界裡他的痕跡越來越重。他再也不像以前那樣對我脅迫、威脅，而我偏偏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主兒。

  這麼過了一年多，遇到問題找林又安都已經成了我的應急反應，小水也是我們的粘合劑。這麼久的時間，林又安曾經和我提過一次結婚的事情，我顧左右而言他，倒是作罷了。

  我知道我不可能免費享受著別人對我的好，但是我卻真的沒有想好，一年多的時間足夠我看清楚林又安的真心，但是我的呢，我真的想好了麼？

  小水今年已經六歲了，上了學前班，她的世界裡有爸爸、媽媽和爺爺，好似一切都是圓滿的，只是大人的世界她並不懂。

  顧情去世的消息來得過於突然，我當時剛剛送小水去了學前班。

  「林叔叔，我有事要去一趟a市。」林啟坐在車上，我站在車門前，擺擺手就走了。

  一年多後，我再次回到a市，這個陌生又熟悉的城市卻少了一個人。

  我打了電話和桑陌一起去了顧情住的出租房，房子裡一切都是整整齊齊的，好似沒有事情發生，只有兩位哭泣的老人在輕輕啜泣著，我和桑陌相互看看彼此，上前安慰幾句。

  「早就說了不讓她一個女孩子獨自在外邊住的，怎麼會成了這樣，這讓我們兩個人怎麼活……」顧媽媽邊說邊抹淚，白髮人送黑髮人，顧情還是顧家獨女，那種滋味可想而知。

  「都說讓你別逼著女兒了，要不然她也不會非要住在外邊，我寧願她現在還是獨身一人，也不願意她最後被人毒死，變成一抔黃土……」都說男人流血不流淚，顧爸爸這個時候卻淚如雨下。

  「顧阿姨，我們是顧情的好朋友，以後有什麼事情可以儘管來找我們……」桑陌安慰著顧氏夫婦，顧媽媽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一樣，拉著我問：「姑娘啊，你知道解之黎麼？」

  顧媽媽的疑問讓我有點摸不著頭腦，那邊顧媽媽從顧情的電腦桌上拿出一個筆記本，遞給了我，那厚厚的筆記本上都是解之黎的名字，各種字體，各種顏色的筆跡，沒有什麼多餘的話，心意卻太明顯……

  我扭頭看看桑陌，桑陌臉上沒有驚訝，只有痛惜，眼淚也跟著落下來。

  「顧媽媽，我們想去看顧情最後一面，可以麼？」桑陌顫抖著聲音，顧媽媽紅腫著眼睛，微微一閉上兩行淚就落了下來。

  兩個人一起去見了顧情最後一面，以往都是以溫婉形象示人的顧情，這麼冷冰冰的表情還真的是不習慣，不習慣得我們都落了淚，到底是幾年的感情。

  顧氏夫婦還呆在顧情的出租房裡，我們接著朝外趕。

  「陌陌，你早就知道顧情暗戀解之黎麼？」我想到顧情的那個筆記本，那個寫滿解之黎名字的筆記本。

  

  「可能比你早一點吧。」桑陌用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淚：「你還記得攝魂香麼？你還記得之黎曾經給了我攝魂香的電話號碼，後來我把電話刪除了，你為此還嘮叨過我麼？」

  「你是說當年開帖子說你壞話的攝魂香就是顧情？」老實說這個消息對於我來說是爆炸新聞，我有點接受不了。

  「那個手機號碼是顧情的，但是攝魂香不是顧情，是顧情的好朋友，也就是宋濂的妹妹。顧情和她是高中最好的朋友，顧情對她說了自己對之黎的暗戀，也說了我的存在，然後她就開貼向我炮轟了……」陳年往事說起來總是會帶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顧情的人品我一向信得過，只是這件事還是超過了我的想像。

  「應該是大三那年吧，我們一起去海灘玩，顧情就將事情向我全盤托出了，當然也包括她對之黎的暗戀。只是我心裡也明白，從她對我坦白的那一刻開始，我們註定無法成為親密的朋友了，畢竟她是個眼睛容不了沙子的人，而我也是。其實有時候，我也挺嫉妒她對之黎的了解，好多關於之黎的事情，我都不知道，但是顧情她都記在心裡……」桑陌邊說邊哭著，我輕輕摟住了她。

  這就是桑陌和顧情雖然是一個城市的，但是兩個人卻很少聯繫的原因。從這個角度來說，解之黎也算是一個禍水。

  兩個人一路上流著巾幗女兒淚，最後回到顧情的住所，推開門的時候，魏安正在安慰兩個老人，看到我和桑陌，跟著也瞥了嘴，哭了出來。

  顧情的葬禮人並不多，她最想見到的人是解之黎，火化的那天解之黎沒有趕過來，還好趕上了葬禮。宋濂也來了，看到我們只是點點頭，眼窩深陷，看著情緒很不好。

  顧氏夫婦看到了傳說中的解之黎，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解之黎輕聲道：「對不起。」

  解之黎那麼精明的人，自然是知道顧情對自己的情誼，在大學的時候，有些眼神、動作，他看得明白，但是喜歡一個人，註定會辜負其他的所有人。

  我和桑陌躲在一個小角落，桑陌盯著顧情的黑白照片，淡淡開口：「你一定不知道顧情是在死後的第二天才被發現的吧？」

  「她一個人住在外邊，被人毒死在家裡，第二天正好是周末，雜誌社不上班自然不會有人知道，還是房東催繳房租才發現的。顧情她才二十六歲，她的人生才剛剛啟航沒有多久，她不該遭到這樣的事情的，她甚至連個正經的戀愛都沒有談過……」桑陌話里的哀傷讓我動容：「顧情這個人雖然冷冷淡淡的，但是卻也不至於招人討厭，怎麼就會有人下手那麼重，用得著殺人滅口麼？」

  「黃欣欣你知道麼，顧情的離世讓我心裡特別害怕……」我正要安慰桑陌幾句，她接著道：「小水需要爸爸，你也需要一個男人陪著你，到時候不至於像顧情這樣，最後落得孤單單一個人死在出租房裡都沒有人知道，你知道麼，我不想你也那樣，我會受不了的，不行的話，黃欣欣你也到a市來吧，嗯？」

  「你這突然犯神經呢？」聽著桑陌的話，我突然就覺得心酸起來：是啊，我今年已經二十六歲了，在別人眼裡我一定是個可憐的女人吧，有個六歲的孩子，卻連婚都沒有結。我時常和林啟一起去學校，甚至有一段時間學校里風言風語地傳著我和林啟有不正當關係，一度學校貼吧的帖子是滿天飛，各種偷拍一大堆……

  就像那些對我表白的男孩子一樣，他們都是被我這張臉吸引的，但是又有誰像池辰亦那樣真心愛我、憐我，待我一片真心？

  「黃欣欣，你忘記池辰亦吧，你們不可能的了。前兩天之黎說他認識了一個女孩子，貌似兩個人都相互有好感……」一年多前，桑陌只是告訴我池辰亦去了帝都，他那麼優秀的人，在哪兒不會吸引幾個不錯的女孩子呢？

  「準確地說，我們分開已經差不多兩年了，他早就該找一個女朋友了，畢竟都是二十八歲的大齡男青年了。」我擠出一個笑，說是笑卻微微帶著苦澀：「池池應該帶著她來見我一面的。」

  「黃欣欣別再一個人了，緣聚緣散的，有時候不是你想把握就能把握的，陪伴是最真情的告白，林又安他或許真的是一個很好的選擇……」桑陌看著我的眸子閃著淚光，我正要上前一步幫她擦淚，解之黎早我一步，輕言道：「愛哭鬼，怎麼又掉金豆豆？」

  我不知道怎麼就被解之黎的那句關心的話給刺激到了，聲音都帶著幾分哽咽：「喂，你們兩個人注意一點啊，少在我這個單身狗面前秀恩愛，小心我將你們家小寶拐走給我當姑爺！」

  「黃欣欣你最好早點動手，那個小傢伙自從來到我解家我就失寵了，我早就想和你商量一下這個事情了……」解之黎的眼睛盯著我看了一下，我感覺周圍的氣溫變化得有點劇烈，我連忙擺擺手：「就當我沒有說吧……」

  其實解之黎對我印象不太好，當然池辰亦的事情占了很大因素。

  從顧情的葬禮出來，我準備直接回q市，解之黎夫婦開車送我。

  我依舊是坐的汽車，躺在車上，腦子裡一直都迴旋著池辰亦和我點點滴滴。

  有在黃家寨初識，他笑著對我說：「每個人在年輕的時候都會愛上一個錯的人，這並不是說你不好，而是你閱歷太淺，人太天真」；有我和桑陌被流氓抓住，他救了我們一臉悶騷地說：「蘇小梅，你欠我一個人情」；有我們兩個人再次相遇時候，他帶著怒氣問我：「蘇小梅，你騙我」；有他幫著我打掃房間，靦腆地說：「黃欣欣，你想多了」；有他帶著我去具有q市風格的餐館吃飯，星目燦爛地問：「黃欣欣，你在吃醋」；有他幫我系安全帶時，表情嚴肅地道：「我以前沒有過女朋友，所以你要好好待我」；有他帶著我去找黃斂莫時候對我細聲細氣地道：「他到底你是父親」；有他拉著我的手，一臉篤定地說：「欣欣，我們會在一起，我們會天荒地老」；有他看著我痛心的表情，輕聲質問我：「欣欣，這個女人是你麼」……

  從黃家寨開始到我離開省會去q市，中間經歷的事情太多，我一直以為自己是勇敢的，但實際上我並不是。

  以前曾經看過一句話，如果你真心愛一個人，絕對不會和他結婚，因為繁瑣的生活會將所有的愛情消磨掉，最後演化成愛情，而我和池辰亦的悲劇在於，我們愛情還沒有開花結果，卻被命運轉化成了親情，讓我們都措手不及。

  夏日的陽光總是讓人不願意睜眼，我眯著眼睛，輕聲道：「池池，再見吧，聽說你過得很好，我真的很開心。」

  長途車開了很久，一直到我看到熟悉的街道的時候，街燈已經將黑夜照亮。

  我去a市的時候並沒有拿什麼行禮，輕輕鬆鬆地下車，剛剛出了車站，一聲洪亮的聲音就傳過來：「媽媽，媽媽回來了！！」

  我抬頭看到了距離自己十米遠的林又安，他牽著小水衝著我笑，小水則直接跑到我跟前：「媽媽你總算是回來了。」

  「小水想媽媽了？」我刮刮小水的鼻子，牽著她一步一步朝前走，最後停在林又安跟前。

  「出去這麼幾天，總算是回家了。」林又安手伸出來，輕輕撫摸我的臉，隨後猛然一下子將我抱在懷裡：「以後不准離開這麼久，你的手機從來都是擺設，你不知道這點讓我有多痛恨。」

  「好。」林又安的懷抱是久違的，或許說我對於林又安懷裡的理解是久違的，我有點貪婪地享受著這種安心的感覺，輕聲在林又安耳邊輕聲呢喃：「林又安，你給我一個家，好不好？」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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