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大亂

  我不懂他為什麼突然就和我討論這麼嚴肅的問題，不過看到他非常期待我答案的樣子，我喝了口啤酒然後說：「那得看謊言的性質，如果是善意的，是為了對方好，當然值得被原諒。如果是惡意的，讓對方難受甚至受傷，就不值得被原諒了。」

  當時，他的眼神說不出的怪異。他怔怔地看著我出神，一時竟不知道該如何接我的話。我用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我說：「大個，你今天怎麼了？怎麼感覺你怪怪的？」

  他連忙說：「沒……沒什麼，只是最近有人騙我，所以我問問你。」

  說完，他有些心虛地扭過頭沒有看我，徑直拿起桌上的一杯酒咕嚕幾口喝了下去，然後拍了拍我的肩膀說：「炎顏，你是我這一生最好最好的朋友，也是最值得我仰慕的女孩。」

  我笑了笑，雖然覺得他怪但是還是不想破壞我們之間的那種氣氛，我佯裝輕鬆地用腳踹了他一腳，然後笑著說：「不要迷戀姐，姐只是個傳說！」

  他也笑了笑，笑得一點兒也不輕鬆。他站起來指了指洪皓那邊對我說：「我陪他們喝酒去，你和小河唱歌吧。」

  我點點頭，他繞過我走到包廂的另一頭。關小河對我大力揮手讓我過去點歌台，我於是也站起來走了過去，她見我神色有異，便問我：「怎麼了？大個對你告白了啊？你這麼心神不寧的。」

  我拉著她的手，茫然地看著點歌台上的歌單，點了下beyond的那一首《光輝歲月》，然後對關小河說：「大個今天特別奇怪，神色反常不說，還對我說了好多奇怪的話。」

  關小河頓時好奇心就來了，她瞅了瞅那邊正喝得昏天暗地的他們，然後低聲問我：「他都對你說什麼了？」

  

  我把剛才的情形說了一遍，她聽完的第一反應和我一樣，她說：「草！這傢伙不會有什麼事瞞著你吧？」

  女人的直覺果然都類似，我說：「不至於阿，我和他之間能有什麼事情好瞞的。」

  關小河想了想，然後說：「也是，別多想了。出了社會，大家都煩心事多，也許你想太多了。趕緊的，咱兩唱歌吧！」

  我兩開始嗨唱了起來，又是跳又是蹦的特別地放鬆，正當我們唱得特別嗨的時候，洪皓醉醺醺地走了過來，一隻手架在我的肩膀上，一隻手架在關小河的肩膀上，然後壞笑著說：「兩位老婆，你們唱得真好聽！」

  關小河當時臉就綠了，直接把洪皓的手掀開，然後大聲說：「你他媽有種再說一遍！」

  她這麼一掀開，洪皓乾脆直接兩隻手抱著我的腰，然後醉醺醺地對她說：「你生什麼氣呢！老子就是喜歡炎顏！怎麼了！」

  我尷尬極了，我想用力把洪皓的手扳開但是他力氣太大扳不開，關小河氣得不行，指著洪皓的鼻子說：「你他媽今天終於說真話了是吧？你行啊，洪皓，吃著碗裡瞧著鍋里，你當我關小河是什麼！」

  我一邊想拼命掙脫洪皓一邊想安慰關小河，洪皓明顯喝多了，他的酒品不是很好每一次喝多都得惹事，誰知道今天怎麼就沖我來了。我連忙說：「小河別生氣，你家洪皓的酒品你還不了解麼？他亂說的你別在意，趕緊幫我一起把他的手扳開，他勒死我了！」

  關小河正在氣頭上，我的話對她沒有起任何作用，她冷冷的眼神瞟過來的那一刻把我都驚呆了，她說：「他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我心裡明白的很！用不著你在這兒裝假好人！你不就是喜歡全世界的男人都喜歡你圍著你轉的感覺麼？！」

  我當時愣住了，我沒有想到關小河會突然對我說出這樣的話。她大概也是一時生氣下意識說出口的，說出來之後她自己都詫異了，她心虛地低下頭然後用力地把洪皓抱著我的手扳開但是洪皓就是怎麼都不放，還抱著我轉來轉去故意逗關小河玩，邊轉邊說：「就讓你嫉妒！讓你羨慕！炎顏是我們大家的女神！你永遠比不上！」

  我不知道是不是最後一句話刺激了一直敏感的關小河，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揚起手想給洪皓一個響亮的耳光。這一個耳光來得特別的突然我們都沒有預料到，而我又剛好被洪皓抱在了胸前，所以，那一耳光狠狠地扇在了我的臉上，扇得我眼冒金星，嘴裡一咸一口鮮血就這麼噴了出來。

  大家都呆住了！場面變得有些無法收場，洪皓瞬間放開了我，然後憤怒地對關小河說：「你幹什麼？關小河！」

  這時，一直在我們後面坐著的大個不知道什麼時候走近了我們，他在洪皓喊完這句話的時候突然站了出來掐住了關小河的脖子，然後說：「你居然敢打她？！」

  關小河被掐得喘不過氣來，我連忙去拉大個我說：「住手！你們都夠了！喝那麼多酒幹嘛！」

  大個放開了關小河，心被傷了個透頂的關小河冷冷地掃視了全場的所有人，然後突然就笑了，笑得特別的悽厲，一下把全場都怔住了。他們兩大概都意識到自己剛才有些過激了，於是乎都沉默了。

  關小河笑完再次看了看我們，然後搖了搖頭，嘴角輕蔑地笑了笑，提起自己的包，什麼話都沒有說，就想離開這裡。

  我連忙上前拉住她，我說：「小河你別走，我讓他們跟你道歉。洪皓，大個，你們還愣著幹嘛？趕緊給小河道歉啊！」

  沒想到，她卻狠狠甩開了我的手，冷冷地對我說：「我這一輩子最後悔的，就是和你做朋友。」

  我當時徹底呆在了那裡！這句話猶如一盆冷水一樣讓我從頭到腳冰涼徹骨！她說完之後看了看洪皓，然後又說：「洪皓，我們結束了。你繼續追你的女神，做她的仰慕者吧！」

  她又把目光挪到了大個的身上，大個訕訕地說：「小……小河，對不起，我當時沒想太多，就……對不起。」

  她搖了搖頭，似乎不想再多說一句話，她很麻利地把包往背上一甩，然後響亮地說了一句：「再見，諸位！」

  然後，她就這樣，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洪皓下意識就追了出去，大個說：「我怕他們再吵起來，我也去看看。」

  他們都追了出去，只有小高作為唯一沒有參與其中的觀眾觀看了這一整場戲。我被小河扇過的臉還火辣辣地疼，我一屁股坐在了小高的身邊，然後喃喃自語道：「這是怎麼了？好好的怎麼會這樣？」

  小高搖了搖頭，然後突然很嚴肅地對我說：「炎顏，我看這事兒，最大的錯誤就在你身上。」

  我頓時無比驚訝，我說：「為什麼這麼說？」

  他說：「其實你一直都享受這種被男人追捧、被男人仰慕的成就感，對不對？別否認。其實今天晚上最委屈的人是關小河，你們之間看似感情都很穩固，但是一旦出現任何錯誤，他們都是一邊倒地偏向你這邊，就連關小河的男朋友都這樣，一邊和她好一邊心裡還保留著對你的那一份仰慕。我覺得，你應該對關小河道個歉。」

  我特別不解，我說：「小高，你了解所有事情的經過嗎？你怎麼可以這樣說我？我從來都沒覺得別人追我有什麼值得炫耀的，也不喜歡被那麼多男生當成女神一樣捧著。今天的事不就是喝多了酒鬧的麼？我相信小河想通後就會明白的，她還是會和我做朋友。」

  小高故作高深地搖了搖頭，小高說：「我猜，小河再也不會想和你做朋友了。和你做朋友要承受的東西太多了。這幾年估計小河和你在一起沒少受委屈，只是你不能感同身受而已。就像剛才，你一受傷大家都不問緣由就開始埋怨她，相信這幾年你們在一起這種情況也不少吧？其實，小河比你累多了，她為了和你的這段友情，隱忍了很多。炎顏，你應該反省一下，為什麼和你交好的異性這麼多，但是同性卻只有小河一個？」

  我被他說得啞口無言，想反駁卻覺得無從反駁，只覺得腦袋裡「轟」地一聲炸開了，從沒誰會這麼提醒我，也沒誰在我耳邊說過這些話。在我的印象里，我總是對的那個人，我不會錯。就算是我錯了，大家也不會認為我錯。所以小高今天的這一番話醍醐灌頂，讓我瞬間意識到了我對小河情感上的種種忽略以及她的大度。

  小高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後說：「好好反省一下吧，炎顏。從今晚小河走之後他們都下意識地追出去就可以看得出來，他們心目中情感的天平都漸漸偏向了小河。這些年，你或許靠著你天生的親和力和個人魅力吸引了他們為你留住眼神，但是出了學校走入社會，明顯關小河這種有閱歷有城府懂得隱忍懂得男人心理的女人更吃香。你，其實已經被關小河甩在後頭了。你看，到現在他們都沒有回來吧？……挺晚了，我們也走吧。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以男人的心理來看，他們兩現在應該在正在哄關小河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