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跟蹤

  歐萬里目光灼灼，那張黑得如鍋底的臉龐不怒自威，一眨不眨的盯著我。

  空氣瞬間如同繃緊的繩索。

  周圍的一些警察都感覺到了不對勁，目光紛紛掃向我們這邊。

  我神情淡然，內心裡心思電轉。

  從這些天對歐萬里的監視來看，能夠一個星期每天重複做著單調無比的事情，每天的步伐都像鬧鐘一樣精準的人，怎麼可能會表現得如此沉不住氣？

  驟然，我瞥到歐萬里眼神里有一絲別樣的東西，似乎想要在我身上看出什麼。

  難道他在試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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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我昨天確實是打了一個人。不過那個人拿著刀要砍我，我可是正當防衛，當時不少人都可以作證。難道那人就是歐局長的兒子？不過真正說起來，弄傷你兒子的是他豢養的那條狗吧。嘖嘖，那條狗當時不知道為什麼瘋了，瘋狂撲咬你兒子，我嚇得跑掉了……」我故作驚訝的大聲道。

  聽了我的話，歐萬里目光變得很古怪。

  「你確定那條狗是當場發瘋？我曾經問過跟在我兒子身邊的人，說是你摸了那條狗之後，狗才會發瘋，最後更不知道為什麼會爆炸……你還試圖推脫責任？」歐萬里緩緩道。

  他目光很銳利，仿佛想要將我全身都看個通透。

  好啊，肉戲來了！

  此時我心裏面跟明鏡似的，這個歐萬里關心的重點居然不是在他兒子身上，而是那天羅威納犬是如何瘋的。

  這就有點異乎尋常了。

  羅威納犬身上有皮袖蟲孢子體，本來就不同尋常，加上歐萬里這麼一關心。

  我不得不懷疑歐萬里一定知道羅威納犬身上發生的事。

  畢竟從前歐萬里每天遛狗，都會牽著那條羅威納犬，更別說歐浪給這條羅威納犬吃肉乾的事。

  那人肉乾哪裡來的……種種事情都說明面前的歐萬里十分可疑。

  「那狗是你們家養的，它發瘋了我只能表示很抱歉——」我停頓了下，「對了歐局長，如果你今天是打算給你兒子出頭，我勸你還是走正規程序。如果你是想要逮捕那個焦炭人，還請你馬上配合我的工作，趕緊派人跟我一起下去。此刻包圍圈已經布置好了，任何一點延緩都是懈怠戰機。」

  歐萬里微微一怔，沒料想到我沒有被他鎮住。

  「好，我們下去，小鄭、小王，你們跟著這位雜物科的吳警官，下去之後都聽他指揮！」歐萬里的職業素養果然不是蓋的，他只是冷冷的看了我一眼，就隨口向身邊的幾個警察吩咐道。

  馬上兩個警察跟在了我身後。

  一個叫鄭友喜，白白淨淨戴著眼鏡，另外一個叫王雙全， 貌似憨厚的外表下有一雙狡黠的眼。

  其實我是不想要人跟著我的，做事情不方便。

  但既然歐萬里安排了，明面上我不好拒絕，反正地下水道黑布隆冬，裡面四通八達，到處都是跟蜘蛛網似的地下暗道，想要擺脫兩個警察的跟隨很容易。

  因為焦炭人是我發現的，我當仁不讓的在前面領路。

  汪汪汪——

  在我背後，跟著一個個手裡面牽著警犬的警員。

  畢竟在環境複雜的地下水道里，警犬的作用往往比人強多了。

  歐萬里也牽著了一隻警犬，那是一隻威風凜凜的德牧，遠遠的綴在隊伍的最後面。

  眾警員下來的時候，手裡面都拿著一副簡易的下水道地圖。

  在地圖上我標誌出了最先發現那個焦炭人所在的下水道位置。

  下來的民警足足有二十多人，分成了六個小隊，以我曾經標誌的焦炭人所在區域，從六個方向通道繞著向他所在的地方靠近。

  再加上十來條警犬，算得上龐大的隊伍，居然悄無聲息的，警犬也都訓練有素，沒有吠叫一聲，只有腳步不斷踢碎流水的刮喇聲。

  我心中嘖嘖稱讚，這就是精英。

  此時我心中不斷感應著那隻大黑貓的動向，似乎母孢植入了那個大黑貓身體之後，幾十個小時沒有聯繫力量弱了不少。

  蟲孢是一種很奇特的高等生物。

  它的構成跟人這種純粹的碳基生物不同，它裡面的成分還包含了幾種複雜的元素，比如硫跟矽等元素，這導致它的生長活性遠遠強於人類和其他生物。

  比如我體內的母孢雖然還是幼體，但是如果我分裂出一部分更加幼小的蟲孢，它們能夠存活的有效時間是十天左右。

  當然，如果是種植入大黑貓身體裡的母孢分裂體，它們還需要跟大黑貓體內的蟲孢戰鬥繼而取得壓制地位，這才能夠控制住大黑貓。

  這個過程中需要耗損的能量，會讓它們的活性大大降低，最多存活五天左右。

  活性的降低，讓我跟大黑貓之間的聯繫減弱了不少。

  足足耗費了十幾分鐘，我終於感應到了第一抹非同尋常的悸動——

  大黑貓在奔跑！

  因為聯繫薄弱的緣故，它傳遞來的視野像是隔了一層毛玻璃，怎麼擦拭都擦拭不乾淨，朦朦朧朧。

  我依稀就看到一個黑黝黝的人影在它面前奔跑，大黑貓竭力追趕。

  那是焦炭人？！

  那人的影子雖然模糊，但我依稀辨認出他沒有左臂——焦炭人的左臂就是在死人搶劫案的卷宗里，被計程車給撞斷了。

  焦炭人現在表現得很驚慌在，嘴裡似乎在低聲嚷嚷著什麼。

  他逃跑的路線，居然就是跟我們六支隊伍包圍的路線剛好擦肩而過，好像冥冥中有什麼東西在操縱著他走路。

  幾次都跟我們隊伍躲過了。

  他一邊跑，手裡一邊還拿著個手機在說話，只是大黑貓的感應傳來得比較模糊，我聽不清楚。

  難道有人在告訴他逃跑路線？

  本來我想要打開gps定位儀的，可身後的兩個警察跟得很緊。

  我不知不覺加快了腳步。

  在一個黑漆漆的拐角，我身形向水道的岩壁上一閃，那裡有一個豁開的縫隙，剛好可以藏著一個人——躲過了背後兩個警察的視線，閉氣凝神。

  「吳警官？」

  「人呢？」

  鄭友喜跟王雙全一下子急了，面前失去了我的人影，顯然讓他們緊張起來。

  兩個人踏碎了淤積著腐爛葉子、腐土的水流向前面追趕過去。

  察覺到腳步聲漸行漸遠，我暗自鬆了一口氣，感應著大黑貓的方向繼續追趕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