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綠頭蜈蚣

  我腦海里疑問重重。

  如果劉能昨天晚上沒有去警察局，他為什麼要撒謊？從擋泥板的泥漿厚度來看，他肯定是去了什麼村莊或者深山一類的地方。

  還跟我說那老太婆不會再回來了，他是什麼意思？

  對於他嘴裡透露出來的，唐裝老太婆被車撞死的信息，我心裏面大大打了個問號。

  

  無數的疑問在我腦海里膨脹成煙雲。

  不知不覺間，起風了。

  天空上的白雲四散，遠方一片片烏沉沉的雲迅速飄來。

  狂風把草叢吹得倒伏，嘩嘩作響，眼瞅著又是要下雨了。

  雖然是盛夏時節，在這茂盛的草叢裡我卻感覺到了一絲陰冷。

  心中帶著一絲狐疑，我趕回了舊醫院大廳里。

  柯南跟其他幾個昨晚熬夜的群演，正坐在地上打盹，狂風將他頭髮吹得亂糟糟的。

  「天哥，你跟劉哥說什麼了？」看到了我過來，眯著眼睛的柯南強打精神，好奇的問道。

  「你八卦這麼多幹嘛？」我微微一怔，對於柯南跟劉能處得這麼火熱有點疑惑。

  這才幾天的功夫，就一口一個劉哥了？

  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他，「對了，柯南，你以後小心一點劉能，別跟他走太近了。」

  柯南眨巴眨巴眼睛，顯然對於我的話有點不理解。

  「天哥，你是不是對劉哥有什麼誤會？他這人不怎麼接觸或許會覺得他刻薄勢力，其實他這人還可以的，是個好人。」

  好人？

  我有點無語，劉能究竟給柯南灌了什麼迷魂湯了？看來這幾天劉能肯定小恩小惠什麼的，沒少給柯南。

  單憑劉能剛才在那唐莊老太婆的事情上撒謊，我就覺得這人不行。

  「反正你跟他接觸少一點，聽我的沒錯。」我懶得跟柯南繼續解釋，時間會證明一切。

  此時劇組已經準備開拍了，我看到幾個泰國的配角演員已經化妝完畢，廢舊醫院大廳上方的幕布也都拉了下來，裡面的光線迅速黯淡下去。

  「來來來，今天有戲的都過來。你們這次要去二樓啊，都記住了，到時候不要亂跑……被鬼追逐的身後臉上恐怖的表情逼真一點，爭取一次性通過……」

  泰國劇組方面請了兩個翻譯，一個年輕的，一個中年人，年輕的叫仇山，中年人叫房鳴虎。

  兩個人性格不一樣，仇山比較冷，現在這跟我們說話的房鳴虎卻樂呵呵的，胖乎乎的臉上都是和藹笑容，和他名字形成了鮮明的反差。

  房鳴虎說話的時候，我目光滴溜溜的在群演里查看了一番，果然還是沒有看到唐裝老太婆。

  這種封閉式劇組，這種白天戲如果沒有過來，那有八成就不在劇組了。

  嗯？

  我目光驟然瞅到那個胖乎乎的泰國導演泰倫查坐在黑色的沙灘椅上，在指指點點著什麼。

  泰倫查的精神狀態很不好，臉色似乎很疲憊，滿臉都是油光。

  這胖子拍電影也算是拼命，搞到凌晨三點多還不睡覺，白天起來接著拍。

  劉能此刻就站在他旁邊，點頭哈腰、滿臉堆笑，手裡面拿著一個黑漆漆的用黑色保鮮膜包好的長條狀東西，往導演身上塞去。

  泰倫查捏了捏那東西，疲倦的臉上露出了笑容，對劉能連連點頭，似誇獎了他幾句。

  劉能臉上笑容更燦爛了。

  「狗東西！」我心裏面啐了一口。

  忽然間，一聲悽厲的尖叫響了起來。

  幾個穿著泰國高中生服飾的泰國男演員，尖叫著從我們這幫群演面前沖向二樓。

  在後面，一個化妝成女鬼，面目可怖的女演員跌跌撞撞的跟著。

  根據導演跟那翻譯的提醒，我們連忙跟在這幫男配角的身後往二樓跑。

  到了二樓之後，每個群演依次是故意被女鬼追上，隨後躺在地上擺出各種猙獰造型『躺屍』。

  這是毫無技術型的活。

  可不知道怎麼的，今天的戲拍得很詭異。

  明明只是一場女鬼追逐戲，這泰倫查導演居然連續喊了無數遍NG。

  我們這幫群演就倒霉了，一次次要跟著配角們往樓上跑。

  這可是夏天，雖然外面颳風了，可半天沒下雨，加上周圍都用黑色幕布遮蔽住了。

  裡面悶得嚇人。

  我臉上化的死人妝都被汗水沖刷得一道道黑口子。

  最終又一次喊了「NG」之後，下面坐著的泰倫查導演怒氣沖沖的嚷嚷起來。

  他嚷嚷的是泰文，我聽得不懂，坐在旁邊拿起一瓶礦泉水咕嘟的猛喝了幾口，暗叫晦氣。

  奶奶的，繼續NG下去可非要中暑不可。

  「搞什麼飛機啊，虎哥？泰倫查今天怎麼總是NG，不要我們群演活命了啊。」我看到旁邊站著那個中年人翻譯房鳴虎，忍不住抱怨道。

  房鳴虎的臉色很古怪。

  他瞥了我一眼，「好奇怪，今天那個扮演鬼的泰國女配有點不大正常，剛才泰倫查問她為什麼走路總是踮著腳，還追錯人了。」

  走路踮腳？

  我心臟抽緊，莫名的想到了那個唐裝老太婆。

  莫非那個泰國女配角也變得那麼奇怪了嗎？

  悉悉索索——

  忽然間，我莫名聽到了奇怪的聲響，像是什麼東西在爬動、咀嚼的聲響。

  「蟲子！」

  「我的娘啊！好多蟲子！」

  驀然尖叫、驚詫的聲音四起。

  剛才還坐在地上的一群群演們，像是屁股被針扎了般紛紛跳了起來，每個人都或惶恐、或震驚。

  那些泰國人跟我們的表情差不多，有的人驚呆了甚至呆呆傻傻站在原地不敢動。

  地面上，還有牆壁上裂開的漆黑縫隙里，不知道什麼時候鑽出了許多蜈蚣一樣的蟲子。

  這些蟲子很奇怪，頭頂那一塊都是綠色的，乍一下看上去就像是一片綠海。

  我一陣毛骨悚然。

  怎麼這麼多的蟲子？

  這些蟲子出現之後，紛紛向那幫簇擁在泰倫查旁邊的泰國演員迅速爬過去。

  在那裡，我看到剛才扮演鬼的泰國女配角，已經昏迷在了地上，嘴角吐出了許多綠色泡沫狀的東西，既噁心又詭異。

  泰倫查這時候在地上不停的蹦躂，呀呀的尖叫，渾然沒有了大導演那種頤指氣使的威風，嘴裡哇哇的嚷嚷著。

  兩個泰國男配已經攙扶著他，向外面跌跌撞撞的跑去。

  居然沒有人去管那個昏迷過去的泰國女配角。

  只是短短十幾秒鐘的時間，那女配角躺在地上的身軀爬滿了密密麻麻的綠色蜈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