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們有了孩子，叫什麼？

  一桌都是聰明人，除了陸汐顏自己，其他的都把目光投到了她的肚子上。

  「別看我……」陸汐顏前傾，用桌子擋住自己的肚子，「沒有打算……」

  「我二十五的時候，你已經一歲了。」陸媽媽回憶。

  

  「那是因為你那時候沒有電腦，沒法上網鬥地主。」

  「你這孩子，當著女婿兒媳面兒就揭我老底！磐」

  「誰叫你在我出國的時候不跟我視頻，只顧鬥地主！」

  陸沉舟補刀，「做夢還說，四個二帶倆王！候」

  「哎呀，煩死你們倆了！」陸媽媽羞憤，起身去廚房煮元宵。元宵節的時候陸汐顏沒在身邊，今天正好人又到齊了，補上，團團圓圓的。

  晚上回家，陸汐顏和赫連勛走在路上，肩並肩手牽手，昏黃的燈光拉長他們的影子，長得奇怪卻甜蜜得很。

  「陸汐顏，」他轉頭看向她，「如果我們有了孩子，給他們取什麼名字好？」

  「誒？」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問題，陸汐顏不知道如何回答。沒有準備的情況下，她想出來的名字，就是狗剩狗蛋兒紅紅花花之類的。「你說呢？」他先問出口的，心裡應該已經有了答案。

  確實。他一臉認真道，「像我爸一樣，一個讓他隨媽媽的姓，一個隨爸爸的。」

  從赫連勛的話里聽得出，他很敬愛的自己的父親。

  「雖然你的想法不錯，但我覺得還是都跟我姓比較好。」

  「為什麼？」

  「因為赫連這個姓，比劃太多了！」懶癌晚期患者深有感觸道，「我名字這麼多筆畫，我上學的時候每一次簽名都覺得好累，特別想叫陸一。哎！」她靈感一現，「要不就叫陸一，陸二？」

  先無視她的取名無能，赫連勛眸里含笑看著她，勾唇道，「你已經決定要跟我生兩個孩子了？」

  「……」她是不是掉到某人的陷阱裡面了？索性，厚臉皮地抱住他的胳膊，陸汐顏膩笑著說，「生個足球隊！男的長得都像你這麼帥，女的長得……」

  「也像我。」

  甩開他，陸汐顏撇嘴，「什麼意思，嫌我長得醜麼？！」

  打量她，「確實不怎麼好看。」

  女人嘛，總是想要自己愛的人時時刻刻褒獎自己。

  聽到他這麼說自己，儘管知道是開玩笑，但陸汐顏還是有點小炸毛，不過她有必殺技啊！

  得意，她清清嗓子，趾高氣揚，「赫連勛，你對自己暗戀的女神是什麼態度？」

  頓住，赫連勛皺眉，不屑的樣子說道，「暗戀的女神？你？」

  揚起下巴，臉都朝天了，「對啊，暗戀我這麼久！」

  「沒有。」

  「別不好意思啦，承認吧！」

  「就是沒有。」他面子薄地死活不承認，「我為什麼會喜歡一個經常在後門偷看的花痴。」

  她確實上學的時候經常在後門偷看魏姜。「哦！原來你真的是從我找你送情書的時候就喜歡我了！哎呀呀，我魅力就這麼大嗎，真羞澀！」o(*////▽////*)q

  被她噎得說不出話，赫連勛只好沉默，乾咳一聲來掩飾自己被揭穿的尷尬。

  「對了！」突然想起一件事，陸汐顏擰眉冥思，「你之前在婚禮上寫給我的那封信，全都是真的？！」

  總裁大人面子越發掛不住了，她有沒有完！

  「不記得了。」

  「就是那個說你到了美國之後，最不適應的是見不到……」

  女人廢話太多的時候，最好的辦法就是堵住她的嘴。

  被吻住，陸汐顏老實了，眼睛微彎地眯起，然後投入的閉上。

  他們第一次接吻就是在路燈下，那時候她還沒有愛上他。

  之前她在想，她的愛情為什麼會轉移了，是因為時間久了嗎，現在有答案了。

  不是因為時間，而是因為你。

  緊緊抱住他，像在無邊無際大海中抱住一段可以救命的浮木一樣。

  ***

  餐廳的三人會面之後，衛瀾徹底被激怒了，對自己丈夫並沒有全完了解透的她認為，他要讓柳沁回來，和赫連勛一家三口團聚。

  憑什麼他們可以擁有完整的家，還能夠掌握整個公司的命脈？！既然他們想要團聚，公司就不要再想！她是一個失敗的母親，這麼多年，她都沒有抓住赫連成的心，給衛夜深一個完整沒有缺憾的家，那麼，就讓她為他拿到公司吧。如果一樣都得不到，那她的兒子太可憐了！

  動用了娘家的關係，衛瀾和遠景的幾位股東拉上了關係，得知赫連勛手頭上有一個非常重要的項目，衛瀾便打起這個項目的主意。

  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她可以不惜一切代價。

  一周，遠景出事了。重點項目的資料被盜，外泄了。

  總裁室，赫連勛的辦公

  電話響個不停，手機也在響個沒完。

  Annie不敢幫赫連勛接聽，他正焦頭爛額，顯然就是沒有想到解決的辦法。

  陸沉舟是項目負責人，資料外泄，這事他也逃脫不了責任。

  何薇薇中午去給他送飯，見他著急的模樣，心裡好是心疼。

  「喂，汐顏。」她送完飯回來找了沒人的地方，給陸汐顏打去電話。

  剛從酒店出來，陸汐顏正在去王石海家的路上。

  「餵？怎麼了，薇薇？」她聽出了她的急躁。

  「沉舟正在負責的項目出問題了！」

  「別著急，慢慢說。」培訓的第一課，遇事不慌，不要讓衝動趕走你的理智。陸汐顏還是學到東西了的。

  「具體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大概就是項目資料外泄了，合作方要撤資，但我們這邊投入資金很多，如果項目無法合作，可能會面臨很大的財務問題……」

  「是整個公司的？」

  「嗯。」

  那不光是陸沉舟在急，赫連勛應該更急吧。陸汐顏先給他打電話，三思後，她放棄了。現在打去問東問西只會添麻煩，不如，先去幫他打探一下有沒有人可以做後援。

  打車到王石海公寓的時候，他正在遠離澆花，見陸汐顏來了，將花灑放到一邊，擦擦手。「今天酒店沒事了？」

  「嗯，給你。」她從包里拿出讓廚師做得菜，「你上次不說這個好吃嗎，我給你帶來了！」

  「哎，難怪別人都說閨女是貼心小棉襖！」

  見他心情不錯，陸汐顏趕緊試探地問道，「我聽我弟弟說，遠景現在有一個項目不錯……」

  聽到「遠景」兩個字，王石海就沖她擺了手，「小陸，你忘了嗎，我在最初就給你說過，赫連家的家事，我們不插手。我想你也知道，衛瀾對遠景一直虎視眈眈，不瞞你說，她和赫連成都一直想要拉攏我，他們覺得，是跟我近了，公司以後就會是誰的。當然，他們兩個不是在暗鬥，他們只是為了各自在乎的孩子。」

  嘆口氣，王石海繼續說，「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陸汐顏不死心，「就算有什麼危機，我們也不去幫？」

  點頭，老爺子笑道，「你不相信自己老公有能力化險為夷？」

  沉默片刻，陸汐顏還是沒忍住，「你太沒人情味了……你和赫連勛的爺爺不是很好嗎？」

  「就因為好，才知道他們家太多的事情。」

  「什麼事情？」她的好奇一下子被他挑起。

  「不能說。赫連老頭子半夜來找我怎麼辦？」

  「你還怕這個？！」陸汐顏鄙視他。

  「當然怕！你不知道，我們這個年紀，就怕夢到已故的關係好的人，就跟要來叫我一起走似的。」

  「……能不能別說得這麼嚇人！」陸汐顏將他打開的飯盒扣上，耍賴道，「你給我說，赫連家到底有什麼事情，不說你就不要想吃了！」

  王石海咽下口水，本想做個有原則有骨氣的人，不為五斗米折腰，但誰知自己越來越饞，無奈，他先對著空氣嘟囔了幾句，「赫連老兄啊，不要怪我長舌。這是你們家的孫媳婦，我的乾女兒，是可以信賴的人，不會把那些事說出去的……」

  

  「王老頭，你別嚇唬人了！」說得好像赫連勛的爺爺就在跟前似的！陸汐顏把飯盒拿遠，逼他，「快說——」

  「好好好。」他給她打個預防針，「你聽了不要太驚訝。赫連勛不是赫連成的親生兒子。」

  「！！！」怎麼可能不驚訝！赫連成對他那麼好，就算放在親生父子中，他們也是更親近的那一對。

  「你這表情，似乎已經快接受不了了，我還往下說嗎？」王石海擔憂。

  「還有更令人驚訝的？」陸汐顏眉頭緊皺。

  「嗯……」不再逗她，王石海嚴肅起來，「赫連勛是赫連成當年的戀人的兒子，他的戀人是一個名叫韓勛的男人。」

  陸汐顏震驚了，嘴巴都合不攏了。赫連成，她的公公，竟然喜歡過男人！

  「赫連老兄知道自己的兒子喜歡男人的時候，快要被氣瘋了，他教訓赫連成，赫連成不聽，只好去找了韓勛，韓勛這個人聽勸，大概不想看到他們父子反目，就向赫連成提出了分手，找了一個女醫生結了婚。赫連成放不下，就總去找他，韓勛也一樣，最後還是沒有忍住，兩個人又偷偷在一起了。可能是覺得有愧妻子，韓勛一直生活得很矛盾，最終，他在赫連勛三個月大的時候，選擇了自殺來終結混亂的一切。」

  三個月大的時候……心隱隱作痛，陸汐顏咬緊了嘴唇。

  「我不喜歡赫連成就是在那個時候，他當時可能太悲痛了，所以做出很多過分的事，比如他搶走了韓勛和那個女醫生的孩子，還逼那個女醫生離開A市……雖然他給赫連勛的東西都是最好最貴的，但他卻永遠都給不了他母愛，他還讓他莫名地受了衛瀾那麼多年氣

  。其實，衛瀾也挺可憐，一直被蒙在鼓裡，恨著不應該恨的人。」知道的都說了出來，王石海微笑著看向她，「你現在能理解，我為什麼不想插手他們家的事情了嗎？」

  沉默不語，陸汐顏緩緩地點了頭。她話變少了，也許是有太多事情需要消化。

  下午回到家，柳沁已經在廚房裡開始做晚飯了。

  「媽。」陸汐顏現在看到她，沒有了之前的莫名畏懼，心中全是同情。「我來吧。」

  「你上了一天班，還是我來吧。」淺笑，她利落地洗菜切菜。

  望著她的身影，陸汐顏悄悄嘆氣。

  院子裡傳來開門的聲音，她轉頭，一下午最想見的人出現了。

  赫連勛進門目光直接撞上她的，他沖她勾唇一笑，「在發呆？」

  「沒有……」她羞澀於第三個人聽到她接下來的話，於是沒有出聲，動了嘴巴，用唇語告訴赫連勛，「在、想、你……」

  他笑得更開了，眼睛微眯，酒窩也露了出來。

  同樣眯著的眼睛，一抹哀傷從眼底緩緩流淌而過，她好心疼他。

  不論是因為遠景發生的事，還是他被隱瞞了這麼多年的身世。很想很想替所有虧欠他的人彌補他，可她能做的卻太少。

  無力感侵蝕起她的心，酸痛。

  公司裡面的事，赫連勛沒有與家人分享的習慣，特別是棘手到令人頭疼欲裂的。

  所以飯桌上，三個人都是面帶微笑。

  儘管母子兩個人的交流不多，大部分都是陸汐顏在講，但整體氣氛還是溫馨的。

  「我進來了？」飯後，陸汐顏敲響了書房的門，探頭進去請示。

  埋頭資料里的人，抬頭看了她一眼，應聲。

  端著提神的黑咖啡進房，陸汐顏帶著自己的招牌膩笑，「吃完飯就學習，會消化不良的！」

  今天一回來，她的眼睛就一直盯著自己，打量自己的表情，赫連勛怎麼可能不知道她已聽說項目的事情。

  「知道了？」

  笑容漸退，她點頭。「知道了。但我什麼都幫不上……下午的時候我去找了老爺子，但……」

  拉過她，赫連勛抱住她，就像那次吹頭髮的時候，她抱他一樣。「我知道，他不喜歡插手我們家的事。陸汐顏，不用為我擔心，我可以解決。」

  「可是，我想為你做點什麼。」

  「讓我抱一會兒。」話音落，他纏在她腰肢上胳膊加大了力道。

  陸汐顏乖乖地讓他抱著。她唯一能起到的，就是一個抱枕的作用嗎？暗自嘆氣。

  「赫連勛。」良久後，她開口，「如果，我說的是如果，事情的結果很糟……那就來我懷裡，我養你。」

  她的話音落地，書房又安靜下來，安靜了很久很久。

  「赫連勛？你睡著了？」

  抱著她的人，終於應聲。

  「醒著呢啊，那為什麼不回答？」

  「你想讓我說什麼？」

  「呃，能被我包·養，你很榮幸。」

  「嗯。」他難得配合，「能被你包·養，我很榮幸。」

  她不用為了自己四處求人，有這句話就夠了。他相信，如果真的有這麼一天，她也會說到做到。

  陸汐顏離開之後沒多久，柳沁也給他端來了一杯茶。

  進書房，柳沁便從滿桌的文件里看出了什麼。

  「公司很忙嗎？」

  「還好。」赫連勛道謝接過茶，淡淡笑道。

  已經一起住了這麼久，他們的關係還是沒有進展，柳沁心裡有些急躁，越是急躁，她就後悔當初。如果沒有讓赫連成將他抱著，他們現在就會向普通的母子一樣。

  ***

  「阿姨，我回來了。」有事情要處理，霍易彤回去美國待了一個禮拜，現在又坐著飛機飛了回來。

  柳沁確實對她產生了一些依賴感，在她不在的這段時間，有些寂寞。不過，她更好奇。「你不在美國看著自己的生意，可以嗎？」

  「沒關係。」霍易彤毫不避諱，「其實我這次回去就是處理超市的，我把它們賣掉了。」

  「為什麼？」

  霍易彤彎唇一笑，明朗燦爛，「我想回國發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