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失憶

  宋芙費力地剛一睜開眼，正對上床邊蔣邵川的一臉鐵青。

  她本能地打了一個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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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印象中蔣邵川上一次臉色這麼難看還是因為一個「碗」。

  他花三千萬拍回來的絕世珍品，被她不小心摔碎後用502亂七八糟粘起來然後隨手塞到了廚房裡。

  那次蔣邵川氣得離家出走，睡了三天的公司。

  宋芙給他送了三天的飯才死纏爛打把人給哄回來。

  而這次，情況要稍稍更嚴重一些。

  她為了不被蔣邵川發現，把偷偷養的小貓往樹上藏的時候直接摔了下來。

  到現在頭還一陣陣地發暈。

  「醒了？」

  簡單兩個音節幾乎是從蔣邵川嘴裡咬牙切齒地蹦出來。

  他眼中有著濃重的情緒，像是暴風雨來臨前漆黑厚重的雲霧在不斷交纏翻滾著。

  宋芙徹底慌了，她從沒見過這樣的蔣邵川，像是完全換了一個人一樣，冷酷的氣場讓宋芙忍不住從心底竄上一股涼意。

  她趕快張口就是熟練地道歉：「老公我錯了，錯在不該瞞著你偷偷養大黃！可是它真的好可憐的，我們把它送給別人不要扔掉好不好……拜託了，老公你最好了」

  說著雙手合十抵在下巴處，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無辜地瞪得溜圓。

  蔣邵川冷沉陰鷙的表情瞬間僵在臉上，整個人都仿佛被釘在原地說不出話來。

  他都要忘了，這樣天真可愛的宋芙在他這兒，久遠的已經像是上輩子的事情。

  但不過眨眼的功夫，蔣邵川就已經強迫自己回過神來。

  他看著床上撒嬌痴纏的宋芙，眉頭漸漸皺了起來，「你又在玩什麼把戲？

  她背著他養貓被他發現，都已經是五年前，他們剛剛結婚時候的事了。

  現在離婚協議都擬好了，宋芙這是突然發的什麼瘋？

  見男人維持著沉冷嚴肅的神色一言不發，宋芙以為是他還沒原諒自己，連忙爬起身想要摟住對方的腰。

  奈何她剛一動，眼前就猛地一黑，緊接著天旋地轉重新栽倒回了床上。

  嘶……頭好暈啊……

  「老公你等我出院再生我的氣好不好，我現在真的好難受哦，感覺眼前有星星……」

  宋芙淚眼汪汪地看著他抱怨，黑色的長髮鋪散開，更襯得小臉呈現出病態的雪白。

  蔣邵川眉頭皺得更緊，這才發覺事情真的有些不對勁。

  如果宋芙不是在裝瘋賣傻，那麼……

  他覺得這種可能簡直匪夷所思，他連忙按響了床頭鈴。

  不消片刻，一直嚴陣以待的院長主任們呼啦啦涌了進來。

  宋芙撒嬌抱怨的話這才咽了回去，乖乖地接受各種檢查。

  等醫生走後蔣邵川站在外間，夾著煙的手指都在忍不住顫抖。

  他腦海里不斷循環著醫生剛才的話。

  「蔣總，夫人是因為車禍引起的腦神經受損，這種暫時性失憶也很正常，具體什麼時候想起來，能想起來多少，還是要看恢復情況……」

  ……

  蔣邵川英挺冷峻的下顎線緊繃，眼神隨著指間的菸頭名明明滅滅。

  身後傳來輕巧的腳步聲，蔣邵川回過頭就看到宋芙下了床，正扒著門框可憐兮兮看著他。

  他面無表情地沉默著，手上卻本能地將煙立馬按滅。

  宋芙戳戳自己額前纏裹的紗布，嘟著嘴不開心地問：「老公這個能不能解開呀，好難受啊……」

  她的目光突然掃到一旁沙發上安靜坐著的小男孩，剩下的話戛然而止。

  小孩看起來才兩三歲的樣子，奶白奶白的小小一點，正瞪著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水汪汪地看著她。

  蔣邵川一言不發死死盯著宋芙，不肯放過她臉上每一處細微的表情。

  只見宋芙的目光在他和寶寶之間來回掃視數次後，居然嘴一撇眼眶立馬就紅了。

  蔣邵川心猛地一緊，然而下一秒，就聽宋芙抽噎著質問他，「蔣邵川你居然背著我在外面有了私生子！都這麼大了！！你混蛋……」

  宋芙說著說著眼淚噼里啪啦往下掉。

  蔣邵川被她打了個措手不及下意識反駁，「你瞎說什麼……」

  「你還有臉否認，你倆長得一模一樣！他不是你兒子還能是你弟弟啊！」

  滿頭黑線的蔣邵川看著馬上就要撒潑打滾的宋芙，胸口堆積起一團糾葛複雜的情緒，堵得他喘不上氣來。

  片刻後，他淡淡開口，嗓音低沉冷肅，「這是你生的，我們已經結婚五年了。」

  正兀自悲傷的宋芙猛地一怔，不敢置信地看向蔣邵川。

  她剛要開口說話，蔣邵川的手機突兀響了起來。

  宋芙聽不到那邊的人說了什麼，只能看到蔣邵川接起來後神情瞬間陰沉下來，最後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就大步離開了。

  只留下她和小朋友在偌大的病房裡大眼瞪小眼。

  翻了日曆，手機，問了查房的小護士，折騰一通後宋芙不得不強迫自己面對事實。

  現在真的已經是五年後了。

  她並不是因為從樹上摔下來，而是被車撞了。

  宋芙花了整整一個上午都沒能完全消化這件事情。

  「你真是我兒子？不過仔細看看，你嘴巴真的有一點點像我誒，但也只有一點點，整體看起來完全就是迷你版的蔣邵川嘛……」

  她蹲在小朋友跟前一邊認真打量一邊自言自語。

  寶寶只是低頭戳戳懷裡抱著的小皮球，偶爾飛快瞥她一眼但無論宋芙怎麼搭訕逗他，就是絲毫不給回應。

  看起來，她和她兒子關係似乎不太好啊……

  「喂，小奶包，要不要下去玩球……」

  宋芙看他寶貝一樣抱著自己的小皮球，眼珠一轉，抬手點點小孩像蠟筆小新一樣圓鼓鼓的小肉臉頰誘哄道。

  果然小朋友聽到後蹭地抬起了頭，眼睛亮了亮。

  於是頭上還纏著紗布的宋芙立馬忘掉讓她臥床休息的醫囑，帶著憑空冒出來的親兒子就溜下了樓。

  小奶包似乎真的很抗拒她，一路上宋芙好幾次想去牽他的手都被小孩拒絕了。

  不應該啊，除了長相可愛到超出預期，剩下的和她曾經想像中時刻都會黏著她要親親抱抱的寶寶一點也不一樣。